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故人聚喜不自勝

故人聚喜不自勝

凡若訴出心中所想後輕松多了，待她入定修煉，青衣人悄然離開。

煙素潛至凡界林域魔魂宮駐地外圍，發現附近多了幾叢青蔓攀附于林木之上。

這是駐守凡界的蔓靈衛所化！

他化身為一顆透明水滴，悄無聲息繞過蔓靈衛，飛入魔魂宮。片刻之後，水滴又悄悄飛出，飛離這潛在危險之地，飛上高空化出身形。

原來，林域魔魂宮真的早就淪陷了，難怪那豔歌突然要來投靠。

大王子還是未将自己視為心腹，這等要事還瞞自己，看來我得抓緊機會獲得他的信任，獲得更多魔界助力。幻水空間裏頭的業蓮族姑娘便是很好的投名狀。

“你快帶她先行離去，将她安全送回萬落秘境！”——這是凡界沙域魔魂宮中大王子的吩咐。

萬落秘境。心念一起，煙素召出水晶掐訣施法，一個水漩渦出現，他一頭紮入瞬間進入幻水空間，來到閉目修行的凡若面前。

“大魔頭！大魔頭！”海上不亦樂乎逐浪的雲團發現有人到來，大聲示警。

莫哥哥！凡若心中悸動倏然睜開眼。

來人青衣素素，不是莫哥哥，而是這個幻水空間的主人。

“噓——”青衣人一個幽幽眼神投遞過來，吓得雲團莫名害怕鑽入凡若衣袖。

漓夢面無表情朝凡若道：“我倒是記起來，真正的大魔頭，我們大王子，曾交代我送你回萬落秘境。怎麽樣，你想好現在便回去？你的這三個同伴也一并送過去？”

凡若暗自思忖不可讓他知曉子仙的蔓靈族身份，以免有性命之危。

她展顏一笑，落落大方謝道：“如此，謝過尊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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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聽聞萬落秘境四處漂浮，蹤跡飄渺，我該如何送你回去？”

“這個……”凡若猶豫，這人對自己頗為友善，又是莫哥哥的……天，她搖搖頭，自己到底為何如今還念着他信着他！

将莫哥哥的臉甩出腦海，凡若鎮定心神說了句“煩請尊駕将我送去凡界便可。”

“看來我還是不受你信任。無妨，如今此處幻水空間外是凡界林域，我現時将你們送出可好？”

“多謝尊駕。”

青衣人雙袖生風鼓起，又一揮袖，兩股疾風卷向凡若和地上三人。

凡若只覺身子一輕，乘風輕飄飄飛上高空，眼前出現一道漩渦，她瞬間被漩渦吸卷而入，眼前一暗身上重力驟增。

幾息之後，待身上一輕，自己已站在一處山溪旁林間空地上。

四周林木蔥茏，陽光明媚。深深呼吸，鼻間有清新的林葉香，确實是凡界林域。身旁一陣疾風刮過，一旁地上頓時多了三個躺着的人。

“樂珩！百鳥！子……”

凡若一臉驚色，但令她心驚的不是自己差點喊出“仙”字，而是自己竟然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一個素色青影憑空出現在眼前，一揚手将水晶收了。

見凡若一臉訝色，青衣人道：“莫驚，方才你還處于我的幻水空間控制範圍之內，自然難以聽見自己的聲音，這是為防止外人探查到此空間。”

凡若心中嘆道這人空間法術如此厲害，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躬身行禮，“勞煩尊駕依照之前所言，為三人解開封禁術。”

果然，此刻可聽見自己的說話聲了。

青衣人盯着凡若額間，“不過在此之前，我先助你隐了你額間這紅蓮業火印記吧，免得被歹人認出恒生禍端。”

