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晉江文學城獨家
半夏小說獨家
天朗氣清,秋日的暖陽懶懶地撲灑在京都,照得檐上的鳥雀都安靜了許多,只徜徉在這溫暖的陽光中互相梳理羽毛。
公主府外,一輛疾馳的馬車被車夫猛地拉停,馬兒前蹄高高揚起,發出“籲”的聲音。馬蹄落下濺起一片塵土。
車簾被掀開,一身着烏金色衣袍的男子迅速跳了下來,後面還跟着個手腳沒那麽伶俐的灰衣小厮,踉踉跄跄地跟上他家主子的步伐。
燕澄朝心裏焦急,見了公主府的守門小厮,便立即高聲道:“煩請通報一聲,鎮遠侯府燕澄朝求見公主。”
守門小厮沒立刻動,其中一個跑下來對燕澄朝道:“燕世子,不是我們不願幫您通報,是方才公主才說過不許放您的人進來,這……我們也不好陽奉陰違啊。”
燕澄朝問道:“九公主可有說為何?”
小厮搖了搖頭,“公主沒說原因,只是看起來十分氣惱,我等也不敢問。”
看來她是真的很不喜歡他送的那些詩了。
可是為什麽呢?他所抄詩句,皆是隐晦地表達真摯感情的,應當沒有很唐突才是。
燕澄朝問:“你們是鐵了心不幫我去通報了?”
兩個守門小厮看了一眼,還站在階上大門前的那個,咬咬牙道:“燕世子,那小的就去幫您通報一聲,但公主讓不讓您進小的可就不敢保證了。”
燕澄朝笑道:“多謝!”
他話落,那小厮就跑進公主府大門幫他通報去了。另一個小厮自他身前離開,又重新回到守大門的位置。
燕澄朝等了片刻,去通報的小厮回來了。
他氣喘籲籲道:“燕世子您請回吧,九公主說她不想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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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澄朝落寞地看了公主府大門一眼,點了點頭,說道:“既如此,勞煩你再幫我捎個口信,就說,澄朝不知何處冒犯了公主,但絕不是有心的,希望能得到一個澄清的機會。”他說着,讓懷竹給小厮遞了塊碎銀,“麻煩了。”
小厮收下碎銀,嘿嘿笑了兩聲,答應得幹脆。
燕澄朝做完這些,便轉身對懷竹道:“懷竹,我們走吧。”
主仆倆的身影消失在公主府大門前。
等瞧不見公主府的大門了,懷竹才探出頭開口:“世子,我們就這麽走了?”
這可不像他家世子的作風啊。
燕澄朝眼睛裏充滿了躍躍欲試的光,偏頭乜斜了一眼懷竹,“笨,本世子專程來跑一趟,沒見到人就回去,這可能嗎?”
“既然光明正大進不去公主府,那就偷偷進去呗!”燕澄朝扯出個狡黠的笑容,露出小虎牙,“公主府小爺我又不是沒翻過。”
懷竹驚,忙問:“世子,那小的怎麽辦?小的不會功夫。”
“你?”
燕澄朝看他一眼,悠悠道:“自己想辦法進來,進不來就回府去算了。我可懶得帶你。”
說話間,燕澄朝已帶着懷竹轉到了公主府的一處外牆。此處外牆人跡罕至,腳下綠草茵茵,是以天然的山石屏障作牆。石面光滑平整,沒什麽着力點,一般人等還真爬不上去。
燕澄朝轉頭對懷竹道:“罷了,你便留在此處給本世子把風吧,不用回府了。”
懷竹應了。
接着他便瞧見他家世子借着垂下來的樹藤,一個發力,蹿上了公主府的牆頭。在徹底下牆之前,還懂得先埋伏一陣子躲過府中的守衛,等守衛都過去了,才見他翻下了石牆。
連公主府中的守衛情況都知曉。
他家世子這翻牆的本事,挺熟練。
小厮回來禀報說燕澄朝走了,但有話帶給公主。
李嗣音不想聽,卻又沒立刻出聲,指望着那小厮自己走。沒想到那小厮見她沉默,竟也就在那兒乖乖等着了,沒一點要走的意思。
她有些氣惱,說服自己是小厮不走她才勉強聽聽那家夥說什麽的,這才開口道:“燕世子說了些什麽,你轉述便是。”
那小厮便将燕澄朝的話說了一遍,而後下去了。
李嗣音聽完,面無表情地“嘁”了一聲,轉頭回美人榻上閉眼歪着去了。
眼不見心不煩。
朱砂見她心煩意悶,出聲道:“公主,小廚房最近新做了款桂花釀,味道甜滋滋的,奴婢端來給您嘗嘗?”
