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暗風過水有微痕(一)
暗風過水有微痕(一)
沙塵暴漸漸平息,漠非将其餘族人遣回漠靈族隐地,只留畫清、畫悅随行,同蔓子仙、蓮凡若直奔蔓靈族隐地。
“子仙小少主迎漠靈族貴客回來喽!”
一行人才入蔓海子的青蔓拱門,不知是哪家女子喊了一嗓子,一扇接着一扇的藤屋頂窗相繼打開,不少妙齡女子探出頭。一片片紅蔓花瓣朝着子仙一行人灑下,衆女子熱情高呼起“子仙少主”。
凡若有上一回經歷,見怪不怪。睡飽後又趴上她肩頭的雲團,展開雙翅歡歡喜喜撲攏那些花瓣。
畫清、畫悅則新奇不已,擡頭張望,連漠非亦忍不住擡手撚住一片花瓣,提高音量問子仙:“子仙,此前于神念佩中,你曾對我言蔓海子南端十裏的紅蔓花,一年一度花開成紅色花海!現下還不到紅蔓開花的季節,怎的有如此多的紅色花瓣?”
“漠非,請仔細瞧,這些可不是紅蔓鮮花,是保鮮的陳年紅蔓花!”
子仙笑着對漠非搖搖頭苦笑,“也不知是哪個心思多的,想了這麽一出!”
漠非将花瓣置于眼前,連帶畫清、畫悅湊近細瞧。果真如子仙所言,此花瓣雖紅豔依舊,卻是未有十成的水嫩之澤。
“讓諸位見笑!”子仙說着偏頭去瞧凡若反應,見她神色自若,放下心來卻又有點失望。
他既慶幸凡若未心生妒意,又期盼她有妒意。
“豈是見笑,根本就是見識到了,原來子仙在蔓海子如此受女子歡迎!看來子仙若是有意組建‘藏花闕’亦然不成問題!”
“漠非取笑我了!”子仙急急辯解,“我心中惟有一人足矣!”依舊望着凡若。
凡若對上子仙灼亮的眸,忙撇頭裝作未曾瞧見他眼中光芒,擡頭去觀望那一個個熱情如火的蔓族女子。
衆女子中不知又是誰率先喊一聲“漠非少主”,接着亦有不少人轉口風高喊,“漠非少主”“漠非少主”……
漠非本待繼續調侃子仙,被當衆這麽歡迎,笑得桃花眼眯成一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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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非!”子仙呼喚,漠非擡頭望向他。
“你收藏的美女如雲,新有畫清、畫悅,舊有藏花闕一衆莺莺燕燕,切莫再打我蔓海子主意!”
漠非瞧着子仙一本正經模樣,和凡若、畫清、畫悅緊盯自己的目光,低頭摸摸鼻子,讪讪一笑,不敢接話。
再擡頭,發現這四人還盯着自己,咬牙從牙縫大聲擠出兩個字:“怎敢——”
這個小插曲過去,蔓海子聖殿映入衆人眼簾……
*
聖殿外廣場由青紅兩色藤蔓交織圍拱而成。
凡若站在廣場外圍,感嘆蔓靈族族長蔓青的四十萬年生辰慶典可謂熱鬧非凡。
忠守凡界的五靈族除去漠靈族族長漠知閉重關未能來賀、只漠非到場外,其餘三靈族族長悉數領着子輩親自來賀,就連天君、天後亦領着飛玥公主和一衆仙人攜仙寶仙果來賀。
蔓青對一衆仙靈賓客拱拱手,朗聲道:“蔓靈族族長蔓青,感念天君、天後、飛玥公主、各仙友,以及瑩靈族、汐靈族、漠靈族、芊靈族諸位守凡同仁,勞煩諸位親自趕來蔓海子為蔓某賀壽。”
“我蔓靈族子字輩蔓子仙,不日前剛剛修成‘蔓靈締果’法術!值此歡欣共濟一堂之際,我蔓靈族将為諸位獻上‘蔓靈締果’盛景,共享蔓靈果靈澤!”