凡若在幻水空間內已照水見過額間的紅蓮業火印記，內視到紅蓮業火種子又被進一步催發，心中又歡喜又惶然。

如今青衣人有法子幫忙掩去印記，不免真誠感激道了聲“多謝”。

煙素急着離開，這幾日時不時有一道又一道靈族光訊撞上幻水空間界，怕凡若發現，隔空施法将其一一掐滅于界外。

此時，他匆匆教會凡若關于紅蓮印記的隐術，又并指朝地上三人連發三道靈光，遁身而去。

“告辭。”凡若耳畔幽幽話語随風飄散，那人已離開，是去尋莫哥哥了吧……林風撩起她鬓角情絲，悠悠飄拂，仿佛要拂去她心頭萬千憂思。

“娘親！娘親！大魔頭走了！娘親！”

雲團歡呼聲把凡若從一時呆愣狀态中拉出。

雲團繞着凡若歡欣轉圈，轉累了被那條嘩嘩流淌的山溪引着撲去捕魚。

凡若輕輕扶起樂珩，“師姐，師姐，你醒醒，醒醒！”

“呃——”，一聲細微聲音從樂珩唇間逸出。凡若一把将樂珩摟緊，歡喜叫道：“師姐，師姐，你醒了！”

“別，別……”樂珩幽幽醒來，開口連說兩個“別”。

凡若以為樂珩做噩夢了，安慰起來：“別什麽？做噩夢了嗎？師姐，是我凡若，是凡若，我在你身邊，別怕別怕。”一只手輕輕撫上樂珩的臉。

樂珩漸漸從迷糊到清醒，認清眼前人的臉是凡若，狂喜之餘還有一絲幽怨：“凡若，太好了！我不是做夢！我終于找到你！嗚嗚——呃，你可不可、不要、把我勒得，那麽緊。”

凡若聞言連忙松手，一旁的袅袅和子仙相繼蘇醒。

“太好了，師姐，百鳥，子仙，你們都醒來，安安全全回到我身邊了……嗚嗚……我的傳音珠不知何時丢了……”凡若喜極而泣，顧不得去抹眼淚，雙手扶樂珩坐直。

“嗚嗚嗚——哭什麽？”樂珩邊抽泣邊伸手摸摸凡若發絲，“我的傳音珠也莫名丢了。幸好你命符完好，否則我怕要搬動一整個落靈山尋人。”

“我高興，我高興，終于見着你了，師姐！嗚嗚……”凡若又一把緊緊抱住樂珩。

樂珩抽泣嘴角忍不住一撇，又來！不過雖然又被緊緊勒住，這回并沒有再抱怨，只是安安靜靜任由凡若抱着。

兩人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片刻之後，凡若終于平複激動歡喜的心情，“呀”一聲，松開樂珩。

凡若下意識朝樂珩胸前探手，被她察覺後一激靈躲開，凡若瞬間明白，不好意思地縮回手，滿眼愧疚，“師姐，對不住。我只是想幫你揉揉，我一時激動，又勒痛你了吧。”

“不妨事。”樂珩躲開凡若的手，偏身瞟去，臉頓時紅了。

此時袅袅抛了個戲谑眼神過來，而子仙裝作若無其事，偏頭去望林間鳥兒飛過。

待凡若和樂珩手拉手，哭哭笑笑又說了好一會體己話，心情随着日落西山鳥歸林而漸漸平靜。

夜幕初上，子仙拾來幹柴燃起一堆篝火，烤上雲團從山溪捕回來的鮮魚。

雲團本來對和弘冥長得一樣的子仙鼻孔嗤氣，可見他如此上道地拾柴、燒火、烤魚，怨氣頓消，屁颠屁颠守于他身旁。它雙眼冒光，緊盯他手中正烤着的魚。

柴火燃得噼啪作響，暖光映照衆人的臉。

衆人訴說着離別期間的際遇，往日種種，酸甜苦辣各種情緒，在這暖光中融融釋放。

聊到最後，凡若一指東北方，朝子仙道：“待我和師姐回萬落山脈，向喬山主禀報凡界林域和沙域魔巢狀況，定請喬山主出山随你前往魔界外查探。”

