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求大人賜死
十九雙腳離地的瞬間,背後傳來撕裂般疼痛,她本來做好了入水的架勢,在這種疼痛之中失靈,“噗通”一聲砸進了水中。
殷紅的血線在水中彌漫開,十九的背後開了老長的大口子。
但冰涼的湖水淹沒傷口,像一劑止痛藥,将這種疼痛降到最低。
十九砸進湖中之後,不敢在原地耽擱,立刻游動起來。
岸邊上饒是有死士統領帶着一衆死士拼死攔截,奈何他們人數不如對方,對方見“閻溫”跳入水中企圖逃匿,一個個瘋了一般,先先後後如同下餃子似的,噼裏啪啦的跳進湖中。
這跳入湖中的人雖然不是真的“閻溫”,卻也是當今女皇,即便是個傀儡,也是一個無可替代的傀儡。
死士統領帶着這一隊人上山之前,副将還在城中召集隐藏在各處的死士,想來很快就會趕到。
他一見湖中形勢不妙,立刻帶頭朝着湖水中跳去。
十九自進入水中就沒有再冒頭,只有一群刺客跳進了湖中茫然四顧,找不到人影,只好拿着劍胡亂的砍刺戳劈。
跟着死士統領跳下湖中的人,聽他的指令,一半潛進水中找人,一半同刺客在湖中繼續厮殺。
援兵趕到的時候,靠近岸邊的湖水,已經被血色染成淡紅。
而死士統領的眼中,卻是比湖水還要紅上數倍的赤紅,湖中刺客已經盡數被斬殺,但仍舊不見女皇的蹤影。
所有的人都在不斷潛入水中,尋找十九的身影,尤其是死士統領,那神情幾乎瘋魔,簡直像是跳進湖中是他家老娘。
實在不是他私心裏對十九有什麽企圖,而是若今日真的将十九淹死在這湖中,等到閻溫醒過來,他以一個女子引開刺客,即便只是配合十九喊了一嗓子,若是害了十九殒命在此,他怕是無論如何也活不成了。
但當時敵衆我寡,死士統領也只有一顆項上人頭,自己的屬下雖然個個武藝高強,可對方哪個也不是吃素的。
若不是十九身披閻溫的衣服朝外跑,他們很快就會被車輪一般周而複始前赴後繼的刺客困死在馬車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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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時候,援兵如果仍未趕到,所有人必将是死路一條。
死士統領當時看到十九從車上跳下來,立刻便領會她的意思,事急從權,所以他才喊“保護大人”了那一嗓子。
況且他也在十九的身邊玩命攔截了,自己手臂上也連挨兩刀,皮肉外翻幾乎見骨。
見十九一路朝着湖邊的方向跑,死士統領以為她是個擅長游水的,誰知這人一跳下去……她就直接沒了蹤影!
援兵一到,戰勢迅速扭轉,刺客被斬殺殆盡,有幾人被生擒,及時卸掉了下巴,沒能咬開嘴裏的毒.藥,用布巾堵上嘴,捆好了拴在一塊兒。
死士統領還帶着幾個死士在湖中不斷的尋找,他懼怕的在湖中牙齒咯咯打顫。
傷口被泡得發白,也顧不上了,怕找到又怕找不到,生怕這人是已經淹死了,更怕是已經被先前跳入湖中根本不知數量的刺客給抓走了。
岸邊囚車上蒙着的黑布上密密麻麻布滿了箭.矢,而車板上,也流淌着濃稠的血液滴滴答答落進地上的泥土,将地面洇濕了老大一片。
兩囚車的和尚,掀開黑布清點人數的時候,活下來的不足五人。
副統領命人迅速清掃戰場,将死人都擡到同一輛車上,自己則是上了閻溫馬車的車邊,躬身拱手,“大人,屬下來遲。”
副統領等了半晌,車中卻并沒有回應,他急忙掀開馬車的車簾,看到閻溫倒在軟墊之上,險些當場吓得跪在地上。
“大人!”
副統領顧不得什麽,迅速爬上閻溫的馬車,将閻溫翻過來,查看他身上的傷勢,但查看了半天,發現閻溫只是被鈍器砸暈,虛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而車中只有一只釘在車壁上的箭矢,除此之外并無鈍器。
副統領并沒有注意到角落裏的小案,也并沒想到閻溫是被十九給砸暈的,他将一粒藥丸喂進閻溫的口中,過了一會,閻溫就蘇醒過來。
閻溫腦中最後的畫面,就是十九拎着小案,朝着他劈頭蓋臉砸過來的情景。
一睜眼便滿臉陰鸷的盯向十九的方向,見十九并不在車內,眉梢一跳。
當時閻溫也聽見了箭.矢的聲音,拉車的轅馬都經過特殊的訓練,不會無緣無故的驚,他在十九将他砸暈之前,就已經迅速的判定他們遭到了劫殺。
而這場劫殺也在閻溫的預料之中。
“陛下呢?”閻溫用手撐着頭,皺着眉問道。
“并未看到。”副統領說。
閻溫眉頭皺得更緊,“沒看到?單統領何在?”
