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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飯局

導演對付未羽和舒靖對手戲的期待值超過了預期，兩位演員對于情感的投入非常自然，幾乎每一場都拍得行雲流水，順順利利。

做出慎重考慮後，導演決定找制片人重新規劃男二號的戲份，适當地為他加戲，将劇情的矛盾升華，推動女主在巨大的挫折中強大，一步步走向獨立自強的女性創業道路。

然而導演的這個決定明顯觸動了某些人的情緒，平白無故被删戲不說，還要給男配加戲，這讓原本就對舒靖頗有成見的關冕更加氣憤，直接去找導演理論。

“徐導，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舒靖的戲份比我多了整整120場？！”

徐導不是沒考慮過重新規劃後的後果，但是一部片子的成果比演員的感受更加重要。

做出這個決定就要承擔後果，徐國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物，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平衡各方利益，他也不會站出來說這個話。

制片方承諾删戲之後，依然保持原來的片酬付給關冕，并沒有給他的經濟公司帶來任何的經濟損失。

導演是個實在人，沒跟關冕拐彎抹角：“咱這個戲的本質呢并不是談戀愛，所以在實際拍攝中會淡化男女主角的情感，而男二號他的定位是個反派，從理論上來說，他更能推動劇情發展，女主的角色也可以被襯托得更加立體化。”

“是啊，拿一樣的片酬少拍100場戲，不賺了嘛，你還較啥勁兒呢？”

今天孫制片也在現場，給徐導幫腔安撫關冕。

“可我想演戲！”

關冕這人雖然人品有問題，卻熱愛自己的本職工作。

“咱都知道你熱愛演戲，但是導演和制片方都要為每部作品的價值考慮，沒事兒，我保證，咱牛虻的下部戲還會考慮讓你來當這個男一號！”

孫制片八面玲珑，好話說盡，就不信不能把關冕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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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虻的影視劇制作水準在業內算得上是一流，這兩年制作的兩部戲都是S級水準，每一部都是當年爆款，捧紅了不少新人。

關冕雖有演技，流量卻不夠，這幾年事業已經開始走下坡路。

結合自己的實際情況，關冕做出了讓步。

“堅哥，你們下部戲真能考慮我做男主？”

孫制片拍了拍關冕的左肩，鄭重點頭：“一定會考慮。”

“那我就先謝謝堅哥了，徐導，就按照新劇本來拍吧，到我的戲份殺青前，我都會全力配合。”

終于在孫制片和導演的一唱一和下，關冕勉強接受了劇本的改動。

“好，那我們準備下場戲開拍。”

“我公司還有事兒，就不打擾你們拍戲了，改天一塊兒走一局。”

孫制片說完就離開了片場，在沒什麽人出沒的地方打了個電話。

“舒老板，我可是按照您那意思都給安排完事兒了，您還滿意不？”

“晚上一起吃個飯吧，我請。”

舒靖一個人待在房車上，開着免提玩魔方。

“哎喲，讓您請客可怎麽使得，要請也是我請您啊！”

孫立堅覺得真是活久見，從來不參加這種社交場合的舒靖居然主動提出要請客，真想發到微博炫耀一下，嘴上卻還要客氣推辭。

“不吃算了。”

修長白皙的十根手指靈活地轉動着那幾個拼接在一起的小方塊，神情專注，沒時間和一個滿腦子利益的人多費唇舌。

“吃吃吃！”孫立堅秒慫。

“你挑地方發我地址，新劇本我看了，明天晚上沒我和習習的戲，可以多叫點人一起去，但留你的名義。”

孫立堅納悶了，請客就大大方方請客好了，還搞這麽神秘，非要以別人的名義請客，這還真是世間罕見。

“好，包在我身上，保管大家夥兒玩得開心，您這錢也花得實在！”

舒靖彎起嘴角應了一聲，随即挂斷了電話。

魔方也在這時候拼湊完成。

*

孫制片的飯局安排在一家私人會所，總共邀請了包括主演在內的十位演職人員。

演員私下不太聯絡，熱場全靠人精孫立堅。

“咱這部戲能夠請到這麽多位大咖一塊兒來整，俺老孫真是萬分榮幸！相信憑借大家的付出和努力，将來一定會有所回報，這杯酒，我先幹了，大家随意！”

孫立堅是東北人，為人直爽，也講義氣。

喝酒喝到興頭上，還會來一段東北二人轉，瞬間就把場子熱了起來。

大家推杯換盞，把酒言歡，也就付未羽和舒靖兩個人像是旁觀者，靜靜地喝飲料，自顧自夾菜，敬上的酒都被付艾倫一一擋下。

兄妹怄氣歸怄氣，在場面上還得照顧好她。

這一杯杯紅酒下肚，付未羽看着就心疼，在他喝第五杯的時候，終于忍不住攔住了他，“別喝太多，明天還要工作呢。”

