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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到了第三天,阿寶重新活蹦亂跳了。

毛寧寧忍了一天沒來,今天早早地就跑了過來,柳煙凝他們都還在吃早餐,看到阿寶坐在桌子上,毛寧寧高興地喊他,“阿寶!你好了嗎?”

阿寶之前有點嫌棄毛寧寧笨笨的,但一天不見,突然看到他來,阿寶高興極了,“毛寧寧!”

“寧寧呀,快進來,吃早餐了嗎?”柳煙凝笑道。

毛寧寧踢掉鞋子,他和阿寶一樣也不喜歡穿鞋子,不過他們家是水泥地,不穿鞋子沒一會兒腳丫子就踩髒了,媽媽不許他不穿鞋子,可在阿寶家裏卻可以。

阿寶想去跟毛寧寧玩耍,被媽媽一個眼神釘在了小凳子上,他飛快地喝完了粥,舉起雙手讓媽媽檢查,“我吃完啦,媽媽!”

毛寧寧想帶阿寶去院子裏玩,“我們不跟他們玩,我帶你去刨土狗崽!”

阿寶來了興趣,“小狗嗎?在哪裏?”

“不可以去玩小狗!”柳煙凝出聲阻攔,怕他們玩狗被咬。

沈牧替孩子們解釋,“那是蝲蛄,一種小蟲子,有兩個大鉗子,喜歡在土裏鑽來鑽去的。”

柳煙凝聽見‘蟲子’,臉色微變,嘟哝道:“蟲子有什麽好玩的呀。”

沈牧笑道:“那是我小時候的玩具,小時候田埂上到處都是小蝲蛄鑽出來的小孔,它就在土下面鑽,也不深,順着它鑽出來的孔一直找就能抓住它。它腦袋兩邊長着兩只大鉗子,那是它用來挖土的工具,我小時候喜歡将它握在手心裏,它就會一直用鉗子扒拉指縫....”

柳煙凝聽着,腦袋裏也不由得想象起了那個畫面,小蝲蛄用它的大鉗子不停地挖土,堅強的小蝲蛄竟戰勝了她對蟲子的恐懼,變得可愛起來。

“媽媽,我可以跟毛寧寧去玩嗎?”阿寶問她。

柳煙凝擺擺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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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寶穿上鞋,跟着毛寧寧跑了。

今天的早餐是包子,秦姨做飯手藝好,菜包也香噴噴的,一人兩個包子,柳煙凝吃不了兩個,但她既喜歡蔬菜包,又喜歡粉絲包。

柳煙凝吃完就先下桌了,盤子裏還剩小半只粉絲包。

她去廚房洗了個手,走出來就看到沈牧舉筷子将自己吃剩的半只包子夾起來,送到嘴邊,兩口就吃了。

她愣在當場。

沈牧吃完,将桌上的碟子全部收起來,送進廚房。

秦姨連忙阻止,“放着,放着,我來!”

柳煙凝聽見沈牧說道:“我洗碗,您坐着休息一會兒。”

之前沈牧也一度要求洗碗,秦姨沒讓,今天也不讓他洗。

秦姨态度堅決,沈牧只好作罷,從廚房走了出來,看到柳煙凝還站在原地發愣,問道:“怎麽了?”

柳煙凝回過神,她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她實在不好意思問沈牧為什麽要吃她吃過的食物,而沈牧的态度又自然得好像那不是一件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柳煙凝時不時就會想起那個畫面,那個動作實在太親密,這件事攪亂了她一天的心緒。

好在沒過多久,阿寶和毛寧寧就大呼小叫地回來了,阿寶舉着手裏的小蟲子給媽媽獻寶,“媽媽!你看,我們抓到的土狗崽!”

毛寧寧站在門口不敢進來,他弄了一身的泥巴,阿寶愛幹淨,不肯刨泥巴,身上還幹幹淨淨。

柳煙凝忍着渾身冒雞皮疙瘩的惡心感,朝蟲子看過去。蝲蛄是土黃色的,圓圓的腦袋旁邊真長着兩只釘耙狀的鉗子,不停地扒拉着,身體也奇奇怪怪,看着跟其他的蟲子大不相同,帶着一絲絲可愛。