“回大人,正在湖中……撈屍。”
副統領來得晚,并不知道先前發生了何事,他确實看到死士們在湖中撈屍體。
閻溫神色一動,眉宇間擰出深深的豎紋,他垂下眼睫,眼中悲痛難掩,片刻後閉了閉眼,啞聲說道,“死去的人全部厚葬,發放雙倍撫恤給其家人,蒼林山上立墓碑。”
副統領神色微動,出口的聲音有些微不可察的抖,“屬下領命。”
他們這些死士,大多都是奴隸出身,從出生就注定低賤一世,是大人将他們拉出泥潭,讓他們幹幹淨淨的做人,入大人陣營,家人也可盡數脫離奴籍,他們當中,無人不是真心為大人肝腦塗地。
而在任何地方,只要任務失敗,必将自盡而死的死士,生來無聲死去無息,卻也被大人如此挂念厚待,怎教他們不鞠躬盡瘁碎骨不惜。
“扶我下車……”閻溫揉了揉額頭,小案砸的那一下拍的其實挺狠。
副統領“唉!”了一聲,聲音裏面已帶了哽咽,慌忙用袖子抹了抹眼,伸手去扶閻溫。
閻溫只當沒看到,手扶到侍衛統領的手上,然後動作一頓。
緊接着低頭朝着自己的身上一看,有片刻的茫然。
他的外袍呢?!
小傀儡不在,他的外袍也不見了——
閻溫心中猛的一跳,顧不得頭暈,推開了副統領攙扶的手,急忙跳下馬車。
才一下車,死士統領便撲跪到他的腳邊,壓着被鋸過一般的嗓子,沉痛到,“求大人賜死……”
閻溫整個人一晃,踉跄一下扶住馬車,心中不好的預感越發濃重,厲聲問道,“發生何事,速速道來!”
死士統領朝前爬了一步,五體投地在閻溫面前,濕水之後,整個人狼狽不堪,手臂處的傷口也猙獰的外翻着。
但他卻似不知疼痛一般,迅速将方才的緊迫形勢,還有十九穿着閻溫的衣袍跳下馬車,以及他刻意的誤導,都一五一十向閻溫仔細說過。
閻溫聽完之後,表情又出現茫然。
這麽說小傀儡是為了救他性命,脫了他的衣服冒死跳下馬車,頂替他跳入水中?
可為什麽?
閻溫只覺頭更痛了,他的面色猙獰,額角的青筋鼓起,無數的疑慮摻雜着山間的土腥和血腥味,一股腦的順着他的鼻子,朝着他的腦子裏鑽。
閻溫頭疼欲裂,胃中還一陣陣泛着惡心,看了一眼仍舊匍匐在地的統領,回手抽出副統領腰間的匕首,扔在地上。
那雙淡色的唇,剛才在馬車中吐出的話有多溫暖動人,此刻說出的話,便有多冰冷沉重。
“按照晉江閣傷及無辜的規矩,自罰。”
死士統領整個人劇烈哆嗦了一下,晉江閣中有規定,凡任務傷及無辜者,自斷手筋,自此退出晉江閣。
“大人……”死士統領顫巍巍的朝前又爬了一步,伸手抓住閻溫的鞋。
“求大人賜死……”
他不怕死,但他入晉江閣多年,閣中的兄弟就是他的家人,他在這世上已經無親無故。
若是廢去了雙手,離開晉江閣,倒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去。
閻溫頭疼欲裂,張口再欲說什麽,突然胃中一陣翻滾。
他連忙跑了兩步,扶着馬車車尾嘔了起來。
但他已經整天都沒吃東西,肚子裏面空空如也,嘔出來的也只是酸水而已。
副統領急忙過來扶他,被閻溫伸手擋住,鼻翼的血腥味,讓閻溫胃中翻滾的愈發厲害。
死士統領熟知閻溫的性情,他做的決定從不更改,顫抖着手拿起了匕首,在副統領悲切的目光下,抵在了手腕上。
生理性的眼淚致使閻溫眼中朦胧,他側頭看了一眼屍橫遍地的場景,無聲的攥緊了拳頭。
正欲再嘔,卻有人先他一步。
“嘔……咳咳咳咳……”
水聲細微的嘩啦,
蒼白細瘦的小手,扒住了岸邊的黑泥。
徹底散掉的長發,整個蓋在了頭臉上,如此形容從水中冒出來,簡直就是話本中尋找替身的索命水鬼。
十九跳下去之後就迅速游離得很遠,但是她沒有朝着湖深處游,而是一直都盤旋在湖邊,最後在距離打鬥足夠遠的地方,潛伏在岸邊。
不能上水面呼吸,只好折了兩根空心的蘆葦,隐匿在水下。
隔一會兒就浮上來,聽聽岸邊的聲音,一直到再也聽不到打鬥的聲音,她才趕緊游了回來,生怕這些人當她死了,将她扔在這荒郊野外。
水下面一着急,腳被絆上了水草,十九将鞋子給脫掉才掙脫,不慎嗆了水。
然而她扒在岸邊一頓嗆咳,連臉上糊着的頭發都沒來得及捋一下,眼睛都沒睜開,就陡然被一股大力掐着肩膀,提小雞子一樣,從水中提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十九:誰?!誰他媽的拉我!吐你一身哦!
閻溫:嗯?
十九:您真會拉,抓着我的肩,都快摳肉裏了,一點兒都不疼,好棒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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