一身青袍的子仙,在蔓青話音剛落飛身上空凝神拈指,變換數個繁雜法訣,青袍鼓動間口中呼出一句“靈粹豐和,蔓靈締果——佑我蔓境,蔓蔓日茂——”
凡若不禁瞪大眼,聖殿廣場外一片片青蔓林在子仙牽引下歡騰扭動,青蔓簌簌作響間,蔓梗處長出一顆顆潔白如玉的小果。
聖殿地界入口的拱門界暫消,放眼望去,就連聖殿外方圓數百裏青蔓亦出現“蔓靈締果”盛景,整個蔓海子傳來蔓族人陣陣驚喜歡呼聲。
子仙轉身緩緩下降,眉間俨然有一枚金色火狀紋光華流轉後消失。
肅穆表情一松,子仙展顏笑了。
這一笑仿若萬千星華落入凡若眼底,透過子仙笑容又瞧見迷漫花海中莫哥哥微笑模樣……
不行,我要振作起來。她有意識轉移注意力撇頭從斜側面望去,見飛玥公主又對蔓子仙犯起一臉花癡。
凡若還在愣楞望着飛玥公主,蔓青已迎上子仙大喜道:“恭喜我兒‘蔓靈締果’法術初成便有此成就。”
一衆賓客紛紛恭賀:“恭賀蔓小少主法術大成!恭祝蔓族長福壽延綿!”飛玥公主在前,其餘仙人在後,齊齊圍攏上去。
仙人們早知羲晔太子下凡,如今見着子仙音容,心照不宣圍于蔓青和蔓子仙周圍,贊譽聲和賀壽語此起彼伏。
飛玥公主方才透過人群間隙陡見凡若,又想起她和蔓子仙此前惹自己不愉快的事件,不悅又上頭,故而祝賀時漸漸敷衍。
天君傾骞淵和天後古汀蘭留于原地,天君方才瞧見子仙額間金色火紋,心思沉沉。
司命上仙白政所言确然,這蔓子仙确是我兒羲晔下界歷劫之身,雖白政飲酒失誤致羲晔未下凡界而是到了這蔓靈族隐地成了靈族人,也好過生成魔人。
據傳蔓子仙自小聰穎勤奮,在外修行歸來不久便法術大成,未來成就不可限量,只是歷劫之身注定靈途不可太長,唉……
望着人群簇擁中子仙的笑容,天君心中有些發堵。
天君身旁的天後,眼神緊随女兒飛玥,見她圍在蔓子仙身邊打轉,不禁想起女兒頭回探望蔓子仙後回仙庭氣憤間提過的,蓮凡若。那山蓮花精靈若是受邀赴宴,需得本後當面敲打敲打。
她仔細打量蔓子仙的目光,未見他對哪個女子格外親熱。人山人海中那麽多女子目光火熱盯着子仙,也不知是否有那蓮凡若。
只好作罷。
人群外凡若早已轉身不去瞧子仙和飛玥,耳邊喧嘩,心卻冷寂。
她若是得知因離子仙遠遠的反倒躲過無妄之災必當慶幸一番。
一排排蔓族子弟手上端着一盤盤蔓靈果,飛上聖殿廣場,穿行衆賓客間。
賀壽宴成品果會,衆人皆不推辭,紛紛朝奉果子弟行禮道謝後品嘗起蔓靈果。一時之間果香四溢,聖殿廣場上主賓盡歡。
天君心中焦慮,迫不及待将蔓靈族族長蔓青拉至聖殿廣場邊緣私聊。
聖殿廣場邊緣下方陰暗處,千弘冥帶着蜥寶,悄悄潛着。
壽宴仙靈兩族人太多,他不敢冒然靠近,故而未見着人群中的蓮凡若、水仙漓夢,只敢躲在廣場外圍偏僻處。
不想卻偷聽見天君傾骞淵同蔓靈族族長的悄悄話,得知蔓子仙竟是仙界羲晔太子歷劫之體!
弘冥頓覺自己同子仙長相雷同,且自己的血和潛藏的金靈力可煉化迷漫花,遁出大仙布下的陰陽鎮界,絕非偶然?
難道自己亦是仙界太子歷劫之身,可為何有兩個歷劫之身?
