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成為蒼爹的十一天

成為蒼爹的十一天

村裏人完全沒有感受到來自燕止戈的絕望，他們一蜂窩地将被自家娃兒拉住的燕止戈圍住，對這個外來的小夥子感到新奇。

交頭接耳，啧啧稱贊。

“小夥子長的可真俊。”張家的老嬸兒笑呵呵地看着燕止戈，眼中是掩飾不住的贊賞，“這精神頭比村裏的大小夥子們都足呢。”

“小夥子叫啥名啊？”

“我姓燕，名止戈。”燕止戈回答到。

“那小燕啊，今晚住嬸兒家吧。”張家老嬸兒瞅着燕止戈，越看越是歡喜。

她眯起眼，環視了一眼圍着燕止戈的其他人，仗着自己在村裏的輩分将他們心中的躍躍欲試給壓了下去。

別以為她年紀大就老眼昏花了，真當她看不出來那些家夥們是想要小燕幫他們拍照麽。

她一大把年紀了都還沒拍過照呢，怎麽能讓這些小輩們搶了先？

燕止戈剛想要推脫，便看見雲安村的村長頗為費力地推開村民們，擠了進來。

村長一瞧見燕止戈，便露出個笑臉來，上前緊緊握住燕止戈的手，帶着濃重的鄉音道：“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歡迎燕老師來雲安村。”村長大體上還是明白攝影師是一種什麽樣的職業，但是他一時之間想不出更好的稱呼，便跟着孩子們一起稱呼燕止戈為“老師”。

“村長跟這位嬸子一樣叫我小燕就行。”燕止戈可不覺得自己能夠擔得起老師的名頭，他哭笑不得地糾正了村長的叫法。

“好好好，小燕是要在這裏呆七天對吧？”村長很爽快地就改了口，“今天天色也不早了，就在我家住下吧？”

村長擠進來晚，沒能聽見張家老嬸兒的話。現在見着燕止戈手中還拉着行李箱，就想伸出手幫燕止戈給拿回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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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能夠讓村裏多掙錢機會的貴人，可不能給怠慢了。

聽見村長這話張家老嬸兒可就不滿了，她加下虎虎生風地走到村長面前，眼睛一瞪就說到：“德娃子，做人可要厚道，小燕今天可是要去嬸兒家住的，你這樣做就不占理了啊。”

“想你小時候，嬸兒還天天抱你呢。”張家的老嬸兒還想說些什麽，被聽的頭疼的村長給打斷了。

“嬸、好嬸兒，就聽您的成不？今天小燕就住您家裏，滿意了吧？”村長忙不疊地道，“大家夥兒有啥意見嗎？”

村裏的人面面相觑，十分默契地搖搖頭，表示沒有意見。倒是小孩子們還想嚷嚷些什麽，只是分別被自家的爹媽給止住了。

燕止戈甚至還沒能插得上句話，他今天的住宿就已經被安排好了。瞅着村長還想幫他拿行李箱，燕止戈連忙擺手：“東西不多，我自個兒拿就行。”

他還真吃不消這些熱情過分了的村名們。

跟着張家老嬸兒走之前，燕止戈看到了之前拉着自己衣袖邀請的小姑娘紅了眼眶。

是叫知雁兒沒錯吧？燕止戈想了想，又拉着行李箱走到小姑娘面前，蹲下身伸出手，在小姑娘面前攤開手掌，掌心是一顆包裝精美的水果糖。

知雁兒的眼眶依舊紅紅的，她看着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水果糖，不明所以地擡起頭看着燕止戈。

“不哭。”燕止戈将水果糖放到知雁兒的手裏，然後微笑着拍拍她的小腦袋瓜子，“會給你拍照的。”

“但是那時候可不許哭鼻子哦，要開開心心的。”

“我、我才沒有哭呢。”知雁兒小小聲地反駁到，感覺有點兒不好意思。

燕止戈笑而不語，也不戳破小姑娘。只是站起身準備離開。

“老師。”知雁兒在燕止戈的背後喊道，“到時候你能幫大家一起拍照嗎？”