李嗣音沒什麽胃口,可不想費了朱砂一番心意,便點頭應了一聲。
朱砂挑起簾子出去了。
日光柔暖,透過地坪窗灑進來的光線金燦燦的,宛若碎金,晃眼得漂亮。李嗣音半躺着的美人榻曬不到太陽,可那片金箔似的光太過明亮,她随意垂目便容易被閃了眼,索性随手從桌案上拿了本書攤開,蓋在臉上。
視野昏暗下來,周身暖洋洋的,偶有微風拂過,李嗣音的心緒也慢慢平靜下來,漸漸生了困意。
布簾被挑起的聲音隐約傳來,窸窣的腳步聲漸近,而後在她旁側停下了。李嗣音想多半是朱砂端着桂花釀回來了。
她面上蓋着的書有所松動,想來是朱砂要幫她拿下來。晃動縫隙間幾縷光閃過,刺得她眼睛不舒服。
李嗣音嘟囔道:“朱砂,桂花釀放那兒吧,讓我先躺會兒……”
拿她書冊的動作頓住。
然而下一秒,李嗣音臉上的書冊卻是直接被拿走了,光線驟然明亮,激得她狠狠皺了下眉。
待稍稍适應了些,她不高興地睜開了眸子,正想抱怨下朱砂拿書冊的舉動,一張放大的少年面孔卻驟然落入她眼,劍眉星目,凝視着她的眼睛裏漾着微微笑意。
離她不過幾寸的距離,近得她能看清他的眼睛是帶了點兒微微的褐色。
李嗣音神情微滞。
是燕澄朝!
他修長的手指還拿着那用來蓋臉的書冊,半邊身子探腰懸在她上方,日光在他背後暈出柔和輪廓,笑意促狹,“九公主。”
李嗣音連忙伸手一推,将人推開,自己也一骨碌地從美人榻上坐起,面色微紅地瞪着燕澄朝,“你竟敢擅闖公主府。”
燕澄朝被她推起身來,随手撈了一把杌凳,在她面前坐下。
杌凳矮,他高大的身軀坐在上面,手腳伸展不開,竟莫名有些委屈的意思,李嗣音不作聲,淡淡瞧他。
那本蓋臉的書冊被他放到桌上。
燕澄朝就着這需要擡頭的姿勢看向李嗣音,問道:“九公主,我能問問你為何生氣嗎?是我抄的詩讓你覺得冒犯了嗎?”
他竟還敢提那詩的事!
李嗣音想起那些字句便覺得面皮發燙,眼睛被怒火燒得明亮,嬌斥道:“你還敢說,你竟拿些淫詞豔曲來輕薄本公主!燕澄朝,你太過分了!”
燕澄朝簡直冤枉。
他抄的詩縱使詞句缱绻暧昧些,可萬萬算不上“淫詞豔曲”四字,何來輕薄一說?
“九公主,我斷沒有要輕薄你的意思。”
燕澄朝心裏發急,問道:“我、我能不能問問是哪首詩讓公主這般感覺?我冤枉啊,我抄的可都是正經詩詞!”
“燕澄朝,你沒臉沒皮!”
聽到他竟還要她說出是哪首詩,李嗣音快氣哭了,心裏認定這人是在欺負她,嚷完這一句便拿抱枕側身一歪,不看他了。
“我……”
燕澄朝站起身繞着她走了兩步,一咬牙問道:“公主,能否把今日我送來的那些詩詞借我看看?”
