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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你、平時都是方大姐來給你做飯，幫你照顧孩子的嗎？”沈知秋一邊逗着一旁的陸東來，一邊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其實餘光在打量着陸修遠的神色。

陸修遠壓根沒注意到沈知秋的異樣，大大咧咧的，“之前有段時間她來幫我做了幾天飯，後來，就沒用了。”

“哦。”沈知秋應了一聲，将朝她伸着小胳膊的陸東來抱進懷裏，孩子咯咯地笑着，嘴裏還發出嗯啊的聲音，“方大姐她、自己帶着弟弟妹妹，這麽多年，也是挺不容易的。”

陸修遠點點頭，“你們還挺熟？”

“算是吧，之前方亮在我班裏，方大姐來過學校兩次，我也去過她們家。”沈知秋笑看着陸東來，“不過也不全是因為這個，我班裏所有孩子家庭狀況，我都比較了解。”

“你真是個好老師。”陸修遠誇贊着，又覺着很是尴尬。

“那也好不過你這個好老鄉。”沈知秋低語着，要不怎麽那女人來借錢就那麽痛快，還一下子借出去十塊，真大方。

陸修遠沒太聽清，“餓了吧，我去做飯。”

沈知秋抱着陸東來走出來，看着陸修遠先是生了火，随後拿出一碗花生米，四個雞蛋，還有一大條豬肉，和一只雞，吓了一大跳，過年都不見得吃得上這些，“你這太破費了，随便吃些就行。”

“那怎麽行？”陸修遠其實不太會做這些，畢竟以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啊，現在為了養孩子，什麽都豁出去了，這些東西勉強能弄熟，不過大概步驟他是記得的，這可是特意請教過他大嫂的。“你那麽瘦，得吃些好的補補，我做的不好吃，你将就吃。”

“再說，現在天還沒涼，這些東西根本放不了，今天不吃，明天就臭了。”陸修遠又加了一句。

沈知秋看着陸修遠不太熟練的淘着米，走過去将陸東來塞進他懷裏，“你抱孩子，我來。”

沈知秋幹起活來十分有條理，雖然沒有方金花速度那麽快，可看上去也很是享受。

爐火很熱，沈知秋站在竈臺前，額頭上起了一層薄汗，陸修遠進屋翻了半天，找出一塊兒白色繡花的手絹，從身後遞到沈知秋眼前。

沈知秋正忙活呢，眼前突然多出個東西，低頭一看，是個嶄新的手絹。

她接過來，道了一聲謝，拿起來擦擦額頭的汗。

陸修遠心裏美滋滋的，他從來沒這麽溫柔地對待過一個女人，也從來沒有個女人，背影就讓他如此心動。

沈知秋雖然沒有錦衣華服，也沒有珠寶首飾，可舉手投足之間，總覺着別有一番韻味，比那些濃妝豔抹的女人，更添了魅力。

他把這歸結為，讀書的女人，很美。

在這裏，他已經颠覆了腦中“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想法。看看方金花，再看看沈知秋，多麽鮮明的對比。

等他回去自己的王朝，也要開辦女學，讓女人也能讀書，女人也能當先生。

沈知秋将手絹遞回去，陸修遠沒接，“就是個手絹，送你了。我一大男人，也用不着。”

沈知秋倒也沒拒絕，東西不貴，想着哪天在其他地方找補回來。

四個菜端上炕桌，陸天龍和陸雲騰洗了手坐下來，看到菜都有些傻眼。

陸天龍捏着小下巴，“爸，今天是過年嗎？”

“這是我招待沈老師的。”陸修遠讓沈知秋坐下，自己去盛飯，殷勤的不行。

陸天龍小大人般的點點頭，“怪不得，以前過年咱家也沒啥肉吃。”

陸修遠每次聽陸天龍這麽說，都覺着相當疑惑，原身每次過年都往家折騰不少吃食，結果孩子們都沒吃着。

他現在是沒有勢力，沒辦法去找這個秀蘭，要是哪天讓他碰上了，他非得問問清楚那些吃食和錢都弄哪兒去了。

“可以吃了嗎？”陸雲騰眼睛卡巴卡巴，口水都快留下來了。

沈知秋将筷子遞過去，“快吃吧。”

陸雲騰笑的很甜，“謝謝沈老師。”

陸天龍夾了一塊兒雞腿肉放進嘴裏，好半天，“爸，這不是你做的。”

“這你都吃出來了？”陸修遠問道。

“這菜這麽好吃，怎麽可能是你做的。”

陸修遠：……他做的菜那麽難吃的嗎？

陸天龍吃的開心，還不忘給沈知秋夾菜，“沈老師，你也吃，多吃點兒，你做的菜真好吃。”

沈知秋看着陸修遠兩個鬼靈精怪的孩子，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

陸天龍一下子被這個笑容吸引住了，“沈老師，你笑起來真好看。”

“是嗎？”沈知秋被小孩子誇的，有些不好意思，“天龍也好看，長大一定是個帥氣的小夥子。”

“沈老師，你以後可不可以常來？”陸天龍問道。

“為什麽？”

“因為，今天是我爸笑的最多的一天。”陸天龍十分認真地說道，旁邊的陸雲騰也跟着點頭。

沈知秋看了一眼陸修遠，“你爸平時都不笑嗎？”怎麽可能？每次見着她，陸修遠就沒不笑過，誇張一點兒的說，那嘴角都快扯到耳邊了。

陸天龍放下筷子，“可不是。”然後板着臉學陸修遠，“我爸就這樣，還背着手，吓唬人。”

