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洞房
洞房
靈船大陣如同一片荒海之上沉寂的墳冢,在平息了兩艘船的冤魂之後,連空氣裏翻湧的情緒煞都消失了,唯餘森森鬼氣。
海面無風無波,第三艘,也是最後一艘大船,靜靜停在大陣中央,像是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沿肆獨自一人登了船,原本沒有任何猶疑的腳步卻在進入船艙前一滞。
他回頭看了一眼趙岚苼在的第二艘船,眼中意味不明。
最初将她從金重寺帶走的時候,并沒有打算将她時時帶在身邊,直到今時今日回過頭來,沿肆才發現已經在她身上做了太多不似自己一貫處事态度的事。
意識到這一點後,他開始十分抵觸自己竟會産生這樣的情緒,時常在小妖女身上感受到同來自趙岚苼一模一樣的感覺,讓他自覺是種背叛。
沒有人能代替那個人,哪怕只有幾分的相像也不可以。
更何況還是這樣一個...不成體統的妖物。
沿肆收回了最後的目光,徑直入了船艙。
暖融融的緋色燈光一閃,沿肆下意識地閉了眼,再睜開,饒是見慣了繁華奢靡的國師大人,也難得晃了下神。
紅樓綠梁,階柳庭花,觸目所及,盡是高高挂着的紅粉綢紗,瑞獸金爐裏燃着甜膩勾人的香味,昭示這此地絕非正經去處。
來來往往,坐坐停停的,皆是烏發如雲,軟玉溫香的莺莺燕燕,一舉一動,一颦一笑更是勾魂奪魄。
錦綢薄紗高挂,雲蒸霞蔚,金杯翠翹迷眼,醉生夢死。
一座繁華青樓這麽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一艘全是鬼魂的荒海孤船上,就好似生怕別人看不出來這是個幻境一樣。
按理說設下幻境的人該是個腦子缺的,沿肆卻沒有因此絲毫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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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進入船艙的一刻,他就中了幻術,竟沒有任何的察覺,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來者不善。
證明設置幻境之人根本不在乎他會不會發現,甚至有着哪怕如此明顯,都一樣能一擊必中的信心。
沿肆勾了勾嘴角,他倒要看看,幾個游魂能做出什麽讓他沉溺其中的幻境。
一踏入歡場,衆女子便都狀若無骨,柳葉花絮般地貼了上來,圍着沿肆奉他上座,纖纖玉手即刻傾了芳香四溢的金盞美酒上來,送到沿肆唇邊。
卻被他擡手隔開。
妓女不悅,眉頭一蹙嗔怪道:“公子貌比潘安,貴氣無雙,一眼便知不是那些個臭魚爛蝦的凡夫俗子,可為何要擋了奴家的一番好意呢?難道是看不上小女子斟的酒嘛?”
沿肆:“是。”
那張冰山臉沒有因為這貼在身上,呼氣都是溫香的美人有一絲的動容。
美人似乎陪了這麽多客就沒見過這麽不解風情的木頭疙瘩,氣得臉上一陣白一陣紅,險些沒挂住。
其餘的妓//女立刻笑作一團,拿扇子擋了半邊臉湊上來,“公子看不上我們沒關系,我們幾個不過是這園子裏姿色最平庸的。若是公子見了我們的魁首,怕是這張冷冰冰的俊臉,也要冰消凍解,只求一夜春宵呢!”