他一定要找出是哪首詩有問題!
李嗣音不想理他,可奈不住燕澄朝好聲相求,只好悶悶出聲:“我讓朱砂收起來了,她放哪兒了我也不知道。”
燕澄朝“啊?”了一聲。
李嗣音理直氣壯,“誰讓你抄那首詩給我。”
燕澄朝重新坐回杌凳上,眼神很失落似的,李嗣音看了兩眼,又忍不住拿手指戳他,“你真沒抄那詩?”
“這得看公主說的是哪一首。”燕澄朝擡起眼睛看她,複又垂下,“可公主又不知道朱砂把盒子收去哪裏了……”
李嗣音拿手揪着袖角,頻頻看他,抿唇不說話。
過了半晌,她忽然開口道:“淺酒人前共,軟玉燈邊擁,回眸入抱總含情[1]。”一面說一面觀察着燕澄朝神色。
燕澄朝耳尖泛起紅,小聲道:“公主,你念這個詩給我聽作甚?”
李嗣音眸色疑惑,“你不知道?”
燕澄朝搖頭。
李嗣音:“這就是你抄給本公主的那首淫詞的開頭。”
她狐疑地打量燕澄朝,探腰湊近,“你真不知道嗎?還是想騙本公主?”
李嗣音湊得近,燕澄朝下意識往後仰,眼神不敢和她對視,只好垂下落在她鼻子上,“昨日為了抄那些詩,我都快把它們背出來了,我要是寫過這首我肯定記得。可我真的沒有寫過,九公主。”
“好吧,那暫且信你。”
李嗣音眼眸微轉,“那為何本公主收到的詩箋裏會有這一封?它的顏色還格外不同,是米黃色。”
米黃色?
燕澄朝瞬間便想起了懷竹買來的那些話本子。
不會是昨晚抄詩時不小心把話本子其中一頁給混進去了吧?
想到這個可能,燕澄朝面露尴尬,語塞道:“公主……興許是懷竹在幫我整理時不小心混進去了。”
李嗣音見他先前的各種反應,其實心裏已相信了燕澄朝大半。
是以,眼下聽了這個理由,她只輕哼了聲,嘟囔道:“行吧,勉強信你。”說完,便要縮回榻上。
這時,朱砂的聲音遠遠傳來,“公主,桂花釀好了!奴婢端來給您嘗嘗。”腳步聲漸近。
踏過大門,他們和朱砂可就只隔着一道布簾!
李嗣音急了,燕澄朝還在這兒呢,可不能讓朱砂發現。她看向燕澄朝:“你方才怎麽進來的?現在快出去!”
燕澄朝沒想到朱砂回來得這麽快,猝不及防犯了難,抿唇道:“公主,我進來時是從外面的窗子翻進來,而後再算準了朱砂出去的時候溜進來的。如今朱砂在外面,這屋子又沒有窗,我出不去。”
“那、那便先躲起來!”
李嗣音道。
她指揮着燕澄朝躲去床底,可沒想到她的床底太矮,燕澄朝進不去。于是只好又指揮着他躲去自己的衣櫃,這回進去是進去了,可櫃門關不上了。
李嗣音氣得咬牙,瞪他:“便不該生得這麽人高馬大!這下好了,哪裏都躲不下了!”
燕澄朝委屈。
可這回确實是他理虧,不敢說話。
眼看朱砂就要進來,李嗣音四處搜尋,最後目光落到屏風後她自己的床榻上。
沒辦法了!
李嗣音一伸手,視死如歸道:“燕澄朝,快點,現在躲進本公主的床榻裏!記住要把身體放平,那樣看不出來。”
燕澄朝幾乎驚得跳起,漲紅了面皮猶猶豫豫,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李嗣音就推着他把他塞進去了。
李嗣音剛把帷帳整理好,布簾便被挑開,朱砂端着桂花釀進來了。
[1]出自《醉春風》,作者不詳
*本章又名:論一只貓藏起一只狗的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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