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第32章
蘆筍苗一種上,楚家的地裏就沒了啥可忙,不知是不是改良劑的原因,地裏雜草都很少,楚華茂只需要每隔幾日往地裏澆澆水就行。
這樣一來,村裏別家都在忙着插秧時,他們一家子就顯得無所事事起來。
楚華茂夫妻因着羅氏和周大牛當初的幫忙,去幫着他家忙碌了幾日,而沒有田地的楚氏則是去了楚生家幫忙。
楚懷去了學堂,楚靈依舊沉浸在創作中,整個宅子,就只剩下楚真一人搬了個椅子躺在前院裏曬太陽。
至于付老爹夫妻,一早就去了山腳,說是要去砍幾棵竹子回阿裏。
“歲月靜好啊……”
仗着沒人,楚真一手端茶一手啃着過年留下的甘蔗,還抽空大聲感嘆了句。
叩叩叩--
不合時宜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惬意,來人顯然有些着急,聽沒人應聲,幹脆使勁拍了幾下。
“誰啊?”
看這着急的樣,肯定來者不善,楚真沒忙着去開門,只站在門前湊了個腦袋看向門縫。
“我是你三舅!”
門外,一個身穿長袍的男子高聲應着,而敲門的一看就是個小厮模樣的人,至于小厮身後露出的淺藍色衣角,應該就是她那個三舅母。
付江庭,付華英的三哥,就是那個去了鎮上生活後見不着人影的三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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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楚真記得沒錯的話,這人不是早與家裏斷了聯系,一心攀附着岳丈家當了富家女婿去了嗎?
今天帶着夫人到她家來,這是打了什麽主意?
想到這,楚真幹脆往後退了一步,扯着脖子對外面高聲大喊:“家裏沒人,我不認識你!”
她一個六歲的小孩,不給陌生人開門才是正常操作。
“你是楚靈還是楚真啊?你是你三舅啊!”男子不放棄。
“我沒有三舅,我沒見過三舅!”
門外的人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楚真只聽到女子有些不耐煩的冷哼:“我讓你晚些時候來你偏不聽,這些種地的,白日哪會在家?”
“夫人息怒,不若我們在旁歇息一會?”男子笑着,說出的話分明是小心翼翼地詢問,那眼底一閃而過的陰冷倒正好被楚真看了個正着。
“行了!”女子氣急,一步從小厮身後走出,終于讓楚真看清楚了她的長相。
楚真:“……”
這尖嘴猴腮的比付華英看着還刻薄,臉上厚厚的粉經由太陽一照,她都能看到粉末在空氣中飛揚。
女子一揚手裏的帕子,朝小厮不耐煩擺手:“快去地裏把兩個老不死的找回來。”
“小的這就去!”小厮慌張跑遠,看神情,對這個女主人分外害怕。
小厮跑遠,女子轉臉狠狠瞪了眼大門的方向,用不小的聲音嘟囔着:“一副窮酸樣,教出的孩子也是個倒黴鬼!”
被叫做倒黴鬼的楚真翻了個白眼,心裏對這位素昧蒙面過的三舅母分外無語。
心思一轉,她幹脆扒在門縫上,用盡全身的力氣扯着嗓子大喊:“娘呀!咱家門前有好醜的鬼啊!”
孩子的聲音又脆又亮,沒一會就激得群竹林裏歇息的麻雀飛起。
楚靈慌裏慌張地從後院跑來,連手上的頂針都沒來得及取,看到楚真撅着屁股正超門縫外看,興奮大叫着沖了上來。
“什麽鬼?哪裏有鬼?”
“你個死丫頭說什麽呢!小心我叫人打爛你的嘴!”
是門外女子跳腳的喊叫聲,朝着大門的方向指了指發現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怒氣立時就又轉向了身旁的周老三。
“你是個死人嗎,看到別人這麽罵我,你還不還手?”
無緣無故被牽連的付江庭眸中陰冷再度劃過,他厭惡的眼神明晃晃掃過女子的臉,說出話卻是另一番風景。
“夫人莫急,這孩子估摸着說別人呢。”
光是聽他說話,倒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身上的長袍也能看出讀書人的身份。
可那陰冷的眼神着實讓楚真惡寒,有種毒蛇隐藏在暗處準備随時咬你一口的感覺,比起嘴不饒人的女子更讓人覺着不喜。
“這倆人誰啊?那男的一看就是個僞君子。”
不止是楚真,楚靈透過門縫看了兩眼付江庭,就撇了撇嘴說道。
“說是三舅!”楚真回。
付江庭繼續佝偻身子小意哄着女子,故意壓低的聲線透着股讓人臉紅心跳的力量逗得女子噗嗤一笑,扭捏地攪着帕子朝他甩去。
咦!
兩姐妹同時惡心地往後連退幾步,都沒了繼續看的心思,雙雙回到了後院。
至于門外的兩人,就讓他們繼續蜜裏調油吧!
