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多行不義必自斃

多行不義必自斃

凡界林域另一處邊界地，如媚正躲在一處隐秘山洞盤坐養傷，渾身魔氣變得濃重而仙氣若有若無。她費力驅動水靈珠和木靈珠，雙手顫抖得厲害，口中念着水木雙華凝珠的法訣。

洞頂開口洩下天光，水藍色、潤青色兩色靈珠相對旋繞着上升，懸在半空散發出微弱的光。

如媚強忍痛楚，片刻便心有餘力不足，無法進一步驅動凝珠。“啪嗒”“啪嗒”兩聲，靈珠從半空中墜下。

她癱向一旁大口喘氣，又掙紮起身，眼神直勾勾盯着墜落地上的兩顆靈珠。不行，以自己現在餘力，只能先吸收木靈珠的力量，慢慢恢複。想明白這點，她重新盤坐微微呼出一口氣，緩緩施法驅動木靈珠。

運功幾周天，稍稍恢複一丁點，後知後覺有人闖入站在她身後！

如媚渾身緊繃，手上施法卻未停下，來人不知是何人，争取多恢複一點，多點勝算。

“木靈珠！還有凡若的水靈珠怎會在你這兒！”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那個女子從如媚頭頂飛過，停至如媚面前，左手端一個寶鑒，閃着一藍一青兩個光點。

“是你！”如媚借着天光，認出此人乃荒極海魔魂宮救蓮凡若逃出海宮的女子。

“你識得本……”循五靈寶鑒尋來的白袅袅，不記得自己見過面前之人。

“仙”字未出口，她很快察覺到此人此刻身上魔氣甚重，大喝一聲：“你是魔人！”右手變出一把寶劍刺去。

如媚狼狽躲過一劍，飛身去搶從半空墜落的木靈珠。

袅袅哪裏願意給機會，一劍接着一劍，劍劍朝如媚要害攻去。

左支右绌，如媚漸感難以招架，期間分別望了幾眼已落地的木靈珠，想逃走又不甘心！

不行，我死也要帶兩顆靈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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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媚心中對靈珠的渴望極其強烈，重傷未愈，也要拼命催動僅餘精血反攻而去，招招吃力卻淩厲。

“噗”一聲，當如媚一手抓住木靈珠，寶劍也正好刺入胸膛。

鮮血從嘴角溢出，如媚頓覺眼前雙眼模糊，袅袅身影和整個山洞一起旋轉。她軟軟倒地，手一松，木靈珠掉落于地，骨碌碌滾開。

袅袅右手拔劍，左手五靈寶鑒一揚，兩顆靈珠被吸入寶鑒，嵌上兩個圓形凹槽。

她欲再補一劍送如媚下黃泉，“百鳥！”，凡若叫聲從不遠處響起，驚得她快速收起五靈寶鑒。

“百鳥，真是你！”凡若同蔓子仙和溫年進入此處山洞見着百鳥，欣喜若狂奔來，近身後發現百鳥面前躺着一個奄奄一息的人，“這是……”

“凡若，這是魔人！”袅袅意外尋着凡若，驚喜之餘不忘接話。

“她不是魔人，她原是仙界牡丹仙子名喚如媚，堕仙為魔戕害凡人，殘忍至極！”

凡若咬牙切齒，恨不得現在便能催出紅蓮業火一把燒了如媚。可憤怒卯力之下，丹田內那股暖意依舊沒有變化為灼熱異火。

仿佛為驗證凡若的話，如媚一點點化作一枝焦黑牡丹橫在地上。

果真，袅袅張大嘴巴瞧着這一幕，凡若靠近來拍拍袅袅肩膀：“不必憐惜這個堕仙，多行不義必自斃……”

*

凡若本是同蔓子仙、溫年尋魔蹤而來，不想巧遇荒極海上莫名失散的百鳥。

一番激動後袅袅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腦向凡若敘說分別後的詳情。

凡若這才知曉樂珩師姐和百鳥在這些離散日子的際遇。

她們昏睡漂浮荒極海上，被芊靈族少主芊萰救上飛舟，一路搭載尋到魔界外，卻被自己，不對，是頂着自己面孔的人引開。

那人在凡界林域邊界消失，于是三人分頭尋人，樂珩趕往沙域方向。

得知師姐已趕去凡界沙域尋自己，凡若本能想起那場沙塵暴中好似有人喊自己，當即馬不停蹄奔赴沙域。

蔓子仙緊随其後，他已命溫年将如媚屍骨帶回蔓海子，一路護送凡若去沙域尋人。

他掏出兩張畫有藤蔓的傳訊符，一張給凡若，一張給袅袅：“這是我蔓靈族傳訊符，你們先各自拿着，以防萬一。”

袅袅收起蔓靈族傳訊符，從懷中掏出芊萰贈的兩張傳訊符，硬塞一張入凡若手中，“這是芊靈族傳訊符，芊萰送的，你好好留着，以防……萬一。”

“我已有子仙給的傳訊符了。”凡若張口推辭，想着有子仙的傳訊符夠了。

“無妨，多一張多些放心。”袅袅說完這句又張了張嘴。

欲詢問凡若如何失了水靈珠卻又覺不宜，哎算了反正水靈珠入手，凡若亦活得好好的，什麽原因還是不必問了。

凡若收下芊靈族傳訊符，見袅袅祭出她手上剩餘的那張符紙，符紙飛到半空卻跌落下來。

袅袅奇道：“奇怪，為什麽我聯系不上樂珩？難道是芊萰給的傳訊符失靈了？”

……

“就是這。”繞過一棵大樹，袅袅指着眼前樹林，“樂珩、芊萰和我一路從魔界外追你至此地，你便不見了。我們守一夜也沒等着你出來，決定分頭去尋。”

