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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方金花心虛，生怕陸修遠發現她動了他的東西，揚起笑，走出去，“你們回來了，天龍沒事兒吧。”

陸天龍很是興奮，也不顧嘴角的疼，叽叽喳喳跟方金花說着剛剛的戰況。

陸修遠站在那兒瞧着，昨兒晚上這小子還不高興方金花說他媽的不好，今天反倒不介意，忘性真夠大的。

“天龍這麽厲害。”方金花誇贊着。

陸天龍拍着小胸脯，“那是當然，我爸還說，明天給我做紅燒肉吃。”

陸修遠拉過陸天龍，“天龍，去那屋看着弟弟們，我跟你嬸子有話說。”

陸天龍轉着眼珠子，一拍小巴掌，突然像明白了什麽似的點點頭，“哦，我知道了，你們慢慢說，我不偷看，也不偷聽。”

陸修遠：……“你明白什麽？”

“就是，你壓在我媽身上，欺負她。”陸天龍說完還老大不樂意，“我媽指定都疼了，喊那麽大聲，都把我吵醒了。”

這下，給方金花造的臉通紅，陸修遠一腳揣在陸天龍的屁股上，“小孩子懂什麽？再瞎說，我打死你。”

陸天龍縮縮脖子，“不說就不說。”但是表情上明顯寫着不忿。

陸修遠和方金花圍着炕桌坐下，方金花心虛，還瞄了好幾眼門後，萬一陸修遠發現了，可咋辦？會賺錢是一回事兒，可這人六親不認也是出了名兒的。

當初為了分家出來過，打了個天翻地覆，十裏八鄉都是出了名的渾。

只不過剛剛陸天龍的話，讓方金花心中燃起了別樣的希望，腦中總想起以前的事兒，現在臉上發燙，也不敢擡頭看陸修遠。

陸修遠沒有那麽多彎彎繞，也沒注意到方金花臉上的神色，自顧自地從懷裏數出來四塊錢放在炕桌上，将自己在路上盤算的價錢跟方金花講明白，“錢你數好，明兒就不用來了。”

方金花一聽原來是跟她談這些，其他的心思暫且都放下，心下拔涼。陸修遠果然是記着早上的事兒，錢都算好了，這不就是攆她走麽？

她自己早上還答應來着，現在可咋辦？

方金花猶豫着沒有去碰那四塊錢，按理來說，就這些日子，陸修遠給這些真的不算少。要知道，前兩年災害，到年底，他們一個工分就給算了三四分錢，那都沒糧食吃啊。

陸修遠看方金花一直低着頭，也不拿錢，挑眉問道，“嫌少？”

方金花鼓足勇氣，“陸修遠，我不要錢，我就是要嫁給你，你、你要了我的身子，你就負責到底！”

對于方金花的這個說法，陸修遠完全沒辦法反駁，他怎麽說？睡了你的人不是我，是原來的陸修遠？這不現實。

他也知道，方金花想要嫁人是不容易，沒出閣的姑娘家，早就跟別的男人睡了，哪個男人樂意？又不像是結過婚和離的。

“你不娶我，我這輩子也不可能嫁人。”方金花又加了一句。

陸修遠有些頭疼，這要是在他們大魏，誰敢跟他叫板，從來都是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像方金花這樣的，這叫抗旨！

陸修遠覺着，跟她是說不明白了，冷哼一聲，“愛嫁不嫁，毛病！”說完氣沖沖的去了西屋。

方金花看着陸修遠的背影，又看看放在桌上的四塊錢，心裏不是不想要，過兩天她弟弟們就放假了，她也想給兩個弟弟做炖好吃的，可是想來想去，掙紮了好半天，還是沒拿。

方金花坐在那兒琢磨着，陸修遠帶着寶兒也幹不了啥，又不會做飯，跟周春麗那邊鬧的也不愉快，沒有她幫襯，他陸修遠家裏不得哭雞鳥嚎的？

沒錢到時候再說吧。

想清楚的方金花心情突然舒暢起來，這男人啊，需要哄，回頭哄哄他就行了。

陸修遠聽着方金花的腳步漸行漸遠，揉揉眉心，女人啊，真麻煩。

“哇”地一聲，陸東來躺在炕上開始哭。

陸修遠這幾天晚上已經習慣了，雖然還有些手忙腳亂，可大部分時候知道這孩子是咋地了。

給孩子喂了米湯，可陸東來吃的并不香。陸修遠想着門後的貨，要是順利的話，折騰一個月就能買一只羊，到時候就不愁沒有羊奶了。

不過那一百二十塊的自行車可咋辦？家裏正常還要開銷，什麽時候能攢夠錢？

喂完陸東來，這孩子剛放下，睜着眼睛兩只腳在那兒亂蹬，也不哭了。沒多一會兒，陸修遠就發現，這孩子在那兒使勁，臉憋的通紅。

陸修遠暗道一聲不好，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黃色的東西粘到了褲子上，整個人都不好了。而躺在那兒的陸東來，咧開嘴，似乎還在笑着。