沈知秋一下子笑了，這孩子，鬼精鬼靈的，很有意思。

“那你在家為什麽不笑？”她轉頭問陸修遠。

陸修遠清了清嗓子，心想，有什麽可笑的。“沒什麽。”說完，用力地瞪了陸天龍一眼，保持自己做為父親的威嚴。

陸天龍縮縮脖子，撇撇嘴，“那沈老師，你到底可不可以常來啊？”

沈知秋想了想，“我過段時間很忙，等有時間就來看你們，或者你們也可以跟爸爸一起去鎮上看我，怎麽樣？”

陸雲騰拍着小巴掌，“好。”

陸修遠突然覺着，這是好事兒，沒事兒帶着孩子去鎮上，也算是找沈知秋的好理由，她總不會把孩子攆出去，這樣他就可以更多的接觸沈知秋。

方金花從陸修遠家離開，心裏一直憋悶，怎麽她想嫁給陸修遠就那麽難？怎麽陸修遠身邊，總也不缺女人？

不過陸修遠對她倒是不算絕情，這不，錢借來了。

為了還錢或者還這個人情，她還是有借口去靠近陸修遠的。想到這裏，方金花心頭烏雲散了不少。

畢竟她沈知秋是在鎮上上班，手可伸不了這麽長，她就不相信，這半年，她還搞不定一個陸修遠。

方金花一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并沒有注意到，她身後跟着的方亮。

方亮分明看見了她姐空手去了陸修遠家，然後出來的時候拿了一沓錢出來。

所以，他姐這是去問陸修遠借錢了？

等到晚上吃飯的時候，方金花家依舊沒什麽好吃的，還是老樣子。

不過方金花把學費和生活費都給了方虎和方亮。

趁着方金花去忙活，方亮拉着方虎，跟方虎說着他的猜測。

“你是說，咱姐有學費和生活費，是問陸修遠借的？”方虎完全不能接受，那個草包，怎麽會有錢。

“八成是，而且咱姐這幾天都沒咋睡好覺，每天為咱倆的學費發愁，這突然有錢了，應該就是陸修遠給的。”方亮說道。

方虎還是不能相信，“要我看，沒準兒是咱姐把錢借給陸修遠，所以這兩個月咱們家裏都沒什麽好吃的，咱姐這幾天愁，是愁着怎麽去要錢。”

方亮一看說不通他哥，“我不跟你說了，我這幾天想了，姐要不是去借錢，就憑賺那點兒工分，咋可能養活咱們。”

這句話，方虎陷入了沉思，他決定，這兩天好好觀察觀察陸修遠到底在幹什麽，看看這錢到底是誰的。

如果真是陸修遠的錢，他整天好吃懶做的，怎麽就能弄出來這麽多錢？

沈知秋吃了中午飯，陸修遠将陸東來送去了周春麗那兒，親自将沈知秋送了回去。

沈知秋明确表示，自己回去沒問題，可陸修遠一來是不放心，二來，要多創造自己和沈知秋相處的機會。等她開學了，倆人多久見不到一次呢，想想就恐怖。

這頭，陸修遠和沈知秋剛剛離開村子，那邊周春麗就坐不住了，叫來了老大。

“大勇，你快去打聽打聽，那是誰家閨女，結沒結婚。”

陸大勇一出去，村子裏傳的風言風語的，畢竟之前就一方金花那麽主動，再沒見過誰家姑娘直接跑男人家吃飯的，多丢人。

而他們進村子時候在方金花家門前停留，誰看不見？

陸大勇一打聽就知道了，“媽，聽說是鎮上小學的老師，好像之前結過婚，男人沒了，自己過呢。”

周春麗一聽，有些發愁，“你說，人家長那麽漂亮，又是鎮上有工作的，能不能看上你弟弟？”

陸大勇搖搖頭，“這咱哪兒知道，不過看剛剛修遠來的那勁頭，八成對這老師上心，可修遠畢竟有仨孩子在那兒，還是仨小子，一般女的，也不樂意嫁啊。”

“誰說不是呢。”想到這兒周春麗就唉聲嘆氣，“不行，只要修遠上心，咱也不能不主動，萬一人家對修遠有意思呢？不管咋說，修遠才二十三，這麽年輕，總不能不找媳婦兒。”

“媽說的是。”陸大勇附和着。

“不過人家畢竟是老師，是公家的人，咱可不能給修遠丢人，回頭就問問修遠缺啥少啥，你們可別去學校找人家，可不能壞了人家名聲。”周春麗叮囑着。

晚上睡覺之前，陸天龍趴在被窩裏，雙手支着小下巴，“爸，沈老師哪天還來嗎？”

“你很喜歡沈老師？”陸修遠問道。

陸天龍點點頭，“她很漂亮，說話也跟別人不一樣。”

陸修遠心想，能一樣麽？沈知秋不發飙的時候，說話蔫聲細語，跟村子裏這些女人當然不一樣。

“還有，爸你做菜實在是太難吃了。”陸天龍說完不忘補上一句。

陸修遠簡直想把這破孩子扔出去，他做飯容易嗎，啊？

第二天起來，陸修遠就發現，他家栅欄外面，一直有人探頭探腦。他出門，好像也有人跟着他。

身後的人就跟做賊似的，陸修遠覺着新鮮，這種久違了的感覺，多久沒體會過了。

不過身後人修為不行，想不被發現，他還嫩着點兒。不過這方虎跟着他幹什麽？

方虎也是愁啊，跟了陸修遠兩天，這人除了帶孩子，其他的啥都沒幹，上哪兒能有錢去？他還想再跟，可沒辦法，這就開學了。

沒找到問題所在的方虎，将這事兒壓在心底，打算長期作戰，他就不信，他一直發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