付艾倫頓住，視線轉向她，笑道：“沒事，難得高興，紅酒，多喝幾杯沒事的。”

付未羽二話不說，搶了酒杯，一飲而盡，“不是要喝嗎？我陪你呀，哥。”

這一笑，笑得人背後寒涼。

舒靖看到她剛才下去那一杯那麽猛，馬上朝孫立堅使了個眼色，讓他适可而止。

這是飯局，不是酒局。

孫立堅心領神會，立刻放下酒杯：“好了好了，都不喝了，趕緊吃菜吧！這兒的菜都是米其林餐廳水準，大家可不能都浪費啊！”

“是啊，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現在到處提倡‘光盤行動’，一定收拾幹淨了，吃菜吃菜！”付艾倫附和。

場子又回到溫熱狀态，大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工作。

付未羽見付艾倫消停下來，也終于松了口氣。

而剛才付未羽的舉動讓付艾倫心裏美滋滋，給她夾了個她最喜歡的菜，“你喜歡吃蝦仁，多吃點。”

“吃紅燒肉。”

禮尚往來，付未羽給付艾倫夾了一塊紅燒肉。

付艾倫喜上眉梢，大口吃肉，吃得滿嘴醬油，引人發笑。

一頓飯局，兄妹二人徹底冰釋前嫌。

酒足飯飽之後，各自散場回酒店。

付艾倫前面喝得多，臨走時上了趟洗手間，洗手的時候跟舒靖碰上了面。

“別以為你組了這個局我就會感激你。”

剛才孫制片喝高了，把真正的東道主說漏了嘴。

舒靖睨他一眼，只回了兩個字，“随意。”

付艾倫一口氣差點噎住。

“幹嗎組這局，你不是一向不喜歡出席這種場合的嗎？變性還是變卦了？”

“艾倫哥覺得呢？”舒靖一臉好笑。

付艾倫還真煞有介事地開始打量眼前這個離開三年的男人，不得不說，如果說三年前是書生意氣的少年，現在的他好像蛻變了似的，少年還是少年，看上去倒沉穩許多。

是個經歷過風雨的人了。

“行吧，我也不跟你說什麽場面話了，雖然這頓飯局讓我們兄妹能夠冰釋前嫌，你也起到點作用，但我還是那句話，你跟習習這輩子都不可能。”

“我會跟習習結婚的。”

“你小子聽不懂人話是嗎！”付艾倫這暴脾氣一下就上來了，一把揪住舒靖領口。

舒靖不為所動，只說：“也許不是現在，但總有一天，我會跟她結婚，這輩子，我只會娶她。”

“做你的春秋大夢！習習跟任何人結婚都絕不會跟你結婚！”

“你想拴着她一輩子嗎？你已經剝奪了她一次選擇幸福的權利，還想剝奪多少次？一輩子嗎？”

“我沒有！我這都是為她好，你應該知道，在娛樂圈這一缸渾水裏，被傷害最深的總是女明星，當初讓你拒絕她，她受到傷害只是一時的，如果接受，那她這輩子都會被人黑、被人罵！”

付艾倫雙目猩紅，青筋暴突，從牙縫裏擠出這些話。

“就算這樣，也不該由你替她做決定，而是讓她自己選擇，說到底是你害怕她做出那個選擇。”

被舒靖戳破心事，付艾倫頹然松手，久久未語。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誰也離不開誰，可終有一天，他們會各自成家，那時候也不會再依賴對方，他害怕她過早選擇了別人，就不要他這個哥哥了，說到底，是他過于依賴她。

“如果你真的為習習好，就讓她自己做決定，她已經長大了。”

“哼，不用你來告訴我怎麽做，做好你自己的事吧！”

付艾倫甩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出了會所大門，秋夜的涼風像冰水一樣穿透他四肢百骸，忍不住瑟縮住了身軀。

“去那麽久，掉坑裏了啊你！”

付未羽在車裏等了他很久，再不見人，就該去男廁所救人了。

一邊玩手機，一邊等人的付未羽透過車窗看到付艾倫的人影，直接沖過去拉他上車。

“鬧肚子，多拉了會兒。”付艾倫嬉皮笑臉地說。

付未羽立馬推開了他，捂着鼻子，一臉嫌棄：“難怪一身奇怪的味道。”

付艾倫還故意往她身上蹭，付未羽躲開，他就在原地笑得像個憨憨，然後強行擁着她上了車。

一上車，他倒她肩膀就睡着了，付未羽輕輕踢了他一腳，沒反應，只好由他枕着看向窗外。

一個穿着運動夾克衫的身影緩緩從會所走出來，擡眼看向了她。

肩膀上的頭扭動了下，付未羽回過神低頭看着付艾倫。

他們剛才，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