“媽媽,我可以養它嗎?”阿寶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望着柳煙凝。

“但是我們不知道它吃什麽...”柳煙凝不忍心看着這麽可愛的小生命失去活力,阿寶有些失望,但還是決定玩一會兒就把它放回去。

阿寶将小蝲蛄放在地上,它立刻就爬了起來,阿寶高興地圍着它轉。

毛寧寧見狀也想進來玩,但他的腳丫子剛踩上地板就印上了一個泥腳印,趕緊又縮回去了。

“沈牧!”柳煙凝大喊。

沈牧從廁所走出來,手上還沾着泡沫。

“你抱毛寧寧去洗洗。”柳煙凝說道。

毛寧寧主動擡起雙手讓沈牧抱,要是在自己家,他就不會去洗腳,可是阿寶家裏真的好幹淨,木地板上的保養油亮得好像能照出人影,他看着自己踩出來的泥腳印怪不好意思。

孩子們在客廳玩耍,柳煙凝在書房裏工作,她聽見旁邊的廁所裏傳來秦姨的聲音。

“哎呀,沈先生,衣服放着我來洗呀,哪用你親自洗呀,快放下。”

“都洗好了,秦姨。”

沈牧搬回來好幾天了,這天他休息,幫着秦姨在家搞衛生,柳煙凝帶阿寶出去買東西了。

秦姨一個勁地勸沈牧休息,沈牧閑不住,尤其他不習慣坐着讓別人來伺候。

他正在擦窗戶,聽見身後傳來一道女聲,“你好,請問你是...”

沈牧扭頭看去,一個穿着黃白格子裙學生模樣的女生站在他身後,手裏提着一只布包,目光疑惑地落在沈牧身上,“你是誰呀,我怎麽沒見過你?”

沈牧也沒見過她,心想她可能是柳煙凝的親戚或者朋友,“我是沈牧,”頓了頓,他補充了一句,“柳煙凝的愛人。”

柳欣茹驚訝極了,随即笑了起來,“原來是姐夫,我是柳欣茹,是阿寶的小姨。”

沈牧擰幹了抹布,擦了擦手,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柳煙凝的家人,他們結婚的時候,柳家人一個都沒來,柳煙凝說不請。

“快請進,坐一會兒,你姐帶着阿寶出去買東西了。”沈牧連忙将人請進去,找出柳煙凝的鞋子給她換。

秦姨聽見動靜,從書房走了出來,看到柳欣茹站在客廳裏四處打量,吃了一驚,“柳小姐來了啊...”

柳欣茹朝她點了點頭,“你好。”

沈牧給她倒了杯茶,“請坐吧。”

柳欣茹将布包遞給沈牧,“這是我媽媽給阿寶買的衣服,希望你們能收下。”

“岳母太客氣了。”俗話說,長者賜不敢辭,沈牧道了謝,就接了過來,完全沒注意到旁邊秦姨着急的臉色。

柳欣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笑着問沈牧,“姐夫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回來有大半個月了。”

柳欣茹跟沈牧一問一答說了一會兒話,她笑道:“下個禮拜天是爸爸的生日,我是專門來邀請大姐夫你們一家回去參加爸爸的壽宴的,你們要是能騰出時間回來,爸爸一定會很高興。”

沈牧吃了一驚,他跟柳煙凝結婚了四年,孩子都這麽大了,還沒去拜見過岳父岳母,實在是失禮,連忙要答應,旁邊的秦姨卻猛地咳嗽了一聲,沈牧扭頭看去。

秦姨捏着嗓子,笑容有些難看,對沈牧說道:“這兩天嗓子不太舒服,呵呵...沈先生,煙凝他們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柳欣茹看了秦姨一眼,又跟沈牧聊了幾句,站起來,“姐夫,我學校還有事情,等不及大姐了,別忘了提醒大姐爸爸生日的事情,希望你們一家都能來。”

畢竟是柳煙凝父親的生日,又是親自上門來請,沈牧不可能說不去,“肯定會去的。”

柳欣茹高興得笑起來,“那太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沈牧将她送出門,一轉身,秦姨一臉焦急的對他說道:“沈先生,你不該答應,煙凝要生氣的。”

沈牧大惑不解,“為什麽?”

秦姨哎呀一聲,“煙凝跟娘不和,她以前都從來不去的。”

當着柳欣茹的面,秦姨實在是不好開口阻止,咳嗽了一聲倒是提醒了柳欣茹了,她機靈地蒙騙了毫不知情的沈牧,讓他答應去祝壽。

沈牧愣住了,他對柳煙凝家裏并不了解,他只是按照常理,岳父生日,他作為女婿肯定是要去祝壽的,所以就答應了下來,完全沒想到柳煙凝會跟家裏人不和。

沈牧對柳煙凝一無所知,只好問秦姨,“她為什麽會跟娘家不和?是受了欺負還是...”

