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叛逃
叛逃
即便是皇帝親自請來的樓蘭法師,對大梁的司天神官也沒有直呼其名的規矩。
可這位樓蘭法師,不僅這麽做了,甚至在皇帝面前都不行基本的禮數,而惠景帝本人也對諸多細節也熟視無睹。
見趙岚苼目光戒備,那樓蘭法師一臉無辜的謙卑,甚至佯裝出一副假模假式的懼色,對惠景帝道:“看來陛下的神官,對我頗有意見呢。”
惠景帝當即回護道:“神官,這位是朕頗為倚重的法師。朕的長生引,大梁的未來,可是全靠他了,不得無禮!”
也不知這樓蘭法師給惠景帝灌了什麽迷魂湯藥,惠景帝對他簡直算得上的言聽計從。大梁九五至尊的皇帝,被外族一個小小的法師操縱至此,簡直成何體統!
想出這一延續之計的是趙岚苼,為長生引奔走數月跑了一趟不周山的還是她趙岚苼,結果竟得了一句,大梁的未來全仰仗在宮中高枕無憂指點江山的外族法師?
哪怕心裏再惱怒,趙岚苼面上還是平靜道:“既受封司天神官,從屬宮中司天監,便也是領了官職奉了皇命的。對待一個沒名沒姓的法師,該注意禮數的難道不是這位樓蘭外客嗎?”
趙岚苼這一番話算是點醒了惠景帝,哪有幫着外人訓誡自己人的道理?好歹司天神官也算是勞苦功高,當着外族人的面被這麽羞辱實在不該,惠景帝反應過來才找補了兩句,“咳咳,今日讓二位來,是商讨長生引煉制事宜的,其他的話就改日再談吧。”
樓蘭法師笑笑,似乎完全沒有被方才的不愉快影響心情,“那就如陛下所說,請神官将勞神費心了七天之久的龍骨拿出來吧?”
趙岚苼靜靜看着他,樓蘭法師便也笑得人畜無害看回來,眼中哪有方才佯裝的懼色?甚至還朝趙岚苼挑了挑一邊的眉毛。
龍骨是燭龍遺骸,仙家聖物,說是有驅鬼辟邪的功效的不為過,壓根不可能沾染到濁氣。這樓蘭國師定是知道趙岚苼在找借口拖延,可為何他在惠景帝面前選擇幫她保守這個秘密?
反正絕不會是好心,現在隐而不發,極有可能是為了更大的圖謀。
他言下之意是威脅趙岚苼不拿出龍骨便會揭露她的謊言,趙岚苼雖不在乎惠景帝知道真相,但現在惠景帝就已經無比信賴法師而非自己,局面對她十分不利。趙岚苼心中所謀劃的事首先需要接觸到長生引,如果此時就被惠景帝排除在長生引的制作落成環節之外,會徒生許多麻煩。
她收斂了對法師的敵意,将龍骨交了出去。
“既然長生引最後一道材料已配齊,小道也就閉關開始煉制了。一月後的今日,必将長生引雙手奉上,保皇帝陛下百世康健。”樓蘭法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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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景帝自是大喜過望,好似今日就已得了長生,“好好好,那朕就等着法師的好消息了!”
偏偏樓蘭法師話鋒一轉,“只不過嘛,小道做這長生引不是難事,難的是長生引做成後,該如何将長生引到陛下身上。”
惠景帝剛放下去的心又提了上來,“法師這是何意?這長生引既已做成了,如何服用還是什麽難事嗎?”
“陛下此言差矣,長生引乃是一道仙引,雖說配方看似是藥材丹丸,實際上是取所有材料之精華而成的一道仙家精氣。凡身難以吸收殆盡,除非...”
樓蘭法師故作玄虛一頓,引得惠景帝哈巴狗一樣地急切上前追問。趙岚苼瞥見他微微勾起的嘴角,分明一副惡趣味被滿足的得意之色,心中不禁惱火,這人竟是拿大梁皇帝當取樂的玩物!