沿肆挑了挑眉,“哦?那便姑且一見吧。”
妓//女眸中精光一閃,染着鳳仙花汁子的纖纖玉指繞上沿肆的脖子,搖了搖頭,“公子想的未免太簡單了,需得過了我們這關,才能讓你見上魁首。”
她複又端起那盞清酒,舉到自己豐盈的胸前,“公子長得俊美,奴家也不願難為公子,只是,你方才折辱了我的姐妹,不如就将這酒喝了,便算公子過了。”
“我若是不喝?”沿肆直視着她滿是脂粉的臉,視線沒有絲毫落在那酒杯上。
妓//女笑道:“公子請便,這園子來去自由。”
不錯,又是料到他一定會喝。
前兩艘船都沒有找到什麽關鍵的線索,所有破解靈船大陣的可能性都壓在了第三艘船上,從這裏出去,就是一輩子困于靈船大陣中。說是來去自由,他根本沒得選。
沿肆接過金盞一飲而盡。
“公子雅量!”妓//女們十分高興,臺上絲竹管弦之聲齊發,舞女們長袖揮舞,歌女吟唱的靡靡豔曲絲絲入耳,萬千道緋色天光從紅樓綠梁之上瀉下,花團錦簇,天旋地轉。
沿肆坐在臺下,穿過一道道曼妙倩影,紅紗錦繡,看到了一個飄忽的身影。
那道身影幾乎是一出場,就吸引了他全部的視線,是那麽有別于他人,單單只一個背影,便足以令人過目難忘,魂牽夢萦。
她跳的分明是一支讨人春心的豔舞,卻無一絲媚俗的風塵氣,甚至一舉一動都頗有習武之人的果決淩厲之姿。
生生将一支讨好男人的舞跳的留戀纏綿全無,唯餘風雅高潔。
沿肆靜靜地看了半響,只覺得這掩面的舞女格外眼熟,卻又十分陌生,比他認識的那個,身形似乎更挺拔成熟了些。
待到一曲終了,臺上伴舞的妓//女紛紛退場,原本前一秒還歌舞升平,花團錦簇的青樓,瞬間只剩了臺上那女子一人。
她着一襲如天邊夕陽般霞光流轉的紅衣,烏發垂落至盈盈一握的細腰,因為一支舞跳下來,胸口急速地起伏着,輕輕喘着氣。
她就這麽站在原地,和沿肆遙遙對望着。
“聽說你想見這裏的魁首,就是我。”女子率先開了口,語氣輕快明朗。
那群妓//女猜錯了,沿肆的表情沒有因為魁首的出現有一絲一毫的改變。不僅如此,反而可以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女子大笑起來,活活在臺上開心地笑彎了腰。
她擡手将面紗自耳後摘了下來,露出那張美得妖異的臉,更加成熟了一點後,連先前的稚氣都完全褪去,像是蒙塵的明珠終于露出了光澤。
“國師大人,難道不想見我嗎?”
小妖女樣子的趙岚苼跳下臺,撐在沿肆的桌前,眨了眨眼睛看着他,“我怎麽能放心你自己來第三艘船呢?”
沿肆看着她杏眼紅唇,紗衣之下隐約露出的妖嬈身段,眼神愈發地狠厲,似乎眼前的“趙岚苼”一句話說錯,他都會将其置于死地。
“你為什麽變成這個樣子。”
趙岚苼聞言莞爾一笑,“我難道不是經常變嗎?之前從金重寺回來就變過一次,這讓你很意外?不應該啊,你不是總覺得我是個妖物嗎,小妖女使個妖法什麽的,并不奇怪吧?”
每一句話都看似不經意,實際上與她從金重寺出來之後的樁樁件件事都對得上,如果只是在這船上普通的游魂,按理說不該知道這麽多兩人在靈船大陣之外的事。
但眼前這個人看上去絕對不該是小妖女。
沿肆既然下了命令讓她在第二艘船上休息,她應該不會違逆才對,畢竟兩個人剛剛在上一個幻境裏經歷了那件事,她不會想再跟過來的。
“之前在幻境裏...”
沿肆只一開口,眼前的“趙岚苼”似乎就知道了他想說什麽,她笑着從桌上的果盤裏撿了個果子吃,側身坐在了桌沿上,笑着看他。
“你想試探我對嗎?我可以直接告訴你。”
趙岚苼咬了一口果子,像是背書似的說道:
“之前在幻境裏你問我看到了什麽,我說我看到了我師父,随口問了你一句罷了,沒想過戳到你往事的痛處。所以我反思了一下,是我失言之過,又擔心你的安危,就跟來啦!”