“這我不知道了,沈先生。”秦姨牢牢地封了口。

沒過多久,柳煙凝就帶着阿寶回來了,阿寶蹦蹦跳跳很高興,媽媽給他買了個玩具魔方,阿寶一邊走一邊擰。

一進門,柳煙凝就感覺氣氛好像有點不對,她看向面帶心虛的沈牧,“怎麽了?”

秦姨一溜煙地鑽進廚房了。

沈牧指了指茶幾上面的布包,“剛剛,阿寶的小姨來了。”

“柳欣茹?”柳煙凝的視線看向布包,擰着眉毛走過去拾起來,看了一眼,裏面是兩套小孩衣服,顯然是給阿寶的。

“她說是岳母給阿寶買的。”沈牧又說。

“岳母?”柳煙凝冷笑着咀嚼着這個詞,她沒說更刻薄的話,但是神态似乎在說:她算哪門子岳母?

柳煙凝用白皙漂亮的食指将布包挑了起來,對沈牧說道:“我的阿寶可不要她買的,東西是你收下的,你看是送人還是扔了,我不想看到它出現在家裏。”

沈牧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麽大,看來秦姨說的是事實,她确實跟娘家不和。

“她還說下個禮拜是....”沈牧停頓了一下,他怕柳煙凝又用那種嘲諷的語氣重複,可實在無法用別的詞語代替,只好硬着頭皮繼續,“下個禮拜天是岳父的生日,想邀請我們家人去參加壽宴。”

“不去!”柳煙凝毫不猶豫地拒絕。

沈牧看着她,欲言又止,他不知道柳煙凝到底是因為什麽跟娘家人鬧翻的。但是柳煙凝顯然沒有興趣講故事,而秦姨是知道什麽的,卻不肯開口。沈牧出門這幾年,柳煙凝無依無靠,跟娘家似乎也沒有來往。沈牧的工作性質是需要長期出差的,他希望他不在的時候,在關鍵時候柳煙凝能有家人幫襯。

“你跟你娘家人是有什麽誤會嗎?我這幾年也沒去拜訪過岳父,實在是很失禮,既然回來了,他過壽辰理應去祝賀的。”

柳煙凝看向他,沈牧的眼角微圓,這讓他看上去脾氣很好,事實上沈牧也确實是個情緒穩定好脾氣的男人。

秦姨在廚房探頭探腦,她擔心柳煙凝要發火,其實沈牧這也是無妄之災,如果不是煙凝跟家裏人不來往,他作為女婿是該去祝壽。

柳煙凝看了沈牧好一會兒,幾乎讓沈牧感到不自在了,他正要發問,柳煙凝又将視線投向了阿寶。

她突然改變主意了,“行吧,那我們就去吧。”

“去嗎?”沈牧下意識地追問,他感覺到柳煙凝并不是真心想去祝壽。

“去!”柳煙凝肯定地回答,“那衣服就不要扔了,到時候帶過去還給她。”

柳煙凝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沈牧,他今天穿着一件灰白短袖襯衫,也穿得磨毛了,腳上蹬着一雙軍綠色的解放鞋,看着倒幹淨整齊。

“你有西裝嗎?”柳煙凝問他。

“西裝?”沈牧搖頭,“沒有。”

“那不行,明天去商場買,”她的目光掃過他腳上的舊膠鞋,“皮鞋也得買一雙。”

沈牧順着她的目光朝自己身上看,“沒必要吧,我買西裝皮鞋做什麽呀,也穿不上。”

“你不是要去參加柳遠平的壽宴嗎?穿這身怎麽去。”柳煙凝沒給他反對的機會,“你明天早點回來,我們去商場買。”

沈牧還是第一次知道她父親叫柳遠平。從柳煙凝直呼其名來看,父女間的矛盾确實很深,他想。

次日上班,沈牧找到了龔揚。

龔揚笑着問他,“搬回家的感覺怎麽樣,人啊,一輩子的追求還是老婆孩子熱炕頭。”

最後那句,倒讓龔揚自己心頭一痛。

沈牧支支吾吾的,沒說回家的體驗,很艱難地開口問,“老龔,你能不能再借我點錢?”

前不久才領了工資,龔揚知道沈牧不是個亂花錢的人,笑着說道:“你錢上交老婆了呀?不給自己留點私房錢?行啊,要多少?”