“除非,有一位法力高絕,深谙天道之人親自為陛下注入這長生引。”樓蘭法師笑着俯視惠景帝道。
“這事法師辦不成嗎?”
“我?哈哈哈陛下真是太看得起小道了,我不過一雲游江湖,見多識廣了些的無名之輩。陛下何必放着身邊能力足以通天問卦的司天神官,來讓我這個門外漢辦呢?”
惠景帝終于想起一直被晾在一旁的趙岚苼了,他尴尬一笑,“是啊,朕已有司天神官了,何愁不成!”
祭天大典過後,民間朝中有一部分人猜測天門不開,天罰降下的原因是司天神官德行有失,親叩天門惹怒了天神才導致惡果。這些話惠景帝不可能完全不知,如今對趙岚苼,自然不如往日看重信任。
不過長生引落成的最後一環終于還是交到了她手中,這正是趙岚苼所需要的機會,因此也懶得計較惠景帝這般過河拆橋,令人心寒的舉措。
只是,一切未免太過順利了,她自進奉丹司後一共就說了幾句話,連提長生引都沒提,這樁原本與她無關卻重中之重的任務就落在了自己頭上。那樓蘭法師竟像是知曉她的意圖,有意讓她去做一樣。
趙岚苼接了旨意跪拜起身之際,對上了樓蘭法師投來目光中,那意味深長的笑意。
無論此人的身份有多可疑,用意有多叵測,一月之期後,樓蘭法師确如當時約定的時間,不逾一日将長生引呈給了惠景帝。
祭天大典的法場,又被裝點得隆重而盛大。這次,為的是長生引落成後,再一次叩響天門,看看有了長生不死的皇帝後,大梁的命運能否有所改變。
趙岚苼還是一身華服,被人扶着登上了那個噩夢般的天命臺,鼓聲如雷般敲響,這意味着大典即将開始。
護衛宮人一路護送着長生引小心翼翼地登上了天命臺,呈給了趙岚苼。那是一個小巧晶瑩的血紅色藥瓶,趙岚苼觸碰到它的那一刻,頓覺瓶身溫熱,瓶內靈氣流轉,的确非同凡響。
這就是長生引了。
按照流程,她要以長生引蔔卦,向天祈福。趙岚苼深吸一口氣,剛要開始,卻低頭發現法場黑壓壓聚集了上百人。
先前祭天大典,天命臺之下也如今日一般,聚集了一大批觀禮之人,和一群誦經的和尚,所以趙岚苼并過于留意高臺下所立何人。可現在仔細一看,今日臺下竟全是身着布衣的平民。
法場為皇家道場,若非旨意平民百姓絕不能入內,這些百姓只可能是惠景帝特意招集來的。還沒等趙岚苼猜測出惠景帝的意圖,成群結隊的劊子手提着砍頭的大刀也上了法場。
趙岚苼扯過送完長生引剛要走的小太監,質問道:“法場上那群百姓是幹什麽的?陛下為什麽要派這麽多劊子手上來!?”
小太監說話結結巴巴,也不知是吓得,還是得了命令不敢說出口,“小的...小的也是聽命辦事...實在不清楚啊...啊啊啊神官饒命!小的這就說!這就說!”
趙岚苼收了灌滿靈力的符刀,小太監捂着脖子上那道被符紙割出的淺淺傷口,帶了哭腔道:“小的聽說,是法師大人吩咐過,長生引落成需得見足了鮮血氣,殺多少人祭給長生引就能延壽多少年,陛下...陛下這才...”
趙岚苼聽完氣得渾身顫抖,将小太監一把推開,長生引的瓶子快要被趙岚苼生生地徒手捏碎。她回頭看向臺下,法場的入口竟源源不斷地還在往裏押送着人,都是一個個滿臉驚慌,再普通不過的大梁子民。可能只是在回家的路上走着,在田間耕作着,就被官兵不由分說地帶進了宮,渾然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一場滅頂之災!