陸修遠脫了外衣扔到炕沿邊，又趕緊脫褲子跑去了外面，真想把這條褲子扔了，可這是他為數不多沒有補丁的褲子，這日子，過的可真是慘。

陸修遠轉了一圈，找了個木片，将褲子上的污漬刮下去，這才将褲子扔進盆裏。

屋子裏陸東來沒啥反應，還在蹬着小腿兒。

陸天龍看來看去，抓起旁邊的戒子，給自己弟弟擦了屁股。有了陸修遠的鍛煉，陸天龍這方面的技能提升很快，沒有擦的特別幹淨，可也比之前到處抹好太多。

“雲騰，我擦的怎麽樣？”陸天龍端詳了一陣，問一旁的陸雲騰。

陸雲騰正在那兒掏陸修遠的衣服兜，頭都沒擡，“好。”

陸天龍拎着戒子出了門，發現陸修遠正在那兒洗褲子，将手裏的戒子順手扔進了盆裏，“洗。”然後拍拍小巴掌，跑去洗臉盆那裏洗洗手，進屋了。

陸修遠剛換的水，準備洗褲子，這下臉黑的啊，恨不得将陸天龍拎回來暴揍一頓！

陸天龍進了屋，發現陸雲騰手裏捧了個黃燦燦的東西。

“這是啥？”陸雲騰看到陸天龍進來，将手裏的東西舉過去，滿臉好奇。

陸天龍也沒見過，接過來看了半天，低頭咬了一口。清甜的滋味兒讓陸天龍眼睛一亮，“好吃。”說着遞到陸雲騰嘴邊。

陸雲騰也低頭咬了一口，随即笑彎了眼睛，“甜。”

哥倆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的是相當開心，與之形成強烈對比的是，陸修遠洗東西洗的相當郁悶。

等到陸修遠好不容易洗完了褲子和戒子，又把手清洗了三四遍，一進屋，好家夥，自己搶來的寶貝梨，就剩了個梨核。

“誰吃的？”

陸修遠臉色不善，小孩子很是敏感，陸雲騰吓的往後躲，陸天龍指指自己，“我。”

陸修遠看見躲在伸手的陸雲騰嘴角還有殘渣，氣不打一處來。“你自己一個人吃的？”陸修遠問道。

陸天龍抓着陸雲騰的小手，點點頭，“嗯。”

陸修遠看着陸天龍護着弟弟的模樣，一時間有些感慨。想當初，他小時候，可沒人護着他，大家互相争鬥，恨不得弄死他。

他的兒子們，年紀不大，也是互相傷害，在他面前各種兄友弟恭，背地裏各種勾心鬥角，你争我奪。像陸天龍這種，真是難能可貴。

陸修遠一下子就不氣了，本來一個梨，也沒啥好生氣的，不過那是沈知秋的梨啊。

“下次拿什麽東西，記得告訴我，我同意才能吃。”陸修遠板着一張臉。

陸天龍趕緊點頭。

“那些糖吃完了嗎？”陸修遠想起來有些日子沒問了。

陸天龍趕緊去翻自己的衣兜，“還有這些。”

陸修遠很是滿意，這孩子還是很聽話的。

方金花沒拿錢，當然之後照常來陸修遠家幫忙。

陸修遠的原則是，錢是你不要的，忙是你要幫的，他才不管那麽多。

第二天陸修遠帶着東西進了縣城，東西賣得很是順利，只不過到天黑只賣了一半，可還是割了一大條五花肉拿回去，這是答應陸天龍的，必須得兌現。

一連跑了三天縣城，陸修遠終于把所有東西都賣了出去，這次的貨，一共賣了五十二塊錢，比陸修遠最初預計的還多了幾塊，高興之餘，又不能亂花。

下次還得去接貨，這些錢還是不夠，啥時候能買羊？想買自行車，更是天方夜譚。

陸修遠郁悶，什麽時候他想追個女人這麽麻煩了？從來都是別的女人主動往他身上湊。

一連三天，陸修遠都沒讓陸天龍露面，而他自己一直往縣城跑。

村子裏都傳，陸天龍這次傷的這麽重，怕是不好，周春麗吓得直往陸修遠家跑，看到陸天龍在家裏活蹦亂跳的，這才放了心。

陸天龍拽過他奶奶，“奶，可不能讓鐵蛋知道。”

“為啥？”

“我爸說的。”

“你爸？你爸一天天就不幹好事兒！”周春麗雖然這麽說着，可也不能真的往外說，她那小兒子，主意多着呢，向來跟馬彪不對付，她可懶得摻和。

馬彪這幾天過的是水深火熱，在家媳婦兒數落他，他自己還提心吊膽，這要是陸天龍真出點兒啥事兒，陸修遠真能打死他。

三天，吃飯沒胃口，睡覺還失眠，瘦了一圈，眼底大大的黑眼圈，馬彪看着那個憔悴啊。

忙乎好多天的陸修遠閑下來，再一碰着馬彪，心情甚好，誅身不如誅心啊。

可這沒有不透風的牆啊，小孩子一出去玩兒，尤其陸雲騰這種，什麽都不懂的，一說就露餡兒了。

整個村子裏也沒多大，馬彪想沒聽見，那是不可能的。

緊接着，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裏，全村都熟睡的時候，一個黑影蹿上了陸修遠家的房頂，鼓搗一通，很快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