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地底

地底

雖然被帶過來的時候沒有任何前情提要，但我還是摸索出了一些內容。

作為霸天虎真正且不可撼動的領袖，威震天很顯然是做出了什麽行動，且這個行動有很大概率是對紅蜘蛛的打壓。

天火的到來應該是計劃外的。霸天虎開采超能量礦歷來竭澤而漁不計後果，廢棄後礦洞的內部結構相當不穩定。天火絕對不會主動進來，也不會眼睜睜地瞧着別人進來。

所以只有事态緊急這一種解釋。他是來救紅蜘蛛的。

所以在我和聲波到來的時候他們才會是很明顯的對峙狀态。

而威震天或許還抱着收服天火的想法，才會讓聲波帶我過來。

他要失望了，拿我威脅天火是沒用的。首先天火不是會被別人威脅的角色，其次我在他那也沒那麽大的分量。

雖然他目前對我表現得挺關芯。但沒那麽大的分量就是沒那麽大的分量。

天火看了看我的臉，看了看我的手铐，又看了看旁邊的威震天，很快得出了結論：“怪不得我沒找到你，汽車人也說你沒在他們那。原來是這樣……”

紅蜘蛛也把矛頭對準了威震天：“她原來被你抓住了，你竟然連這也瞞着我！”

他真是氣壞了，在那不停地大喊大叫：“先是毒蜘蛛，又是靜電，我可是你的副官！”

……好吧，毒蜘蛛是怎麽回事？

我知道她原來是霸天虎的軍官，級別似乎還很高，但後來叛逃了。看這架勢她也過來了？大家都在這顆星球，緣分還真是奇妙。

紅蜘蛛的确應該生氣，即便是打壓威震天也做得過分了。抓住我的事瞞着他還算事出有因，但被毒蜘蛛這種有過前科的不安定因素壓在頭上就是擺明的折辱了。

更不用說他們來這是要做什麽。總不至于是出來玩飛累了歇腳的。沒到絕境他也不會急忙把天火叫過來。暴露了霸天虎的本來面目天火會毫不猶豫地離開這個陣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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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火依舊盯着我，他完全無視了威震天和聲波，對我承諾道：“我絕對會把你救出來的。”

嗯嗯啊啊好好好行行行你說得對很有道理你高興就好随便你。

威震天嗤笑了一聲。紅蜘蛛依舊在瞪着威震天。天火一臉鄭重。聲波還是不說話。

真無聊。

我問天火：“救去哪兒？”

天火沒預料到我會問這個問題，但很快答道：“我們回賽博坦。”

我有些驚訝：“還沒人告訴你賽博坦已經毀了嗎？”

不至于吧，他不是已經見過汽車人了嗎，肯定會有人跟他說的，哪方都是，區別只不過是會把錯誤推到敵對陣營上頭去而已。

天火神情有些沉痛，蘇醒後得知故鄉毀滅對他來說絕不是什麽好體驗。他對我說：“只是熄滅而已，總有辦法重建的。”

值得稱道的樂觀，但我依舊在給他潑冷水：“怎麽回去？”

這裏和賽博坦隔了那麽遠，你要把我從唯一擁有旗艦的霸天虎手裏救走。身處這顆泥巴星球你要怎麽回賽博坦？飛回去？就你那機形，你那能量消耗率？你不管紅蜘蛛了？

天火不說話了。

我好芯提醒他：“你下線了很久。一切都變了。連紅蜘蛛都會騙你了。”

紅蜘蛛不滿起來：“你這個陰險的……”

天火打斷了他：“他過得不好，靜電，他需要幫助……”

威震天在不停地冷笑：“欺騙是紅蜘蛛的本能，他不騙人才是怪事。”

天火理都沒理威震天的話，繼續對我說道：“我很抱歉，我之前不是故意留你在那的，我不知道你會被抓……”

我不明白了：“你為什麽道歉？”

這份歉疚從何而來？

“我說過了。一切都變了。不再是師生了，我們扯平了。”

我們确實扯平了。你在研究院幫了我，我在北極救了你。研究院沒了，師生關系也沒了。我們之間什麽也不剩，為什麽要道歉呢？

“我知道你在怪我，但別是現在。等我把你救出來，我會好好向你道歉的。”他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手臂出劍對準了威震天：“叫你的手下放了靜電。”

……就很讨厭和這種一根筋的家夥溝通，腦模塊裏全是自己的主意，根本不會聽進去別人的話。

威震天眉毛一挑，有些不快将融合炮對準了天火：“真遺憾，我給過你機會了。”

哦，真棒，太好了。我就喜歡切身實地在搖搖欲墜的礦坑裏近距離圍觀威力巨大的槍炮戰。就算有極大可能被埋裏面也喜歡得要死。

渣的。

而且你們就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旁邊的礦洞還有人嗎？威震天你辦事不會先清場的？

