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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方金花收拾完東西，讓陸修遠幫忙在爐臺上方扯了根繩子，将戒子晾好，就回家了。

陸天龍在西屋炕上爬來爬去，将被褥鋪好，拉着陸雲騰躺進被窩裏，“爸，明天嬸子還來給咱們做飯嗎？”

“應該是。”

“那我就放心了。”

陸修遠挑挑眉，“你放心什麽？”

“這樣就不會餓死了。”

陸修遠：……

西屋炕不算太大，躺三個孩子加個他，勉強夠用，不過還是不習慣。

本身這個地方就不習慣，這幾天畢竟是自己，破點兒也無所謂了，現在突然多了仨孩子，總得适應适應。

陸修遠靠着牆邊躺下，身旁就是呼呼大睡的陸東來。

入夜，外面淅淅瀝瀝的開始下着小雨，雨水打在玻璃上，劈啪作響，陸修遠被響聲吵醒，心想，這村子裏的什麽楊六叔，還挺厲害，趕上欽天監的了。

昨天明明是晴天，都能看出來今兒有雨。

伴随着雨聲，陸修遠再次入眠，可沒睡多大一會兒，身旁的陸東來“哇”地一聲開始哭。

陸修遠皺着眉，怎麽這孩子都不好好睡覺，大半夜還哭？

伸手一摸，沒尿也沒拉，大晚上是餓了？這可倒好，他還得給這個小不點兒晚上起來弄宵夜怎麽着？

陸修遠不動彈，陸東來就在那兒哭，越哭越大聲，眼看着都快上不來氣了，陸修遠才将孩子抱起來，下地，倒熱水，将米湯熱熱，喂給他。

吃飽了的陸東來終于不哭了，小嘴兒砸吧着，很快入睡。

陸修遠折騰一遭，反而精神了不少，躺在那兒好半天才入睡。剛睡沒多久，這陸東來又開始哭。

陸修遠心煩意亂，不想理這個沒完沒了哭鬧的孩子。可是等了一會兒，不理不行了，陸天龍和陸雲騰都給吵醒了。

陸天龍爬起來，揉着眼睛，“寶兒是不是尿了？”

陸修遠無奈，坐起來一摸，可不就是尿了。這樣子，不換他是睡不成覺了。

被折磨的陸修遠下地給陸東來換尿布，心裏憋屈着，這就是最憋屈的帝王人生。

收拾完，自己又去洗洗手，這才重新上炕，這下陸修遠已經困的不行了，倒頭就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陸東來繼續哭……

這一晚上，陸修遠就在喂孩子，換尿布，抱着孩子省得他哭當中渡過。

眼看天都快亮了，陸修遠靠着牆，手裏抱着陸東來，腦袋一點一點的，身子一栽楞，差點兒沒把陸東來扔地下去。反而自己腦袋磕了一下，清醒不少。

方金花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個頂着兩個濃濃的大黑眼圈的陸修遠。

“你這是咋整的，晚上掏煤堆去了？”

陸修遠背過身，打了個哈欠，雖然困乏的不行，可還要保持帝王的威儀，站得筆直。

“嬸子，早上吃什麽？”陸天龍巴巴地湊過去。

方金花揉揉陸天龍的腦袋，“早上擀面條，成不？”

“成。”陸天龍應得痛快。

“今兒不上工，我給你洗洗被單啥的吧。”方金花一邊生火一邊說道。

陸修遠表示無所謂，以前一大堆人伺候他，反正不用他幹。“随便。”

方金花不滿意陸修遠的态度，可畢竟沒攆她走，而且韓大娘說了，會幫忙撮合，再加上他陸修遠十裏八鄉的名聲，想嫁給他的姑娘上哪兒找去？

方金花不愧是幹活的好手，面條擀的勁道、爽滑，配上雞蛋的鹵子，鮮香味美，那滋味兒，絕了。

至少陸修遠覺着，并不比禦廚做的差。

其實呢，他到這兒以後也沒吃着啥，換換滋味兒，不管做啥都是好吃的。

陸天龍和陸雲騰一人吃了一大碗，明明都吃飽了，還要去盛，“不準吃了！”陸修遠一嗓子，倆孩子都不敢動了。

“你這人，孩子沒吃飽就繼續吃，咋還不讓吃？”方金花說話就要給倆孩子盛面條。

陸修遠一拍筷子，“口腹之欲，何窮之有！”

方金花愣了半天，“你說啥呢？”

陸修遠：……“總之，不準再吃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以後怎麽成大事？”

“孩子這麽小，你想的倒是長遠。”方金花嘟囔着。

陸修遠冷哼一聲，“我管還是你管！”

“行行行，你管，你說的對，孩子不吃，我再給你盛一碗。”方金花趕緊妥協。

陸修遠下了地，“不吃了。”

“老三在家呢嗎？”聽聲音，是陸明成。

陸修遠走出來，“什麽事兒？”

陸明成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正巧看見他身後的方金花也跟了出來。笑了笑，“金花也在啊，正好，我媽找老三有事兒，金花你幫忙照看下仨孩子成不？”

