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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送走了入學的楚懷，楚真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種植蘆筍的事情上。

楚華茂也相當同意楚真關于在那四畝地裏種植蘆筍的提議。

不為別的……就是種下就可以管十年，能省去多少的麻煩。

立春一過，楚真就着手開始泡種子，泡好的一斤種子很是争氣，四五天後就相繼發了芽。

選了個晴朗的天氣，楚華茂帶着楚真去了村尾收回來的那幾畝地裏。

“喲！華茂哥幹啥去？”

路上，正好遇到也扛着鋤頭的周大牛，看楚華茂背着個巨大的箱子，不由得好奇問道。

“去給地裏上點肥！”楚華茂只是随口答道。

“肥？”

周大牛更是奇怪了，目光在他背上的箱子上一轉，疑惑地問：“上肥不得挑點大糞啊？”

楚華茂：“……”

“大牛叔，這是我爹去郡城番貨鋪買的肥，聽說可好了！”楚真仰着頭，脆生生地幫着語塞的楚華茂解釋。

箱子裏是發酵好的羊糞與油菜渣，這可比大糞來得好多了。

“還有這等好東西？”

本要錯開身子的周大牛一驚，忙轉身跟上了父女兩的步子：“華茂哥，我跟着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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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啊！”楚華茂欣然同意，颠了颠背上的箱子後笑：“就是不知到底咋樣，還是要用過後才知啊！”

三人走到田邊，為了以防凍住，地裏都覆蓋了層薄薄的草。

自從灑了改良劑後，這一個冬天都沒有看過土質情況，別說是周大牛，就連楚真都有些好奇。

随着稻草被揭開，周大牛突然震驚的瞪圓了眼睛。

一月前板結得連跺腳都會震到自己的這塊地為何會這般蓬松，而且他就是一晃眼間，竟看到了有蚯蚓爬行。

楚真見狀，忙在他旁邊大聲解釋：“我爹月前就來翻過地，也撒了肥。”

“難怪，我就說咋這地像是翻過一般？”周大牛蹲下身，順便抓起把泥土湊近聞了聞：“好肥啊！”

半年前周老四家扯完小米後，他還跟其他人可惜過這幾畝上好的水田。

被改成旱地不說，還把土糟蹋成那副模樣，而且瞧那周老四的模樣，好似明年不準備上肥就打算繼續種小米。

“我這地用不完這些許肥料，剩下的你拿回去用？”

楚華茂農村出生，一眼就看出土壤的肥沃，若是再過度加肥，恐會物極必反，反倒是燒了幼苗的根。

蹲身查看的楚真也完全同意這點，臨出門前怕改良劑不夠，他們又在羊糞裏摻雜了些，如果再撒，真要過頭了。

“那哪成，這玩意兒肯定不便宜。”周大牛不肯，楚華茂就又勸：“如果現在不用，放着也失了作用，那才是浪費！”

“那咋好意思？”

周大牛還有些猶豫，楚華茂看四周沒人，幹脆也就沒藏着掖着：“這肥裏最重要的是一味藥材，藥效一過就沒用了！”

還是頭一次聽說肥裏能摻雜藥材的，周大牛被唬得一愣一愣，傻站着聽楚華茂繼續吹牛。

也難怪周大牛會聽得如夢如幻，就算在楚真聽來，她老爸也太有說評書的潛質了。

什麽路過不平拔刀相助的情節,還有為了報恩隐士高人贈與藥材的情節，最後還順便帶出了蘆筍種子的出處。

“華茂哥就是打算用這些地來種那不知名的種子？”周大牛也聽出絲意思。。

“可不是！”

楚華茂也沒啰嗦，很幹脆承認後繼續彎腰掀開稻草檢查。

相連的四畝地情況差不多，改良劑的效果顯著，泥土不僅蓬松不需要翻土，就連濕潤度也剛剛好。

在表皮上淺淺撒了層灰色粉末的羊糞，地就不用再管。

在楚華茂的叮囑下，周大牛也把剩餘肥料撒到了自己的一畝地裏，以防其他人看出什麽，當天就扛着鋤頭去翻了地。

他謹記着華茂哥的話，只對羅氏說起這事，就算周二牛問，也只是說閑着無事，去地裏轉了轉。

七天後。

蘆筍種子的芽已有大拇指長，此時就需要把苗移栽到培植土裏，慢慢由溫暖的環境移到露天适應氣溫差。

數量龐大的種子，要一棵一棵移栽是個精細活，楚華茂拔掉了後院的其他綠菜，全部打算育苗用。

按照楚真畫出的圖紙，付老爹做出個專門夯實育苗土的物件。

就像是打蜂窩煤一樣的程序，先把和好的土從上方倒進去，再按壓口子上的木板，泥土被擠壓牢實，變成個橙子大小中間一個坑的的圓柱體。

前院後院就擺滿了這樣的圓柱體，至于數量有多少，開始他們還數，數到後來沒人有那個閑心了。

實在是這種反複枯燥的勞動很快就讓衆人腰酸背痛。

三個大人做育苗土，楚真和楚靈就把發芽的種子一棵一棵放進小坑裏，羅氏在最後撒上薄土。

“二娃，為啥還要做泥巴樁子？”