燕止戈回過頭，發現剛才左一句有一句吵個不停的小孩子們已經站到了一塊兒，巴巴地看着他。

“我想跟朋友們一起拍照片。”知雁兒拉着身邊小夥伴們手，低下頭不敢看這個好看的大哥哥。

她覺得自己好過分，明明已經得到了老師的答應，卻還想要更多。

老師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壞小孩？知雁兒很不安。

“可以哦。”燕止戈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聽到燕止戈的話，知雁兒一下子就放松了下來。她擦去未幹的淚痕，跟自己的玩伴們開開心心地玩耍去了。

老師那麽好，他們要找些有趣的小玩意送給老師才可以！

孩子們達成了共識。

燕止戈可不知道孩子們的想法，他只是看着這些稚氣未脫的孩子們，想到了在大唐時那些剛入門的師弟師妹們罷了。

明明剛剛入門的時候，還膽小的要命。但是一個個的上過戰場之後，那些不需要的東西就被丢棄了，他們就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一般。

如果可以，燕止戈倒是希望他的師弟師妹們能夠擁有更多的時間去保持屬于孩童的天真與膽怯。

只是不能。身為蒼雲軍，他們為複仇而生。少一份天真與膽怯，他們在戰場上就多了一分存活下來的希望。

他不能夠因為一己之私而剝奪同門生存下來的機會。

因而燕止戈在訓練新入門弟子的時，要比任何人都來的更加嚴厲。

盡管知道無法避免傷亡，燕止戈也希望能将傷亡減輕到最少。

“小燕？小燕！”張家老嬸兒喊了兩聲，總算把直愣愣往前走的燕止戈給叫住了，“到啦，你在往哪兒走呢？”

“這邊。”張家老嬸兒在前邊帶着路，将回過神的燕止戈帶進了自己家中。

張家屋子裏還有間空的屋子，張家老嬸兒喊來自己的兒子張寶根，給那件空屋子打掃了下。燕止戈本想一塊兒打掃，被張家老嬸兒給攔了下來，理由是你這小夥子一看就不像是會幹活的人。

燕止戈能怎麽辦，他想說這事兒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難，他會幹，但是擺明了人家老嬸兒和她兒子仰恩就不信。

燕止戈只能放下東西，拿着自己的攝影器材四處轉悠去了。臨出門前，張家老嬸兒還提醒燕止戈早些回來吃晚飯。

這麽一折騰，這會兒也是傍晚了。夕陽沿着山脈，一點點将自己羞怯的臉龐給遮掩起來。

燕止戈四處瞎轉悠了會，走到了村門口，往外走了好長一段路。在确定附近沒有人之後，運起大輕功三兩步跳到了一旁的高坡上，而後拿着手中的攝影器材将這座不大的村莊拍攝下來。

雲安村沐浴在夕陽之下，整個村莊在畫面中顯得祥和而美好，一點炊煙袅袅升起，帶着紅塵的煙火氣息。

燕止戈找了幾個角度，一臉拍攝了好幾張。

作為一名自由攝影師，燕止戈本身就有着足以拿出手的實力，幻境雲圖對他而言只是錦上添花。

拍攝完整個村莊之後，燕止戈故技重施，從坡上跳了下去，穩穩當當地落在地面上。他擡起腳，正準備走回雲安村，耳邊卻聽見了急促的而虛浮的腳步聲。

燕止戈腳尖一轉，幾個跨步就輕巧地爬上了身邊的大樹上。他坐在粗壯的樹幹上，稍稍撥開一點兒樹葉，向下瞧去。

兩個人走到了樹下。

燕止戈認得這倆人，之前村民們圍過來的時候他就将所有人都記下來了。這兩個人也圍過來的村民裏頭。

“我說狗子哥，這麽幹不太好吧？”站在做邊上的人說到，“村長都說了那老師是來拍照的，是給大家帶來掙錢機會的。”

