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CH.40

CH.40

大半個月過去，風平浪靜。深秋已至，縱使是在南方，花該凋得也敗謝，葉該落的也全歸根，地球屋前稍微顯得有些荒蕪。

清晨的陽光一投，光禿禿的更寂寥。吱呀一聲門響，鄢葭言提着笨重的小提琴箱子，三兩步躍下階梯，踏上門前的鵝卵石路。

雖是深秋，但她卻如沐春風，臉上笑意滿滿。轉身，鄢葭言從敞開的大門招手：“那我先走啦！”

話音剛落，門後便走出一米九出頭的高大身影。柯拓一面取下白手套，一面跨出門：“要不還是我送你去吧？”

她在前院裏踮起腳來遙望，對着柯拓皺起的眉頭傲嬌地撇嘴：“不要，我自己去搭地鐵。”

嘆氣，柯拓心知肯定拗不過她，卻也不想就此妥協。他走到前院中央，像一堵牆一樣擋在鄢葭言面前，聲音沉沉：“手機帶了？”

“帶了。”鄢葭言騰出一只手，輕輕地在斜跨小包上拍了一下，“電量滿格。”

“那就好。”柯拓壓住她的肩頭，毫不費勁地一扭，直接讓鄢葭言轉個一百八十度角，“下午我去接你。”

鄢葭言總覺得有些別扭，但也說不出哪裏不對，只道：“不用啦，我又不是……”

“聽話。”柯拓把大手按在她的頭頂，低音極溫柔。

耳根微微有些發燙，鄢葭言小聲嘟喃：“好吧。”

以前兩人還會拌嘴，現在柯拓完全占了上風。

倒不是吵架的上風，而是他總能輕而易舉地找到鄢葭言心中起褶皺的地方，再溫柔地撫平。

她一直都是一只兇神惡煞的小貓，如今卻被他捧在掌心。

“那你要準時點哦。”鄢葭言繼續小聲道。

Advertisement

柯拓松開手：“嗯，快去吧。”

“拉個勾？”鄢葭言突然回頭，還伸出了一只小拇指。她知道自己這樣很幼稚，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地想要這麽幹。

柯拓勾唇，先是用手摸了摸鼻尖，而後又探下來勾住她的尾指：“還說自己不是……”

鄢葭言使勁地收手，卻沒能傷到他半分：“要你管啦。”

柯拓只笑：“好了，再不去就要遲到了。”

她點頭，匆匆忙地沿着鵝卵石路跑出去，推開小栅欄的瞬間，鄢葭言回頭，沖他搖了搖尾指，用唇語道：“一定哦。”

可就在那一剎那，柯拓的心卻猛地咯噔了一下。

“葭言。”

喚出她的名字，可小小的人兒已經消失在視野範圍內。

柯拓皺眉，又松開。不過是去樂團排練而已，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如此想着，柯拓轉身進了地球屋。剛剛把門合上，一通電話打了進來。他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滑動接通：“喂，我是柯拓……嗯，對……你直接把鐘帶過來吧，我在這裏等你。”

“咚——咚——咚——”

新收藏的古董落地鐘發出五聲鐘鳴。此時，柯拓正彎腰擺弄着顧客帶來修繕的鐘表，聽到聲音後有些錯愕地一頓。

“怎麽了麽？”女顧客見他反應猶大，雖一直安靜着不出聲，也忍不住問了一句。

柯拓直起身，自言自語：“六點了？”

女顧客回頭看了一眼，笑道：“應該是。”

柯拓颔首，迅速将兩只白手套褪下抛到一邊，又取下挂在牆上的鑰匙。

見他應該是要出門，女顧客迅速接話道：“那個，我看現在時候也不早，不如……我請你吃頓晚飯吧？”

“不用。”柯拓下意識地厲聲拒絕。

餘光瞥見女顧客一臉懵逼，他微微一笑解釋道：“抱歉，我該去接女朋友了。”

六點。

鄢葭言今天的排練結束時間是六點十五分，柯拓騎單車趕過去只需要十分鐘，時間有餘，但他心裏記挂着一些事，便不由地加快。

到達樂團劇院的後門，柯拓熟練地将單車鎖好，徑直入門，走進劇院裏頭。

遙見有幾個挂着樂團徽章的小姑娘朝門外走來，柯拓便湊過去詢問。一問才知，今天的彩排很順利，五分鐘前就解散了。

又問鄢葭言，一問三不知。

那種古怪的預感再次卷上心頭。

柯拓匆匆走向前門，在夜燈亮起的瞬間，他瞥見了黑色凱迪拉克铮亮的外殼，似匍匐在陰暗處的獸。

一跨步出去，柯拓借着初上的光線，透過車窗的黑色貼膜，捕捉到鄢葭言淡漠的臉。

她在車裏！

“葭言——！”他一個箭步沖去，可那車卻在他靠近的瞬間開走，餘下一串車尾氣和煙塵，嗆得柯拓不由得停下。

沒有瞬間的猶豫，柯拓抄近路跑到後門，掏出鑰匙開鎖，騎上單車沿着凱迪拉克遠走的方向追去。

通往劇院的路有兩個方向，一方通向郊區，一方通向鬧市。柯拓下意識地向鬧市的方向追，終于在一個紅燈路口截到了那輛車。

紅燈過，綠燈亮。

黑色凱迪拉克的司機明顯發現了有人追随，立即掉頭拐向郊區，以驚人的速度将柯拓甩在幾條街外。

按住剎車，腳踩在地上。柯拓扶着單車，氣喘籲籲，焦急地四周顧盼。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不論哪個方向，他都看不到那輛車！

匆匆擡手抹去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柯拓發現自己的右手在顫抖，很輕微，卻也很明顯。深吸一口氣，用左手壓住，不斷地默念：冷靜，冷靜。

會有辦法的，一定有。冷靜！好好想一下。

腦海中靈光一閃，柯拓掏出手機，迅速撥出莫少卿的電話。

“嘟——嘟——嘟——”

“喂？”是個女人的聲音。

柯拓沉默不答，又聽見她道：“你好？請問是找少卿的麽？”

雖有猶疑片刻，但想起鄢葭言，柯拓立即回應：“對，可以讓他來接電話麽？”

“抱歉，他剛剛出去了，手機忘了帶。”女人的聲音很溫柔，一聽就知道十分有涵養，“如果你有什麽事的話可以和我說，我會轉告給他的。”

柯拓這才反應過來：“你是鄢鐘情？”

女人似乎有些詫異：“嗯？”

“葭言剛剛被你哥哥的車帶走了，我想知道她會被帶去哪裏。”柯拓迅速理清思緒，有條不紊地說，“我叫柯拓，是葭言的男朋友。”

聽到‘男朋友’三個字，對面沉默了。

良久後，鄢鐘情才道：“他是為了葭言好……”

“蠢。”柯拓咬牙，壓着滿腔的火氣，還得在心裏不斷提醒自己對方是個女人，不能對女性無禮，免得自己控制不了突然發火，“之前葭言被綁架，鄢鐘意見死不救，好在命保住了，不過是去醫院走了一趟而已，這也是為她好？”

對面有些哽咽：“我……我不知道……”

柯拓阖眼：“罷了，我自己找。”

“西林街6號。”在挂斷電話的前一秒，鄢鐘情突然開口，似是某種信念突然坍塌一般，她的聲音變得格外虛弱，“拜托你了，柯拓。”

秋，多事之秋。

最近走醫院有些多，沒法保證更新。

但，今天還有一更，會加快速度完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