烤魚美美吃了，話也唠一夜，凡若、樂珩、袅袅三人倚成一團，放松入睡，而雲團更是早早飛入凡若衣袖酣睡。

子仙揚手變出三條毯子，一一蓋在三人身上，自己則席毯而坐。他并不知曉自己浸泡過魔血，只覺身上靈脈不知為何有點凝滞，只好及時疏脈。

深夜，星兒爍爍，月兒皎皎，衆人未察覺林中隐着跟蹤凡若的蜥寶。

凡若睡得不踏實，被噩夢糾纏的她額頭冷汗直冒，不一時便被弘冥渾身浴血的噩夢吓醒。一醒來，睜眼瞟一眼身上多出的毯子，又瞟一旁靜靜打坐的子仙，心中悵然。

毯下，凡若将懷中白木雕掏出，輕輕撫摩雲團外形的木紋理，眼淚不争氣地溢出眼角，淌下臉頰。她呆呆望向天上殘月斜挂……

“娘親，有活的雲團就好了，要這呆木頭作甚？”天蒙蒙亮時，雲團吃味嘔氣聲從毯下響起。

它方才從衣袖探出腦袋，一不小心撞上木雕，察覺娘親正撫摩木雕，又不高興了。

身後人有了動靜，凡若吓得回過神，飛快将木雕塞回懷中，偏頭一瞧，子仙也被雲團的話引得從靜修中起身，關切詢問她：“凡若，有何不适嗎？”

“無事，一切安好。”凡若答道。

“唔——”樂珩醒了。

“唔，什麽好？”袅袅醒轉。

樂珩和袅袅不約而同伸個懶腰，蓋身上的毯子瞬間滑落。凡若眼疾手快，隔着自己的蓋毯，一一抓住兩人身上差點滑入林土的毯子。

凡若将三條毯子還給迎面走來的子仙，道了聲：“多謝子仙。”

“無妨。”子仙輕輕一笑，對所有毯子施淨化術後收沒，凡若一愣，他的笑容和莫哥哥的笑容交疊，讓她有了莫哥哥便在身邊的瞬間錯覺。

“怎麽了？”子仙見凡若心神不寧，好似又透過自己的臉在想什麽。

凡若連連擺手，用“沒事沒事，多謝”敷衍過去。心中萬般滋味又湧上心頭，可自己只能盡力壓抑，不讓三人瞧出端倪。

稍稍提振精神，凡若将注意力轉移到接下來的行程之上：“子仙，依照昨夜協商，我們先回萬落秘境。事不宜遲，我們這便出發。”

凡若有些作賊心虛假裝望向山溪流水，對不住了，我不能将有關莫哥哥和魔界的真相告知你們，因為我，發過誓。

溪水嘩嘩流淌，卻怎麽也沖刷不走凡若隐于心底的憂思。

*

新的一日是個風和日麗的凡界好日子，凡若一行人卻神态凝重朝萬落秘境所在飛去。

一道光訊飛到子仙手上，他當着其餘三人的面啓開光訊。光訊是其父蔓靈族族長蔓青傳來的，內容是：

凡界沙域陡現魔巢，已被漠靈族摧毀，如今仙界坐鎮，靈族奔走，徹查凡界魔蹤。為父已遣子風前往凡界海域去協助汐靈族查探魔巢，子仙你且北上去凡界草域、雪域協助其餘兩靈族。

此前三番兩次傳訊，皆未得回音，望子仙收訊後即刻回複。

凡若随即開口：“子仙你有要事在身，不若你先自行離去？”

子仙卻是答道：“協查凡界魔巢固然要緊，查探魔界是否破界而出更為緊要。我還是先随你們去确定陰陽鎮界安全無虞為妥。”

凡若點點頭不再多言，眼見子仙發出一道回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