“成。”方金花答應的痛快，心裏湧上竊喜，“二哥你們去忙，孩子交給我你們放心。”

一路上陸修遠也沒琢磨出來周春麗找他什麽事兒，進了屋，除了周春麗還有他隔壁的韓大娘。

陸修遠很是別扭，也沒喊人，“什麽事兒快說，我着急去大隊。”

周春麗瞪他一眼，“啥事兒能比成家的事兒大？趕緊過來坐這兒。”

“成家？”陸修遠挑眉問道，“成什麽家，秀蘭不是跑了麽？”

“金花啊。”周春麗笑看着韓大娘，“你韓大娘今兒早上過來跟我說，金花有意要進咱陸家的門，我看那閨女也不錯，不嫌棄你，對仨孩子也好，你咋想？”

“方金花？”陸修遠表示拒絕，“不行，太醜。”

“醜？”周春麗氣了個倒仰，“整個村子你去瞧瞧，金花雖然算不上頂好看的，可也白白淨淨挺耐看的，配你綽綽有餘。”

陸修遠對此嗤之以鼻，想成為他女人的多了去了，也得他看得上才行，方金花絕對不在那個行列。“你喜歡你娶。”

周春麗氣得拿起一旁的雞毛撣子，“看我不打死你，說的什麽渾話。”

韓大娘一看趕緊去攔，“別打別打，老三啊，你是不是有看中的姑娘？”

“沒有。”

周春麗喘着粗氣，“你、你不喜歡人家，又不想娶人家，幹嘛讓人家給你做飯洗衣服的，你這個白眼狼！”

“那是我讓的嗎？那是她自己樂意的，有誰樂意幹啥還攔着的？”陸修遠理直氣壯，“沒事兒我去大隊了。”說話就要走。

周春麗将人攔下，“你啥事兒着急去大隊？”

“我去問問有沒有羊奶，給東來弄點兒。”這事兒也沒啥好瞞着的。

聽了這話，周春麗有些欣慰，總算是還記得有仨孩子，可是方金花，挺好個閨女，真是要被這敗家兒子氣死。

韓大娘一聽，“羊奶啊，确實是好東西，就是那味道有些重，不過你要是去大隊要，可能也就偶爾能喝上，不如買一只能産奶的母羊，天天都能喝上新鮮羊奶。不過要是養羊，得跟社裏打個申請，寫清楚是為了養孩子，看看能不能成。”

“買一只羊？”陸修遠對這個感興趣，“多少錢？”

“八成得個二十七八塊。”

陸修遠琢磨着，自己手裏一共還剩三十塊錢，要是都買了羊，家裏又揭不開鍋了。不過後天他可以去鎮裏接貨，等賣了錢，再買羊才行。

陸修遠難得道了謝，直奔大隊，說明了自己要買羊。

至于寫申請，他不會寫這裏的字，還是讓別人代寫的。

趙洪林砸吧着旱煙，“老三哪，你真的假的，非要買羊？”

“真的，不能讓孩子餓死。”陸修遠随便應着。

“這一頭羊不便宜啊，你上哪兒弄那些錢。”趙洪林說道，“回頭我給大家開會時候說一聲，産了奶就給你勻一碗過去。”

“那你今兒先幫我勻出來一碗吧。”

這麽一折騰，小雨漸漸地停了，就是天有些陰沉，陸修遠端着一碗羊奶往家走，路上有人看見，“呦，老三，在哪兒弄的奶？不會是哪個娘們兒懷裏的吧？”

一聽這人嘴巴不幹淨，陸修遠回想一下以前原身怎麽回答的，順嘴就說了一句，“嗯，你家娘們懷裏剛接的，還新鮮着呢。”

那人氣得臉紅脖子粗，那架勢要跟陸修遠打一架，被身旁人給拉住了。

陸修遠說完也覺着不對勁兒，這話也太粗魯了，簡直是影響他的形象。不過這一句話，這人就能氣成這樣，看來這地痞也是有可取之處。

回到家，方金花正在洗被呢，她坐在廚房裏，一邊洗一邊琢磨着陸修遠回來會說啥，終于把人盼了回來。

可陸修遠端着羊奶進了屋，一句話都沒說，方金花等了好半天，忍不住了，“咋去這麽久，啥事兒啊？”

“跟你沒關系。”

方金花聽着挺生氣，可一想，難道是韓大娘還沒來得及去說？也有可能，要不陸修遠怎麽端着羊奶回來的，八成是去大隊了。

“我後天去鎮裏，你幫我帶帶孩子，你耽誤的工分多少錢我給你，另外，你這些天幹活，我包了你兩個弟弟下學期的學費。”

這也是陸修遠一路上想的，周春麗說，不娶她，就不要讓她幹活。這麽說來，村裏的人大多數應該都是這個想法。

在皇宮裏，那些宮女幹活也是有銀子拿的，既然不娶她，給工錢總是沒錯的，這樣就沒人讓他娶方金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