弘冥百思不得其解,生怕耽擱太久被察覺,悄然遁走。
*
冥魔殿一處被層層守衛的隐秘處,黑暗岩洞中燈火騰地亮了。
魔尊千潇被人設計軟禁在岩洞中,此處設置極為繁複的陣紋結界,他費盡心思仍然突破不了。
千潇憤怒至極,不顧形象大喊大叫:“是哪個部落的龜孫子,竟敢暗算本魔尊!快将本魔尊放出去!本尊還可以免你一死!來人啊來人……”
弘冥靠在岩洞另一側岩壁,心中默道:天君之言令兒臣不知怎的心慌慌的,生怕若不加速魔化大計進程恐生異端。父尊先委屈你了,待大業有成,一切塵埃落定,你便可繼續安安心心坐回你的魔尊之位。
弘冥領着由伊清幻化而成的魔尊,向魔界煉獄幻境中上一任魔尊千重禀告後便離開了。
他倆走後,只有一股煙形的千重來回穿梭于煉獄幻境,歡躍不已,狂笑不已。
狂笑很長時間,他漸漸止住笑,得意洋洋,“魔小子,你很好!沒讓本魔尊失望!哈哈哈,本魔尊真沒選錯人。為何會選你,自然是因為你體內潛藏着魔陰種子!”
“那魔陰種子只能是從你金龍一族先祖傳下,還是本魔尊親自下的暗手哈哈哈——”
“初遇便察覺你體內亦封有金龍一脈金靈力,哈哈哈……這是你們金龍族瞎了眼,下凡歷劫投錯了胎,自投羅網入我魔界……而你小子将永遠不會知曉這一切,繼續刻苦修煉魔功,勤煉迷漫花,熱心魔化大計……直至仙界在你手中被蕩平那一天……哈哈哈哈……”
自從有伊清假扮的魔尊發號施令,平靜九萬年的魔界情勢急轉,波濤洶湧。
魔界變天了,愈來愈多魔人參與魔化大計,而那些主和派被說服的說服,被鎮壓的鎮壓。
雖如今的魔尊和大王子三令五申,魔化大計不可操之過急,切記隐秘行事,但暗風過水有微痕,魔人于凡界現世的痕跡還是被守護人間的五靈族發現了。
率先發現凡界有魔人行蹤的是蔓靈族。
*
蔓海子聖殿。
蔓靈族族長蔓青的四十萬年生辰慶典落幕,仙人皆返仙界。
其餘四靈族暫時留下,商榷守護凡界職責部署,交流歷年經驗。
聖殿內各位族長、少主齊聚,五靈族族人一時間陷入熱烈讨論,慷慨激昂者有之,娓娓道來者有之,歡欣鼓舞者有之……
“看來我們五靈族還是一如既往,同心戮力,奮楫篤行啊——”
蔓青概嘆一聲,作了總結性陳詞:“再次感謝諸位靈族至友專程來蔓海子為蔓青賀壽,蔓枝依依,終有分別時,蔓青在此恭送諸位回程順遂!”
衆人紛紛拱手作別正待散去,突見有人闖入聖殿。
“諸位前輩及靈友請暫且留步!”蔓子仙趕入殿中,神色匆匆,攔住衆人。
蔓青朝子仙擺擺手,再朝其餘衆人拱拱手,“諸位靈友暫且留步,且聽聽我小兒有何大事。”
殿內衆人早聽聞子仙沉穩秉性,無大事必然不會慌張,而今蔓青亦如此說,必有大事,紛紛重新入座。
“子仙近來察覺凡界林域有凡人失蹤多勝于往,恐魔人所為。諸位前輩及靈友,請好好想想,近來凡界各域是否陸陸續續有人口失蹤?”子仙朝父親拱手後,直接詢問衆人。
“凡界有凡人失蹤實屬正常,坑蒙拐騙乃部分凡人劣性!我等靈族只管除魔祟守人間,謹遵仙界不可擾亂凡界秩序之天規,自然只能對凡人失蹤視若無睹。不知子仙小侄提及此事有何緣故?!”
汐靈族族長汐威聲如洪鐘,震得在場諸位耳中嗡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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