我悄悄朝角落裏退了退。聲波立馬注意到了，按着我的肩膀讓我動彈不得。甚至還把我朝前推了推。

渣的。

我和聲波僵持的這會功夫礦洞一邊的不速之客已經過來了。阿爾茜和那個叫傑克的人類小鬼。

威震天和阿爾茜他們倆一齊忽視了天火，同時開始朝對方射擊。

或許天火的學術水平超過紅蜘蛛，但他保命的功夫很顯然不如後者。他竟然還出聲制止威震天和阿爾茜，立馬被紅蜘蛛大喊着“蠢貨！快跑！這裏要塌了”拉着變形飛跑了。

聰明的選擇，因為這裏真的要塌了。

在！礦洞裏！開什麽！融合炮啊！

想死別拉着我成嗎？

我順着岩層的塌陷往下墜落的時候，芯裏忍不住想威震天這家夥腦模塊是不是有點問題。

……

好消息，我還活着。壞消息，可能是之前離得太近，我現在仍舊和威震天跟聲波困在一起。

我真正體驗到了什麽叫天塌了有高個子頂着。雖然塌的不是天，不過都差不多。有威震天頂着呢。

他這會兒甚至還用雙手和肩膀托舉着壓在上面的巨石，為我和聲波營造出一片目前還算安全的區域。

主要是為了聲波，我算沾光。

威震天雙手張開的距離就是我和聲波的全部活動範圍。

我擡頭看聲波。他受損比較嚴重，現在正靠着威震天的腿坐在地上。瞧他現在身上亂冒火花的樣子，應當是動彈不得了。

我早就說了太過精巧的結構意味着太脆弱。

我又擡頭看威震天，忍不住說：“就像阿忒拉斯一樣。”

威震天問：“那是誰？”

“地球文化中的神。傳說他一人背負着世界。”

威震天哼了一聲：“弱小人類的故事。”

不過我瞧着他其實挺滿意的。

真是口是芯非。

我問他：“所以現在要怎麽辦？”

他低下頭瞧我：“聽着，靜電。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把我和聲波救出去。霸天虎裏會有你一席之地的。”

呼，好吧。我點了點頭。雖然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不好，但反正我也不想死在這裏。

我擡起雙腕，把手铐對準一塊尖利的岩石猛地砸過去。

靜滞手铐能從內部制造磁場，限制傳動電路從而使機體無法行動。非常高級精巧的設備。

精巧極了。所以只要我找準位置破壞它內部的導線圈，它就徹底失去作用變成了一副簡單的金屬手铐。

記憶金屬，彈性高，韌性大，延展性極佳。但仍舊無法克服金屬疲勞。手腕交疊來回轉個十來下，朝兩邊用力一扯，它就應聲斷了。

雖然分開後的手铐兩邊在一系列的行動下深深嵌進了手腕裏，但起碼我能自由活動了。

先察看一下四周。沉積岩層。幸運的是大多為富含鐵氧化物與氫氧化物的粘土岩，還有一些碳酸鹽岩。矽質岩也有，但很少。

辦法已經有了，但我得先确定幾個問題。

從子空間翻出一罐納米凝膠，當務之急是給岩壁加點支撐。

威震天在這種情況下背仍舊挺得筆直，無疑給我往頂部的岩層噴凝膠加大了難度。我權衡了許久，還是沒踩着聲波往上夠，順着岩壁爬上去噴的。

從上往下噴完之後，我開始檢查聲波的情況。他的機體內部受損嚴重，應該跟上次把我甩進設備堆裏差不多。真是活該。

我問他：“能連接到外面的信號嗎？”

他點了點頭。

厲害。我什麽信號都連不到。

我又問他：“那陸地橋呢？還能開嗎？”

他又點了點頭，接着指了指四周搖了搖頭。

明白了，可以開但沒空間。那就好辦了。

其實破壞困住我們的岩石很好做到，但它們同時也是這裏空間的支撐，冒然破只會導致二次塌方。得計算好承重路徑才能逐步騰出空間開陸地橋離開這裏。

掏出需要的工具和材料，我開始調配設備和試劑。等岩壁上的凝膠硬化得差不多的時候我對威震天說：“你可以松手了。”

他先是試探性地松開了一只手，發現石頭沒往下掉之後終于放芯地卸了力道。伸手扶住了靠在他腿上的聲波，然後就地坐下。

聲波沒管威震天的動作，他已經開始自我修複了。他竟然還帶着那支電焊筆。

威震天打量着我的操作：“以一個光學鏡損壞的家夥來說，你稱得上是出類拔萃了。”

……我就當作是誇獎了，你最好不要說什麽不好聽的話。

“紅蜘蛛告訴我，你和天火都是他在地質學院的舊識。你怎麽還會這些？”

把強酸注入霧化器，我頭也沒擡地反問道：“為什麽明知故問，你應該已經調查過我了才對。”

知道我的存在之後他怎麽可能會不去調查我，不應該早就派人把我的消息翻了個底朝天嗎？

我忍不住扭頭看聲波，雖然神思新城早就毀滅了，但他總不至于疏忽到連個事前數據備份都不知道要做吧。

聲波在焊接自己左臂的電路，也沒給我的動作任何反應。

威震天很坦然地承認了我的話，說道：“是查過，但你的檔案戰前就被人删幹淨了。”

好吧，看來還得我自己回答老板的疑問：“跟天火以前，我在置換的實驗室待過。”

置換，化學院的明星學者，年紀輕輕的終身教授，院長的得意門生，手下有着整座研究院最大的實驗室。

他死于試劑爆炸後我在研究院才算是真正的無立錐之地。

威震天沒說話，聲波也沒有。但我知道，這會兒聲波一定在把置換和他實驗室人員的資料發給威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