付老爹使勁按下，有些不理解為啥還要做多此一舉的事。

他們種了十幾年的地，都沒這麽麻煩過，反正都是種在地裏，這一坨坨和一大片有什麽區別？……

半吊子楚真：“……”

好在圖書館裏的書裏詳細介紹了原因，楚真忙解釋：“這樣發出的種苗根更粗，栽到地裏才不容易死。”

這只是其一，其實最重要的還是為了減少後續移栽時因為根系受傷後感染細菌。

一旦感染有破口出現，種到露天環境中枯死的幾率就變得很高。

當然，她不可能說什麽細菌的問題，只得把這一切歸結到種子太金貴，要小心對待上。

“那倒是，這種稀罕玩意兒還是小心些為好。”付老爹沉吟，更加賣力地壓着。

足足忙活了五天，一家子才終于把所有的種子都種下，然後集體累癱了。

數不清的土疙瘩放滿了楚家院裏的角角落落，最後連楚氏的後院都被占用了大半，才終于種完了三分之二的種子。

接下來就需要觀察蘆筍苗的生長狀況即可。

初發出來的蘆筍苗就和雲松的幼苗時期有幾分相似，付老爹和楚真成日裏沒事就蹲在院子裏觀察，立時就能看出細微的變化。

這苗越長越細，很快枝幹就無法支撐針狀的葉片。

就是這個狀态，就已經到了要把幼苗移栽到土裏的時候。

比起種苗，移栽更為繁瑣和麻煩，這回連周大牛一家都被請來幫忙，務必趁着天還沒徹底熱起來，把苗全部栽下。

這麽搖搖晃晃的纖細幼苗，真是難壞了大手大腳的幾個男人。

後來糟蹋了十幾株後，幾人就只有負責起挑擔子的工作。

楚靈和付華英在家裏裝，楚真和兩個羅氏在地裏種。

小小的身影蹲在地頭，很是娴熟地刨坑，撒下一把草木灰後種下種子埋好，繼續下一個坑。

看熱鬧的壽山村村民圍滿了田邊，大家都在為自家的田忙碌，看到楚家幾人種下稀奇古怪的菜苗，不由得就走了過來。

這一傳十十傳百，來的人越來越多，就連楚生也聽到消息帶着剛好下學的楚唐明以及楚懷一同前來。

“姐！”

看到田裏完全無暇顧及其他人的楚真，楚懷忙把書箱往田邊一放，朝楚唐明拱了拱手，就挽起褲腿撩起衣擺下了地。

“你下學了？”

忙得頭昏的楚真看到楚懷，才驚覺此時已是下午，看他還穿着長袍就蹲下，馬上就知是下學就直接到了這來。

“嗯，剩下的我來吧！”

比楚真還矮的小小身影也參與過栽苗的工作，此時種起來絲毫沒有生疏感，很是熟練地抓起一把草木灰撒了下去。

“早點做完早點回家！”楚真并未阻止，反而把自己面前框子裏的苗往那邊移動了幾寸。

兩人都沒覺着有什麽不妥，說完就埋頭加快了速度。

只是他們的理所當然讓看熱鬧的村民們都是一驚，楚生更是焦急地就想揚手喊出楚懷。

在他們看來，讀書之人的手金貴，以後是用來寫字科考執官印，而不是下地種田手抓草灰！

“爹！由着孩子去吧！”楚唐明擡手制止，反是眼含笑意地看着這一切。

在他看來，眼見家人勞累而自己觀望才是可恥的事，就如幼時的他一般，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幼弟幼妹下地勞作而無法幫忙。

只因他一要下地，娘親張氏就哭天搶地，只望他日日關在書房讀書才好，以後的日子更是漸漸少了親昵，待他像是外人一般尊敬。

确是尊敬！

不知何時起，父母說話時用得是詢問的語氣，只要他稍微皺眉，此事必不會成。

“知辛勞，分五谷，才是為子為人之根本！”

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也是說給身旁的父母聽，就在楚生因他先前的話放下手臂時，又因為這句話變了臉色。

“走吧！就讓他們一家人慢慢忙。”

楚生與張氏的不知所措讓楚唐明心中長嘆口氣，輕甩寬袖，沒再看兩人的表情，背着手先行轉身離開。

他的離開也帶動了其他村民們相繼轉身。

或是因為這番話若有所思，或是覺着看完了熱鬧沒啥好看，人群紛紛跟着楚唐明後離開。

來時斷斷續續，走時倒是幹脆利落。

楚真瞟了眼走遠的楚唐明，不知怎的，竟從他身上看出股濃濃的落寞感。

“你這段時間上學感覺如何？”

趁着直起腰休息的功夫，楚真小聲問楚懷。

“全部從頭再來！”

只一句話，完全道盡了楚懷這個把月上學心路歷程。

楚唐明不僅沒有誇獎他的聰慧，還直接把他心底小小的得意點明後按在地上摩擦，真真讓他明白了什麽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