小厮去了很久,久到楚真都從竹躺椅上睡了個午覺起來,她才聽到前院大門被推開的聲音。
“請進吧!”是楚華茂的聲音。
等她從後院走到前院時,前廳裏已經坐滿了人。
不僅是楚華茂夫妻回來了,就連付老爹夫妻也都在,幾人的神色都算不上好看。
而左下方坐着的一個人倒挺讓她意外。
楚唐明和楚懷也赫然在前廳之列。
“說吧!你們今日來所謂何事?”楚華茂連茶都沒準備,坐下就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斷親書已過衙門蓋章生效,肯定也送了份到付江庭的家裏告知。
既已斷親,他就不必再視對方為小舅子,說話的語氣當然也沒有顯得客氣。
“斷親之事,是大哥和二哥所為,爹為何要跟我斷親?”
就算楚家趕人的意味十足,也絲毫沒讓付江庭變了臉色,他緊皺着眉,似是十分不解。
“這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
付老爹同樣也沒受他話的影響,冷笑着敲了敲手裏的煙袋:“若你心裏真的還有這個家?你會幾年都不回來看看我們?”
這個兒子當初執意要娶蘇家小姐,為此還不惜去做了上門女婿,明明就住在鎮上,卻幾年未曾踏進家門一步。
這如何不叫付老爹心寒。
“爹!我不是不打算回家,我這幾年身子不好……”
付江庭作勢起身,着急地往前一傾身子,眼神中的哀傷彌漫,自顧自地停頓了下後才繼續說道:“兒子日日都在家裏思念二老,未能膝下盡孝,是兒子的不孝!”
大羅氏一聽付江庭這幾年身子不好,冷漠的神情一滞,也顧不得再狠心裝下去,忙上前兩步拉着付江庭的胳膊上下打量:“你身子不好?哪不好?可有治好?”
連三個問句直接打散了廳裏劍拔弩張的氣氛,就連付老爹的神情都有絲緩和。
啪啪啪--
“真是一場好戲!”
掌聲忽地響起,一直坐在角落的楚唐明站起,似笑非笑地緩緩朝中間走去。
衆人疑惑的目光看去。
“這位付兄恐是怕斷親之事壞了自己聲譽,擋着你升官發財的道了吧!”
楚真看到廳裏的所有人都是一怔,大家聽懂了結論,卻完全沒聽懂擋道的意思。
楚真卻在這時注意到了付江庭眼神忽暗,眼底劃過一抹危險的光。
趁大家都沒精力注意到她的時候,楚真快速挪動到了楚懷身邊,小聲問他:“唐明叔怎麽會到家裏來?”
楚唐明回到壽山村好幾個月,從來就沒進過楚家門,更別說現在還不是下學的時辰。
楚懷先搖了搖頭,一直盯着楚唐明與付江庭之間的目光,也用極其微小的聲音說道:“狗子哥說我三舅來了,師父就說要來家看看。”
這點也是楚懷不明白的地方,他看楚唐明神色,分明是聽到“三舅”這個詞微一愣這才放下書卷站起來。
難道兩人是認識的關系,可付江庭看到楚唐明的神色并不像是舊識,那神情中的詫異不似作假。
那到底是為什麽呢?
楚真心底琢磨着,分外注意兩人之間的肢體動作。
楚唐明身子前傾,手上折扇也朝前指着,看動作是有些攻擊的傾向。
而付江庭看到那扇子,身子竟下意識朝大羅氏的方向偏了絲。
“你是誰?為何一來就血口噴人!”付江庭冷着臉不悅站起。
“我是誰?”楚唐明搖頭輕笑,步子忽地往後一轉,背着左手往前邁步,右手輕輕搖起了扇子:“你不是想投奔成王右臂劉盛滿,而劉大人此人最忌不忠不孝之人,你這才想起爹娘還在女兒女婿家裏?”
一句說完,楚唐明并未停下,繼續往前邁着步子朝驚恐的付江庭走去:“我不僅知曉你如何認識的劉大人……甚至還知曉你是如何诋毀你岳丈家。”
“什麽意思?”女子一聽還有自家事,當即站起,大聲質問楚唐明。
“夫人!別聽此人胡說。”
付江庭的神色終于慌張起來,拉着女子的衣袖竟就想往門外走。
此人能準确說出劉盛滿的名字,他當即就知不妙,如果再留下去,不僅辦不成事,還會因為這些話讓岳丈一家起疑心。
一番權衡之下,付江庭也不再提其他,只故作生氣地看了眼付老爹夫妻:“爹娘,你們既然不信兒子的話,那我留在這裏還有何用?”
“你方才的話到底是何意?”
女子此時卻難得地沒有被付江庭的話迷惑,固執地問着楚唐明。
“你的好夫婿……”
“不準你信口雌黃,你就憑幾句話就想誣陷我!”付江庭大吼,幹脆一甩袖子扔下女子,自己轉身先離開了前廳。
女子看看付江庭,又看看楚唐明,最後一跺腳,還是跟上了自己丈夫。
“蠢貨!”
看着兩人氣急敗壞摔門而出的樣子,楚唐明翹起嘴角冷冷一笑。
看完全程的楚真表示,付江庭确實挺蠢。
平日裏溫和的人設,突然跳腳大吼,翻來覆去都是那麽幾句話,任誰都能看出其中有問題。
楚唐明或許根本就是胡謅幾句,倒是讓做賊心虛的他真以為自己說了些什麽。
戲都還沒唱完,人就已經落荒而逃。
可是……
這楚唐明怎麽會知道付江庭想巴結投靠誰。
這劉盛滿聽語氣不是還沒來其祥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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