哪怕到今日走上天命臺,趙岚苼其實都還未下定決心。現在卻是明明白白地清楚了,絕不能讓惠景帝這種視子民性命為草芥的皇帝得了長生!
觀禮臺上,惠景帝見遲遲不開禮,着了急,“這眼看着吉時都快到了,怎麽神官還沒開始操辦?”
身邊打探了消息回來的宮人回話道:“回禀陛下,似乎是天命臺上傳話太監與神官大人起了争執。”
惠景帝道:“一個小太監怎麽會敢同她堂堂司天神官起争執!肯定是她得了消息,又要反過頭來質疑朕的決定!這個延續天子壽限來保大梁的法子就是她司天神官想的,朕費心勞力找來了一勞永逸的長生之法,她到底還有什麽不滿意!”
偏偏這時,傳話太監跌跌撞撞回來禀報,說司天神官對濫殺平民百姓以祭養長生引的做法有疑,拒不推進大典儀程。惠景帝一聽這話,唾手可得的長生竟在這個節骨眼上被卡住,氣得一腳将傳話太監踹翻,怒道:
“放肆!這大梁究竟是朕這個皇帝做主,還是她這個司天神官做主!派兵!給朕派兵!直接将法場之上的平民就地格殺!劊子手一起動手!先死上一批人,她也就只能繼續做了!”
聖命既出,豈有不從之理?法場之上幾乎是頃刻間一片血泊,尖叫嘶喊充斥于整個法場上空。天命臺上那道白衣身形晃了晃,即便她出手能護住幾個逃竄到天命臺附近的,也無法讓這場殺戮停止。
惠景帝在觀禮臺上目眦盡裂,近乎癫狂地喊道:“給朕殺!殺的不夠就繼續出宮去抓新的,朕就不信,已經死了這麽多人,就算為了及時止損她趙岚苼也得服!”
此時,惠景帝身後傳來一陣輕笑聲,黑衣身影幾乎憑空出現在了觀禮臺之上。
“陛下,還是莫要逼她的好。”
惠景帝吓得一回頭,發現是樓蘭法師,頓時放下心來,抱怨道:“法師不知道那趙岚苼的性子,朕還是略知一二的,寧折不彎!大梁都快完蛋了,她還操心這幾個三三兩兩的平頭百姓!要不犧牲這些人,如何能保大梁百世無虞?成大業者不拘小節,司天神官這一職看來就是不能傳給女人,簡直就是婦人之仁!”
樓蘭法師不置可否,“司天神官是男是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司天神官一定是術士。”
惠景帝還沒能反應過來,樓蘭法師已先他一步走到了觀禮臺邊緣,遙望着對面的天命臺,“術士之所以是術士,便是就算陛下麾下精兵多少,也攔不住她呀。”
惠景帝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天命臺之上竟空無一人!
“司天神官呢!趙岚苼呢!來人!來人!”
“陛下。”法師還是那副事不關己的悠然模樣,好像惠景帝的火永遠燒不到他身上,“來再多人,也沒用。我說過了,她是術士,普通人攔不住她的。”
惠景帝都快急死了,趙岚苼跑了還好,可是她帶着長生引跑了!偏偏這個做出長生引來的法師一點兒不急,惠景帝上前抓住他黑袍的衣袖,“法師呢?法師你不是普通人,快,快幫朕給她抓回來!”
樓蘭法師向來和顏悅色,總是笑眯眯的樣子。此時,笑容卻在惠景帝觸碰到他衣袖的瞬間僵在了臉上。此人原本就是時常笑着的,卻向來無一絲平易近人之感。現下臉上的表情更是令人心生寒意,像是被什麽髒東西沾染了污穢。
自認為至高無上的惠景帝,都不免因為法師剎那間掃過的陰冷眼神而心驚,下意識後撤一步松開了手。可再看向法師,他臉上又是那個笑眯眯的模樣了,好似方才只是惠景帝的錯覺。
“陛下既然吩咐了,我豈有不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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