“我們偷了他東西，這要被村裏人知道了，還不得被打死。”

“瞧你那慫樣，真沒出息。”被稱為狗子哥的男人瞥了一眼先前說話的那個人，“管那麽多幹什麽，先偷了呗。”

“到時候賣了錢，我們就有錢出去了，哪裏還用得着呆在這山溝溝裏。”狗子說到，“到那個時候，誰還會來抓我們。”

“咩蛋，是男人就拿出點勇氣來！”狗子拍了拍咩蛋的肩膀，開始吹噓起外面美好的世界來。

而咩蛋也被狗子所描繪的景象給吸引了，什麽每頓飯吃肉吃一塊扔一塊，好看的衣服随便穿，美麗的姑娘一大片，他的臉上漸漸出現了神往的神色。

燕止戈在樹上聽的哭笑不得的，這叫狗子的還真能吹，他都想喊六六六了。

不過偷東西都準備偷到自己身上來了，這讓燕止戈心裏有點不痛快，他有看起來那麽好欺負麽？

這些年他四處工作，不是沒有遇到過以貌取人的家夥，只不過一個個最後都被他揍的跪下喊爸爸了。

燕止戈從樹上掰下幾片樹葉，灌注于些許內力，輕輕一彈便打中了背對他的狗子的屁股和面對他的咩蛋的腦門兒。

兩聲“哎呦”響起，狗子捂着屁股，咩蛋捂着腦門，大聲嚷到：“哪個殺千刀的丢石子兒打老子呢。”

“我啊。”燕止戈從樹上跳了下來，落在狗子和咩蛋面前，“你們商量偷我東西的時候，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呢？”

燕止戈臉上的笑容莫名地呈現出一種和藹的感覺，讓狗子和咩蛋不禁心生寒意，拔腿就跑。

“诶你們跑那麽快幹什麽。”燕止戈追上去，一手拉住一個，強制性讓他們停下腳步，“我話還沒說完呢。”

燕止戈拎着狗子和咩蛋的後衣領，輕輕松松地一手一個提起來往樹下走。

“我可不是殺千刀的，丢的是樹葉，不是石子兒。”燕止戈從包裹裏拿出一根繩子，手法利落地将兩人捆在了樹身上。

然後從樹上拿回了自己的攝影器材。

“鑒于你們還沒下手，就讓你們稍微吃點苦頭好了。”燕止戈笑眯眯的，拿着單反給狗子和咩蛋照了個照片。

這張照片拍的意外的還不錯嘛。燕止戈瞧着單反當中拍下的照片，滿意的點點頭。

“下次再讓我聽到你們在計劃什麽不好的事情，可不是這樣就算了。”燕止戈說到。

不過光憑話語似乎沒有什麽威懾力，燕止戈往四周看了眼，沒能找到什麽能夠顯示實力的東西，于是便稍微放出了一點兒氣勢，如同寶劍微微出鞘。

狗子和咩蛋宛如柔弱無力的少女，在這股氣勢吓瑟瑟發抖。

媽呀，爹哎！這人怎麽那麽可怕！

兩人忙不疊地向燕止戈保證自己以後絕對不會幹壞事了。

在燕止戈離開之後，狗子咩蛋心戚戚焉，感覺自己踢到了鐵板。

“狗子哥，你說咋辦。”咩蛋有氣無力地問到，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燕老師衣服裏竟然還藏了根繩子。

狗子看着天空，眼神放空，罵罵咧咧地道：“還能咋辦，我也沒想到這家夥有那麽厲害啊。”

他忽然福至心靈：“那老師就在這待七天，七天後他走了咱不是想幹嘛就幹嘛，他還能管得着？”

咩蛋老老實實地回答：“管不着。”

狗子哼哼唧唧地笑着，頗為自豪。

老子真是太聰明了！

燕止戈走在路上，忽然打了個噴嚏。

誰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