54 不太舍得

不太舍得

築城看向方攸同：“可即使知道燕翼是什麽意思，李蔔維也沒法做什麽。”

“更何況燕翼什麽都不說，他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會錯了意。”

方攸同聽築城說完，無奈地笑了笑：“各有各的說法。”

築城沉默了一會兒：“接下來是什麽打算？”

“暫時會在仰甘山。”方攸同想了想道，“先看看那小白蛇的情況吧。”

“蕩兒嗎？”築城嘆了口氣，“他現在怎麽樣了？”

“嗯……”方攸同答道，“沒什麽解法，只能是延緩血毒發作的時間。”

築城點了點頭：“血毒這種，就算是有了新的靈核，也沒辦法根除的。”

方攸同看了他一眼，笑道：“這話說的，找靈核又不是吃飯，哪兒那麽容易。”

“嗯，說的是呢。”築城起身道。“那就不打擾你了，有事情可以随時聯系我。”

方攸同也起了身：“我送你。”

“不用了。”築城說道，“你歇着吧。”

方攸同也不再多說什麽，等築城離開，才出了門。

“看見燕翼了嗎？”方攸同問韶光。

“燕翼？”韶光朝後山擡了擡下巴，“令兒帶着她四處轉去了。”

“噢。”方攸同點了下頭，“我去看看蕩兒。”

“嗯，去吧。”韶光看向蕩兒那間屋子，“剛才聽令兒說，好像是醒了，不過我進去的時候沒反應，不知道是不是又睡了。”

方攸同進屋的時候，蕩兒還是閉着眼睛，蜷成一團的狀态。

她走近了一些，小白蛇的身子稍微動了一下，不過馬上又不動了。

方攸同垂眸眨了眨眼，在床邊兒坐了下來：“醒了？”

蕩兒沒有動靜，方攸同便沒再說話。

蕩兒聽到方攸同出了屋子，緩緩睜開了眼睛，結果沒想到竟然還在床邊兒坐着呢。

“看來是真醒了。”方攸同輕輕笑了笑。

蕩兒跐溜一下爬到了離方攸同最遠的那個床角。

“幹嘛這麽怕我？”方攸同拍了拍衣角。

“你殺了我師父！”蕩兒突然開口。

方攸同沉默着看了他一會兒：“你怎麽覺得就是我呢？”

“不然還能是誰！”蕩兒情緒還挺激動。

方攸同挑了下眉：“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師父也是要殺我的。”

“如果你不來西山，我師父才不會殺你。”蕩兒立馬接道。

方攸同噗呲一聲笑了：“不是，西山也不是誰的吧？”

蕩兒蛇眼瞪着：“确實不是誰的，但是明明是你先打擾別人的。”

方攸同收斂笑容：“那你師父從鎮子上抓走那麽多小孩兒就沒問題了？”

“那是為了救他們！”蕩兒辯解道，“西山這邊兒妖多，壞人也多，如果昭陽昭瑞不救他們，他們早就沒命了。”

“真的救，難道不應該是救了他們讓他們回家嗎？”方攸同繼續問道。

蕩兒梗着脖子不說話，方攸同看着他：“你師父為了你，可是那些小孩兒也沒有什麽錯。”

“常朝他們呢？”蕩兒不接她的話。

方攸同從床邊兒起了身：“我們顧不來那麽多，你先歇着吧。”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出門的時候，令兒和燕翼也從後山回來了。

令兒走過來，往屋裏望了望：“他好像醒了。”

“嗯。”方攸同點了點頭，“剛才聊了幾句，你要進去看看嗎？”

令兒想了想道：“待會兒吧，先讓他歇一歇。”

“行。”方攸同側頭看向燕翼，“還以為你走了呢。”

“我是要走了啊。”燕翼說道，“走之前轉轉，畢竟我也沒來過這兒。”

方攸同看着她，又看了令兒一眼，令兒很機靈地反應道：“我去看看序爺爺。”

等令兒走了，方攸同問燕翼：“現在就走？”

燕翼“嗯”了一聲：“我還是打算去找魂靈。”

方攸同不說話，聽燕翼繼續說道：“不是為了那誰啊，單純就是為了我自己心裏過得去。”

方攸同點了點頭，輕嘆了一聲：“鎖靈囊怎麽辦？”

燕翼挑了下眉，擡起手在方攸同眼前晃了晃。

方攸同看着燕翼手裏一個狀似香囊的東西：“哪兒來的？”

“序爺爺給我的。”燕翼把鎖靈囊收了起來。

方攸同頗為驚訝地挑了下眉：“序爺爺的？”

“啊，我剛才問序爺爺有沒有不用鎖靈囊就能收集魂靈的方法。”燕翼解釋道，“結果序爺爺說他有。”

方攸同聽明白後：“運氣挺好。”

“那當然。”燕翼樂了樂，“等我的好消息吧。”

方攸同點了點頭：“行，那我送你下山。”

“不用了。”燕翼擺了擺手，“我一會兒就直接飛了。”

“那我就不送了，注意安全。”方攸同說道，“有需要随時找我。”

“嗯。”

燕翼走後，方攸同去找了序爺爺，序爺爺告訴她确實是有鎖靈囊的。

“咱們也有這東西？”方攸同問道。

“有啊。”序爺爺點頭道，“又不是多稀有的東西。”

