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酩酊

酩酊

回家的路上，白清許抱着goodbye坐在副駕駛，一會兒逗逗貓，一會兒又扭頭看看正在開車的男人，順帶着瞄一眼窗外景色。

不知不覺間，這座城已至深冬，這一年也即将過去，元旦近在咫尺。

她向來不喜歡冬天，覺得這個季節蕭條又寒冷，可現在，她有些喜歡了。

因為他的生日在冬季，也因為他的存在足夠抵禦所有的嚴寒。

“顧錦澤。”

“嗯？”

“我怎麽總感覺——”白清許打量着他的側臉，冷不丁冒出一句，“之前在哪兒見過你。”

“在哪兒？”

“不知道。”

“可我知道。”

“嗯？”

“咱倆之前，确實應該見過。”

“什麽？”白清許以為他在開玩笑，“真的假的？”

“真的。”

“在哪兒？”

“我家。”

“你家？”

“嗯，我小時候的家。”

白清許直接給聽懵了。

因為她腦海中并沒有這樣一段記憶存在。

顧錦澤接着說：“你的母親，顏筝律師，就是當年幫助我媽離婚的律師。”

往前一數，這故事都是二十多年之前的了。

那時候，鄭雪柔撞破前夫出軌，她眼裏揉不得沙子，便果斷提出要結婚。

但當時的她勢單力薄，因為婚姻，她一早就放棄了自己的事業，當起了全職媽媽。

離婚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為整個家庭付出的一切，在法律關系中有多難以界定，甚至，她差點沒能争取到顧錦澤的撫養權。

走投無路時，對她施以援手的那位律師，就是顏筝。

顧錦澤當時還小，不太懂律師這個職業背後所需的專業積澱，就是覺得眼前這個律師好厲害，好專業。

除此之外，顏筝對鄭雪柔說過的一句與法律無關的話，更是徹徹底底打動了他，并讓他一直記到了現在。

那句話便是：“別人愛你少的話，你就愛自己多一點。”

那是鄭雪柔陷入無限懊悔和無限自責的一段時期，顏筝對她說了這樣一句話。

是想告訴她：那個人渣不忠，不是你的錯。你要做的，是好好愛自己。

那時他還小，對職業精神并沒有什麽認識和理解，但有位律師身體力行地告訴了他——

律師這個職業，專業是基石。

但誕生于這座基石上的最高峰，是溫情，而非冰冷。

往事揭開的同時，未來也來了。

這年元旦，池漾和席硯卿在京溪舉行了一場盛大婚禮。

顧錦澤坐在臺下，看着臺上已經嫁為人妻的她，心中再也沒有愛而不得的遺憾。

只有後來居上的圓滿。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臺上的那對佳人身上，顧錦澤卻忽然側身，貼着白清許的耳朵問：“想什麽季節，成為我的新娘？”

“春天吧，”她說，“我喜歡暖洋洋的春天。”

他說：“好。”

不過，比他們的婚禮提前到來的，是一則關于程千帆的好消息。

她設計的單身主題婚紗一經問世，就立刻引爆了話題榜，知名度也水漲船高。

白清許萬萬沒有想到，她會和程千帆以這樣的形式合作。

——程千帆的婚紗系列被投資人看重，做成了展覽，而她就是她作品的策展人之一。

這次展覽，展示的不僅是作品，更是故事。

每一個單身婚紗背後都蘊藏着一個不那麽美好、不那麽勇敢，卻最終變得更美好和更勇敢的故事。

基于此，程千帆親自定下了本次展覽的主題詞：

愛情的長河險象環生。

願你永遠做自己的英雄。

就像她在設計最開始所說的那樣，她所做的一切，并不是要鼓吹單身主義，而是想告訴所有女生：另一半的出軌、不忠、背叛，皆非你的錯，不要責怪自己。

重新出發吧，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值得去的目的地。

這才是她設計這系列婚紗的真正目的。

——願每一個珍貴的你，既有從頭再來的勇氣，亦有所向披靡的決心。

這天是立春。

“立”有“開始”之意，意味着萬物開始有複蘇跡象，但真正的春天其實還遠着。

尤其是北方城市，大多還要再經歷一次倒春寒，才能邁入真正的春季。

這天，顧錦澤陪白清許一起去看了這個展覽，看到那一件件婚紗背後的故事，不知為何，他莫名有些忐忑，猶豫了一個走廊，才小心翼翼地問了句：“你也覺得愛情的長河險象環生嗎？”

白清許聽了先是一愣，然後，便于瞬間讀懂了他的潛臺詞。

他是在問，我有給足你安全感嗎？

“這只是一種藝術表達，又不是代表所有人都是這樣認為的，”白清許笑他，“我說你能別聽風就是雨嗎？”

顧錦澤卻沒笑出來。

這一刻，他心裏就一個想法，那就是，他絕對不會讓她吃這樣的苦。

于是，看完展覽出來，顧錦澤看着漫天大雪，忽然出聲：

“白清許，我不想等暖洋洋的春了。”

“我現在就想娶你。”

——迎着漫天大雪，娶你為我的妻。

說完，只見他單膝跪地，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枚切割精美的鑽戒。

後來，回憶起這場求婚，顧錦澤總覺得有些遺憾，覺得這個儀式太沖動、太草率、太過樸實無華。

但白清許不這樣覺得，因為她在那天收獲了一句終生難忘的情話。

那是她聽過的世間最美的情話：

“往後餘生——”

“不聽風，不聽雨，只聽你。”

“白清許，你願意和我一起，共赴餘生嗎？”

“我願意。”

這世間有千萬種奔赴，

最攝入心魄的那一種，名為義無反顧。

-正文完-

淩晨時分，終于把這個故事寫完了。

其中的艱難和曲折真的太多了，都不說了，真心感謝各位讀者的陪伴，希望你們可以喜歡這個故事。

最後，想對你們說——

你們是上天贈予我的最珍貴的禮物，我永遠感慨、感謝、感恩這份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