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CH.38

CH.38

“葭言？”柯拓的頭稍偏，去與後背上的人耳語，“葭言，我們到了，先別睡……”

鄢葭言似有聽見聲音，雜亂的交流聲，車水馬龍的引擎聲，甚至是風，吹過發燙的臉頰，卻沒能讓她徹底清醒過來。眼皮上有光，一段一段的，模糊不清。

對方的聲音很溫柔，極其溫柔，輕輕喚着她的名字。

“我再睡一會兒。”她嘟喃道，眼睛只稍微掀開一條縫，神志又立馬遁入黑暗，醒不過來。

感覺到後脖頸上傳來熱度，柯拓随機意識到她在發燒。燙，熱浪滾滾般的燙，從鄢葭言身上源源不斷地外洩。

柯拓心頭一驚，背後的人太過安靜，連呼吸都微弱。他努力騰出一只手來，指尖貼上她的臉，又再眉骨上掃過。

真的在發燒！

“葭言，你睜開眼睛，我們說說話。”柯拓急道。

鄢葭言沒反應，沉沉睡着，氣息平穩，但漸而微弱。

距離酒店不過十來米，柯拓背着鄢葭言迅速跑過去，對着迎上來的侍者道：“攔車，我們要去醫院。”

對方的動作很快，不過三分鐘，柯拓便登上了去醫院的計程車。

前方的綠燈亮起，司機慢悠悠地踩下油門，繞着路拐了個彎。

“司機，能不能快一點？”柯拓擁着鄢葭言，擡頭瞧一眼前方多盞紅燈，忍不住問了一句，“她現在在發燒……”

駕駛座上的司機扭頭，用手撓了撓太陽穴，有些不耐煩：“發燒而已，死不了人。”話雖如此，還是腳一踩，加大了油門。

趕到醫院，鄢葭言立馬被帶去吊點滴。柯拓獨自一人将所有手續辦好，拿着單子回來時，看守的護士已經靠在牆上玩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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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柯拓來，護士将手機揣到兜裏，露出禮貌地微笑：“正在發高燒，待會兒可能要用點猛藥，今晚應該要辦理住院了。”說吧，護士的目光投向窗外，落在幽幽的夜空上，又回來看他，“如果先生要陪守的話，需要躺椅麽？”

柯拓搖頭，有些疲憊地耷拉着眼簾：“不用了，謝謝。”

護士扯開笑，已經對這種拒絕習以為常：“實在撐不住的話，去前臺說一聲就好。我半個小時後再過來——”瞥一眼床上虛弱的小人兒，她繼續道，“要是今晚不退燒的話……再看情況吧。”

“咚——”

自動售賣機發出一聲響，吐出一罐咖啡。柯拓彎下腰，将擋板扶起，将第三瓶咖啡揣在懷中。

他平日裏熬夜修鐘，也經常需要靠咖啡提神。

正往回走，又遇見了方才那個護士從另一間病房裏檢查完出來。看到柯拓滿懷的咖啡，将筆重重戳在寫字板上，笑道：“這是不打算睡了？”

“還不困。”柯拓應道，其實臉上明顯已經有倦意。

護士笑笑，見怪不怪：“你也不用這麽緊張，只不過是着涼發燒罷了。”她轉頭看向自己走出的病房，輕描淡寫道，“已經下了病危通知，他的家人都還沒你這麽緊張。”一頓，拍拍柯拓的肩，“放輕松。”

話畢，護士欲要走，卻聽見柯拓道：“我小時候也是因為發燒，把味覺燒沒了。”

顯然沒料到他會和自己說這些，護士幹巴巴地扯了一下唇角，敷衍道：“早點休息，要不然明天她醒了，你反而倒下了。”

柯拓站在空蕩蕩的走廊上，窗邊吹來一股風。

秋意涼，徹骨般的涼。

柯拓守了一整夜，一夜都未得安心。

淩晨五點出頭，鄢葭言的高燒退去，他才抵不住困意，歪在床邊小憩。他仍舊牽着她，眉頭緊鎖，連睡着都還不放心。

護士上早班的時候過來巡房，先是拉開了窗簾，讓日光透進來，而後又走到了病床前，給鄢葭言量了一下體溫。看到紅數字歸于正常，她也舒了口氣：“終于。”

聽見有聲音，柯拓乍醒。

“抱歉，吵醒你了。”護士壓低聲音，滿懷歉意地沖他微笑。

柯拓捏了捏鼻梁骨，徹底清醒過來，第一件事便是看向鄢葭言。她的手已經不似昨天那般燙，整個人看起來像是沉浸在美夢裏，神情舒緩。

“怎麽樣？”擡頭，柯拓問向護士。

護士答道：“退燒了。”

他松了口氣，聲音有些啞：“多謝。”

這頭剛說完話，掌心的小手動了動，旋即響起一聲虛弱的呼喚：“柯拓……”

聞聲轉頭，柯拓臉上的疲憊一掃而空，雙眼閃着灼灼光芒，聲音也變得柔和：“醒了？餓不餓，我去買早餐。”

“這是哪裏？”鄢葭言躺在床上，迷惑地用眼睛在房間掃了一圈，最終落在護士身上，盯着她潔白的護士服，“醫院麽？”

柯拓的身子朝錢傾，擡起手将她的劉海掃到耳後，輕聲道：“你昨晚發燒了，我只能帶你來醫院。”

鄢葭言虛弱地點頭，心中明白自己還在香港，執拗地說：“我想回家。”

柯拓扭頭，看着護士。

“如果沒有什麽不良感覺的話，可以出院。”迎上他詢問的眼神，護士向二人點頭，十分肯定地道。

鄢葭言扯扯他的袖子，小聲道：“我想回家。”

“好，那我先去辦理出院手續。”說罷，柯拓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門剛合上，護士便悄悄地說：“這位先生很關心你，你們是情侶關系麽？”

鄢葭言還有些懵，只在床上微微轉頭，迷惑地看着她。

“唔，我不是那個意思。”護士以為她誤會了什麽，趕忙揮揮手，又指向桌上零落的易拉罐，“他一晚上沒睡，在等你退燒，所以我想——你們之間的感情應該很好吧？”

她虛弱地扯開笑意，語氣驕傲：“是啊。”

說完，卻又垂下了眸子，看着潔白的床單，面有悲色。

“怎麽了？”護士好奇。

鄢葭言搖搖頭，雙唇還是沒有血色：“沒。”

望向窗外，陽光明媚，照進屋內。柔軟而溫暖，像他的擁抱。

咬唇，她的眸光又暗下。

柯拓一定已經見過鄢鐘意了……

原本以為自己會死在冰窖裏，沒想到卻……

柯拓是不是答應了他什麽……

最近幾章都會比較短，稍微過渡一下，即将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