雖然褪去了稚氣的樣子,已經完全可以說是一個妩媚妖嬈的女人,但小妖女依舊像個天真孩童一樣,來回擺弄着自己長長的舞袖,頭上的步搖珠翠,覺得十分新鮮。
“至于扮成妓//女的樣子,我也是看這個幻境有趣,想着你還生着氣,就逗逗你呗,何必這麽認真啊,國師大人?”
她就着桌子的高度,傾身下來,位置剛好在沿肆的上方,連身上的氣味都同小妖女如出一轍,卻并不刻意地摻雜了一些剛剛沾染上的熏香與脂粉氣。
可以說是做到了極致。
沿肆眼中已經卸下了防備,換上了那副泰山崩于其我也懶得管的寡淡表情。
他并沒有因為趙岚苼過于越界的距離而躲閃和不适,不動聲色地迎上她的目光。
“那麽,既然扮了魁首,也該物盡其用才是。”
眼前的“趙岚苼”一愣,旋即笑了起來,她自桌上勾了沿肆的脖子,沿肆也從善如流地将她打橫抱了起來。
趙岚苼将頭埋入他的頸側,吐息在他的領口處,笑道:
“我也覺得,既來之則安之。”
周遭的景色也像是按照他們意志而變換,轉眼間就成了紅紗層疊,軟枕錦被的廂房床榻。
趙岚苼黑發錦緞似的在大紅錦被上散開,倒在床上時不經意間滑下去的紗衣,恰到好處地羅落至肩下,纖細柔美的肩頸映入眼前。她朱唇輕啓,在沿肆耳邊吹道:
“我知你百年間忍的艱苦,逼你喝下的酒有催情助興之效,就當,為之前我失言的過錯給你道歉,好嘛?”
沿肆看着她,并無動容之色,只挖苦道:“我竟不知你還有這種好心。”
趙岚苼翻身趴在他心口處咯咯地笑,“國師大人,床笫之間就不要如此刻薄了吧?”
紗影交錯,兩個交疊在一起的人影看上去是如此地珠聯璧合,帳內傳來女子陣陣的嗚咽之聲,真就如青樓之中一對一拍即合的男女一般。
如果不是扒開紗簾後,看到的是沿肆将身下的“趙岚苼”生生掐斷了氣的話。
她臉上還挂着猝不及防的驚異之色,就在床上活生生地香消玉損。
随着她的死亡,周遭的一切芙蓉帳暖的春景都迅速褪去,露出了第三艘船破敗昏暗的樣子。
而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趙岚苼,卻并沒有消失。
沿肆起身低頭看了她半晌,面上無甚感情,像是在看死的一個無關緊要之人。哪怕那張臉再怎麽生動,一舉一動模仿的再如何像,都不會讓他在痛下殺手之際猶豫一分。
因為對他來說,百年間遇到的所有人,都是過眼雲煙般的存在。
不老不死就如同一個人生活在萬裏雪巅之上,永遠有無數的凡塵俗人妄圖去攀登征服,卻無一例外死在了半山腰處。哪怕有零星幾個抵達過高峰,陪那人走過一段路的攀登者,也會因為嚴寒而命不久矣,再次離他而去,如同從未來過。
如果說所有走近他的人都将在這段遙遙無期的路上,無可避免地離他而去,那沿肆會選擇不讓任何人真正接近他。
更何況,除了那個人,再也不會有人能真正地走進他了。
沿肆清楚地知道,這不是小妖女,她也不會這麽輕易的被自己殺死。
不過,哪怕今天死在眼前的人真是小妖女,也不過是折損了一枚他可以用的棋子。
沿肆沒有再打算停留,轉身離開。
身後卻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哎呀,是在哪一步被識破的呢?那個女孩不會這麽主動嗎?”