凡若緊皺眉頭，和子仙對望一眼，開口道：“究竟是誰冒充我？又為何将你們引至這兒？”

莫不是如媚？或者是伊人？她們曾經幻化作弘冥模樣誘騙我，幻化成我的模樣也不是不可能。

莫不是想将三人從陰陽鎮界引開，怕魔人出入魔界秘密被發現？

不論是誰，如媚戕害凡人已是事實。五靈族已大規模搜索藏匿凡界的魔人，只希望莫哥哥不是如媚和林域魔魂宮的指使者，可那夢中仙人所言卻是直白提醒她，莫哥哥脫不了幹系。

袅袅和子仙亦神色嚴肅沉默思索着。

一陣靜默後，袅袅抽出一張傳訊符，符光一亮她即背對凡若和子仙，對着符紙叽裏咕嚕說一通後轉身面向凡若。

“我方才已向芊萰發訊息，将我找到你的情況告知，也多謝他之前一路搭載我和樂珩。”

“這張芊靈族傳訊符沒問題啊，可連通芊萰，為何不可連通樂珩……凡若你別擔心，芊萰說他要過來幫忙尋一尋，多一人多份助力。”

“這會不會太麻煩……”凡若話才說一半，子仙接茬：“芊萰要來，太好了，我還可惜着，在我父親壽誕上沒見着他。”

“為什麽可惜？”凡若順口問道。

“你們……”子仙下意思反問，“你們不曉得芊萰頗喜吟詩，可是譽滿靈族的大才子？！”

凡若禮貌性點點頭，袅袅則臉微微紅了，“什麽大才子，不過幾句酸詩罷了。”

想到芊萰的俊俏書生模樣，她一時臉紅。開始滿腦子皆是芊萰的翩翩身姿，一舟詩歌，同行一路的細心體貼，以及被怼被擾時的乖巧。

“百鳥，你有些奇怪……”凡若望着百鳥莫名露笑的臉奇道。

“有什麽好奇怪。”袅袅弱弱道，“我們繼續趕路要緊吧。”

“奇怪，奇怪，趕路要緊，趕路要緊！”雲團從凡若衣袖鑽出，将入耳對話學舌了下，不滿眼神卻是落在凡若身上。

凡若忙安慰近來有些不滿的雲團：“娘親錯了，娘親不該在蔓海子把你抛下，以後不會了。”

袅袅則是化尴尬為假愠，伸手搓揉雲團腦袋一下，“你是貓頭鷹，不是鹦鹉，不許學大人說話！”

“可惡，別揉本仙鳥的腦袋！”雲團鑽出凡若衣袖，作勢飛去啄袅袅頭發，被躲開了。

“不行，不行，雲團要報仇，本仙鳥要報仇！”

“報不着，呵呵呵——報不着！”袅袅往前跑躲着雲團，大叫大笑。

凡若瞧着這一人一鳥，不自覺笑一聲，但下一瞬想到失聯的師姐，又愁眉不展了。她未留意子仙靜靜守在一旁觀察她每一個表情，為她喜而喜，為她愁而愁。

*

烈日當頭，凡若、袅袅和子仙飛遁于茫茫沙漠上空。

浩瀚沙漠一處火地深處隐秘結界內有一個美麗綠洲，此處是凡界沙域魔魂宮。一條暗河從沙下冒出，彙入綠洲中央湖泊。

漓夢護法正在綠洲內巡視，豔歌亦步亦趨跟在後頭。

漓夢望一眼湖水，轉身進入血池洞。

一個魔衛趕過來彙報：“禀告護法，此處魔魂宮結界甚是隐秘，尚無人發現，唯一通向外界的是這條地下河。偶爾有凡人漂進結界外，但已窒息死去，估計在流沙谷不小心陷入流沙，後被暗河沖至這兒。”

“于是我們借此在那流沙谷設伏，将凡人弄閉了氣，順着流沙和大暗河送過來。此次從流沙谷擄獲一批凡人，便是這處魔血池中的這些。”

漓夢微微點頭，鄭重交代：“水天生克火，雖只是凡界的水，卻還是對火靈珠形成的火地有一定克制。毗鄰暗河的結界較為薄弱，需小心看守！退下吧。”

漓夢揮手屏退魔衛，一轉身發現豔歌還跟在身後，挑眉不悅，“如媚，你老賴在我沙域魔魂宮不走，不回林域魔魂宮？如媚那沒任務交代你去做？”

“豔歌已離開如媚護法麾下。”

豔歌見他淡漠目光投射過來，馬上向漓夢表忠心，“豔歌願在此立誓，對漓夢護法忠心不二，不事二主！”

“這個女人便是豔歌投名狀。”豔歌指着泡在血池中的樂珩道：“她是豔歌從沙域魔魂宮外圍抓來的。”

“她不是凡人！”見漓夢依舊神色淡淡，豔歌急急補充，“她是精靈！這張靈符是豔歌從她身上搜出來的，前不久還發現靈符亮了。雖如歌不懂太多法術，但如歌只怕這在魔魂宮外鬼鬼祟祟的精靈，會不會正查探我們蹤跡？”

漓夢接過靈符，瞧清上面描有如雲的粉色纖草，心中驚道：這是芊靈族傳訊符！

“這，确實是靈族傳訊符，也罷，你也算立了一功，後面事情你不必管了，我會查清楚這個精靈身份。至于魔化……” 漓夢有些猶豫。

“豔歌覺得不妨繼續魔化看看，倘若精靈亦能被魔化，豈非我們大功一件！”

漓夢點點頭，不再理會豔歌，轉而對那禀告的魔衛吩咐：“你們最近警醒些，倘若真還有其他精靈在附近探查，一并悄悄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