方攸同沉默了一陣兒：“那您覺得她應該去找嗎？”

“有什麽應該不應該的。”序爺爺說道，“她既然想，那就去。”

方攸同嘆了口氣：“蕩兒剛才醒了，您過去看了嗎？”

“嗯，去看過了。”序爺爺捋着胡子，“再過段時間，應該就能化人形了。”

“這血毒若是沒有根治的方法，他還能活多久？”方攸同問道。

“如果只是服咱們給他調的藥，那可能确實挺不了多久。”序爺爺望向蕩兒那間屋子。

“盡力就好。”他們倆身後突然傳來聲音。

韶光走了過來：“這孩子自有他的命數，挺晚的了，回屋歇着吧。”

令兒在床邊兒坐着，鼓搗着手裏的九連環，嘩啦嘩啦響個不停，蕩兒有些不悅地睜開眼睛：“都這麽半天了，還沒解開？”

令兒的視線從九連環上離開，看向他：“很難的好不好。”

蕩兒爬到令兒腿上，看了一眼她手裏的九連環，嘆了口氣，爬到床邊兒，化成了人形。

“诶你？”令兒驚訝地看着他，“你能化人形了？”

“啊。”蕩兒應了一聲，把九連環從令兒手裏拿了過去。

蕩兒的速度并不快，很耐心地一點一點把每個環解下來，其間也沒有什麽停頓。

令兒看着他手上的動作，一開始還看得挺認真，到後面覺得越來越暈乎，索性不看了，只盯着蕩兒的臉看。

蕩兒手上一邊解一邊說道：“你看我臉能明白啊？”

令兒撇了撇嘴：“我看你手，我也明白不了啊。”

蕩兒無奈地笑了，也不再要求令兒看着，只專心解自己的，而令兒則是專心盯着他看。

最後，蕩兒把解開的九連環遞給了令兒，令兒接過來看了看：“還挺快。”

蕩兒也看着她手裏的九連環：“其實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兒就挺快的，只是繁瑣些，需要有點兒耐心。”

令兒把九連環放到一邊兒：“我沒什麽耐心，這是誰教你的？”

蕩兒沉默了一會兒答道：“一個朋友。”

令兒眨着眼睛：“什麽妖？”

“人。”

“噢噢，我好像知道，是不是那天在洞穴裏見過的那個。”令兒想了想道，“叫什麽朝？”

“常朝。”

“哦對，常朝。”令兒拍了下腦門，“你倆怎麽認識的？”

“他是昭陽昭瑞撿來的。”蕩兒回答道，“就一直住在西山了。”

“噢。”令兒點了點頭，“那你倆關系應該很好吧。”

“很好。”蕩兒沒有猶豫地說道。

令兒想了想問：“那你要去找他嗎？”

“嗯。”蕩兒回答得幹脆。

令兒在一旁看着他：“那你就好好養病，等你身體好些了，就去找你的朋友吧。”

蕩兒看向令兒：“你們會放我走？”

令兒愣了愣笑道：“你想走我們為什麽不讓你走？”

“我以為……”蕩兒說着說着陷入了沉默。

令兒看着他的反應，很淡定地說道：“你想太多了，序爺爺他們幫你治療身體，單純就是覺得能幫則幫，沒有其他意思，想走想留，這是你自己的事情。”

蕩兒抿了抿嘴：“多謝。”

“客氣。”令兒起了身，“早點兒休息吧，你既然能化成人形了，證明已經好多了，我估計你很快就能去找你朋友了。”說完，沒什麽留戀地走了出去。

院子裏，方攸同擡頭望着月亮，聽到了令兒帶上門的聲音，但是她沒動。

“大晚上不在屋裏待着，在外面吹風呢？”令兒走到她旁邊兒。

方攸同收回視線：“今天月亮挺好看的，站這兒看會兒，他休息了？”

“嗯。”令兒點了點頭。

方攸同看着令兒的表情，伸了個懶腰：“要不要轉轉，我其實跟燕翼差不多，對仰甘山沒多少印象。”

令兒看了她一會兒，低下頭往前走：“我帶你轉轉。”

方攸同輕挑了下眉，跟上了令兒。

夜晚的仰甘山十分安靜，微風吹過樹葉，傳來輕輕的響聲，方攸同聽着自己和令兒的腳步聲，突然問道：“蕩兒能化成人形了？”

令兒腳步一頓，沒有回頭，看着前面的路說道：“果然，我一猜你就聽到了。”

“诶，先說啊。”方攸同無奈地笑了笑，“我真沒要偷聽，這妖怪的耳朵實在太靈了，在院子裏站着想聽不到都難。”

令兒“切”了一聲：“我也沒說你什麽。”

方攸同看着令兒的背影：“他想走了？”

令兒沉默了一會兒，“嗯”了一聲：“他說要去找他朋友。”

“常朝是吧，我知道。”方攸同看着腳下的石階，一步一步邁上去，“不太舍得？”

令兒停住腳步：“我嗎？”

方攸同也跟着停了下來，見令兒回過頭來看自己。

方攸同也看着她，令兒好像真的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很明顯嗎？”令兒又問道。

方攸同微笑道：“不明顯，蕩兒估計是看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