沿肆平靜地回過頭,看見小妖女安然無恙地坐在原地,脖子上還有自己留下的青紫勒痕。
“沒有一點遲疑和憐惜呢,看來你對她是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沿肆從她自舞臺上走下來就清楚地知道這不是小妖女,她說的那番話,再多次強調兩人的共同經歷,也還是有百密一疏的漏洞。
他确實同小妖女說過自己對師父的态度,卻從未說過那是他的痛處。
被她輕松地一語道出後,沿肆便确信了這只是幻境産物。
甚至,這有可能就是幻境的制造者,但無論是什麽,他都懶得與之多費口舌。
“趙岚苼”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向沿肆,探究的眼神幾乎想要将他從裏到外剖析個遍。
“沒有人,沒有一個人能沒有弱點,如果你對這張皮沒有感覺,那就是這張皮的問題。”
周圍的場景又重新蒙上了顏色,一切都染成了大紅。
紅木千工拔步床垂下大紅色的床幔,窗棂紙,床頭櫃貼滿了大紅喜字,燃了一屋子的喜燭炸響了燭芯,流淌下大紅的蠟淚。
而新娘,鳳冠霞帔一身大紅嫁衣,站在同樣身着喜服的沿肆面前,溫婉地笑着。
她繼續說道:“我想這張皮,你會喜歡的,沿肆。”
小妖女就這麽在他面前開始産生了變化,原本豔麗地有些妖異的面容逐漸褪去了顏色,如含了一汪清澈明麗的泉水,周身都憑空多了一份灑脫高潔的氣質。
轉眼間,那尋遍全天下都再無一人能與之相比的卓絕風姿,時過百年,重現在了沿肆面前。
他呼吸都滞了。
足足百年,哪怕再放在心尖上日思夜想的人,面對百年光陰的磨損,記憶也不可避免地逐漸模糊。
從最開始還能借夢中那人清晰可辨的一颦一笑以解思念,到後來連做夢都只能望見她的背影開始,沿肆意識到自己已經記不清趙岚苼的樣子了。
于是他近乎瘋了一樣地開始尋人去作畫,畫了幾百張幾千幅,試圖畫下她的每一個樣子以對抗時間的消磨。可縱使天下技藝最純熟的畫師,也描摹不出一丁點他眼中趙岚苼獨有的樣子。
于是他自己去學畫,練就了一手的好畫技,可依舊是一樣無濟于事。
他已經無法在夢中看到趙岚苼清晰的臉了。
而如今,她又站在了自己面前,所有與她面容有關的記憶全部如海潮一般湧了回來,沿肆發現自己從未忘記過,只不過需要一眼罷了。
只一眼,所有記憶與思念都會歸位,百年光景都不過一瞬。
趙岚苼笑着開口了,“阿肆,好久不見。”
說不動容那一定是假的,哪怕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術,一切也都太過真實了。
沿肆永遠無波無瀾的眸子裏已翻湧成驚濤駭浪,他近乎呆愣地望着趙岚苼,似乎要将她每一根頭發絲都刻進記憶。
趙岚苼拖着繁重的鳳冠和嫁衣後擺,有些笨拙地,踮起腳來摸了摸他的頭,語氣帶了點嗔怪的意味道:
“太久沒見師父,怎麽傻了許多?不過個子倒是長高不少,為師都快夠不到你的頭頂了!”
一樣,一模一樣的。
語氣,動作,神情,哪怕是摸他頭時,總擔心弄亂自己發絲的小心翼翼,都是一模一樣的。
因為從前沿肆剛到長明宿時,并不會紮門派弟子統一戴玉冠的發式,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趙岚苼為他束發。還總是邊梳邊小聲念叨什麽“明明別的學的很快,怎麽偏偏梳個頭死活教不會”這種話,生怕自己弄亂一點又要重新給他梳頭。
沿肆閉了閉眼。
哪怕都是假的,只一瞬也是好的。
他實在太久太久,沒有見她了啊。
一身大紅嫁衣的趙岚苼,猝不及防地落入了一個寬大的懷抱,感受到他心跳如鼓。
于是她讓自己的身體繞上他的,輕輕道:“阿肆,洞房吧。”
整整百年未動過情的身體如同一座沉寂許久的熔爐,只需要一個火星,便是在內膛燃了一把大火,足矣燒盡整個身子。
沿肆的身體發燙,催情酒的效果逐漸發了上來,他紅着一雙眼睛,近乎洩憤一般咬在了懷中人的頸側,趙岚苼吃痛,輕輕抽了一口氣,得到的卻是更兇狠的疾風驟雨。
“為什麽,為什麽選我留下來,當年在鹿雪嶺...”
趙岚苼眯着眼準備順着他回答,而沿肆像是根本不要她的答案,用力捂住了她的嘴。
大紅色婚房外電閃雷鳴,周遭的一切徒然開始地動山搖,天地都像是要在此裂開一般,屋內所有大婚布置的陳設散落一地。
大妝着的趙岚苼臉色一白,慌張起來。
這不是她做的,這是幻境要崩潰的前兆。
她本以為勝券在握,從沿肆将自己攬入懷中之時,明明一切都順着她預想的在發展,為什麽會這樣?
他難道從一開始就沒有真的相信?
熟悉的窒息感在脖頸處收緊,趙岚苼像只兔子似的被掐着脖子拎在半空中,她眼中還留有不敢置信的震驚。這個人難道連自己心愛了一百年的師父都能親手殺死嗎!
她再也維持不住面容,臉皮像抽搐一般,一會兒維持着趙岚苼原本的面貌,一會又還原回了小妖女的樣子。她癫狂大笑,哪怕嗓子根本發不出完整的聲音,還是不管不顧地生扯着喉嚨喊道:
“哪怕你能從幻境中拔出來,你也是動情了的,哈哈哈哈!!你們男人的反應騙不了人,催情酒對你不愛的人可能起不了反應,但面對她,你就克服不了!!”
她目光下移,眼神嘲諷卻又帶着勾引意味地看向沿肆的下//體,“你可以把我當作她,我願意幫你卸了這道火,我們各取所需,何樂而不為呢?”
沿肆沒有再廢話一句,手上的力度幾乎要徒手将她的脖頸生生捏斷。
“趙岚苼”的聲音已經完全變了調,像是一輛風燭殘年的破車發出難聽刺耳的尖叫,“只要你愛她一天!!你就不是沒有弱點!我詛咒你,終有一日要因為你的愛而生不如死!!哈哈哈哈哈——”
啪咔。
沿肆徹底折斷了她的脖子,女鬼顯出了原型,一個美豔卻完全不似趙岚苼的女人。像是從脖頸處被對折過的紙皮人,消散在了空中。
幻境徹底破碎。
沿肆獨自站在空無一人的船艙中央,臉上晦暗看不出神情。
女鬼同另外兩個船艙的冤魂一樣,只不過是靈船上死的普通人罷了。知道小妖女的一舉一動,也清楚自己百年前同趙岚苼過往,這絕不是一個與自己毫無關系的冤魂該有的能力。
靈船大陣,已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開始有意地針對沿肆了。
而有旁觀凡人一切,操控怨鬼為自己所用,控制如此嚴密龐大幻境的能力。
可以做到這一切的人,不,不是人。
做到這一切的除了神,就是衆鬼之首,鬼王閻羅。
“鬼閻羅。”
沿肆在一片黑暗中念出這個名字,分明空無一人的虛空卻回應了他。
那是一道一聽便知道此人絕不好對付的聲音,漫不經心,卻句句都是拿人命亡魂玩笑的輕慢。
“你确實比我想象的要冷血啊!說說吧,看着自己的好師父又一次死在自己面前,還是你親手了結,感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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