沈牧苦笑,“是煙凝,她說要我買西裝皮鞋去參加她父親的壽宴,今天下午就要去買。二十塊應該差不多了吧。”

龔揚嘆了口氣,“我說兄弟啊,西裝皮鞋一套怎麽着也得五十塊吧,我借一百塊給你。”

沈牧本想說用不了這麽多,又想起一件事來,改口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每次都要麻煩你。”

“這有什麽,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有錢也沒處花呀!”

龔揚這話說得灑脫,可聽了卻讓人感到蕭索。

“老龔啊,你重新再找一個吧。”沈牧勸他。

龔揚搖了搖頭,“算了,一人樂得自在呢。”

沈牧四點鐘就從單位回來了,柳煙凝早就收拾好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等着他。

阿寶最先看到沈牧,一骨碌從地板上爬起來,“媽媽,爸爸回來啦!”

柳煙凝霍地站起來,“那就走吧。”

阿寶飛快地跑進房間,将柳煙凝的手袋和遮陽傘都拿了出來。

柳煙凝感到奇怪,往日阿寶只要聽到‘逛商場’這三個字,小鼻子就會皺起來,今天怎麽這麽積極。

為了去逛商場,柳煙凝特意燒了鐵棒将頭發燙成了卷,化了淡妝,一身天藍色印花旗袍,配上白色高跟涼鞋,身段優美勻稱,看着格外的清新靓麗,像極了電影裏的民國貴小姐。

柳煙凝朝外面走,見沈牧還愣着,“走啊,發什麽呆呢?”

一股淡雅的香水撲進了沈牧的鼻子,他驚醒過來,“走吧。”

阿寶剛走出家門就不走了,柳煙凝問他,“怎麽了阿寶?”

阿寶的小臉憋得通紅,似乎哪裏不舒服,柳煙凝連忙摸了摸他的額頭,“不燙啊,怎麽了寶貝?”

阿寶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蹲下來。

柳煙凝曲着膝蓋,半蹲下來,她聽見阿寶在她耳邊小聲說道:“媽媽,你能不能讓爸爸扛我?”

沈牧還在好奇他們娘倆說什麽悄悄話,就聽見柳煙凝噗嗤一下笑了出來,阿寶的小臉則更紅了。

柳煙凝朝阿寶點點頭,對沈牧說道:“你扛着阿寶吧,他腳丫子疼。”

沈牧看向阿寶,阿寶的小臉已經紅成了蘋果,他長得很像柳煙凝,白白淨淨的,只有一雙眼睛像沈牧,乖巧極了。

沈牧明白了,笑了起來,走到阿寶身邊彎下腰,一把将阿寶撈起來。

阿寶只感覺到一股強勁的力量讓自己騰空而起,等他反應過來,就已經穩穩當當地坐在了沈牧的脖子上。

阿寶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高度,他感覺自己好像坐在了大樹端,地面離自己好遠,他本能地感到一陣恐懼,但又從心裏感到快樂,他抱住沈牧的腦袋,扭頭看向媽媽,連媽媽都變得好矮,他嘎嘎大笑,“媽媽,你好矮呀!媽媽變成小矮人啦!”

毛寧寧聽見阿寶的笑聲,從家裏蹬蹬蹬地跑出來,“阿寶!”

阿寶看過去,毛寧寧看起來像地上的小螞蟻,他一手抱住沈牧的頭,一手揚起來跟毛寧寧打招呼,他小下巴微微擡起,看起來格外的驕傲,“毛寧寧,你看!”

毛寧寧不知道他要讓自己看什麽,“你們去哪裏?”

阿寶見毛寧寧不懂自己的意思,稍微有些失落,不過他很快又亢奮起來,“去商場呀,你爸爸媽媽帶你去商場嗎?”

他還記得毛寧寧坐在他爸爸肩膀上的時候是多麽的神氣,可等他也坐在他爸爸的肩膀上時,毛寧寧卻并不羨慕,這讓阿寶稍微有些沮喪。

毛寧寧搖頭,他爸爸媽媽都很忙,從來不帶他去商場的。

阿寶看着失落的毛寧寧,又有些後悔,他扭頭對媽媽說道:“媽媽,我不想去商場了,我在家跟毛寧寧玩好嗎?”

“不去了?”他們出發還不到三十米呢,不過柳煙凝主要是去給沈牧買戰衣,阿寶不想去就算了,“行吧。”

沈牧将阿寶放下地,他還挺遺憾,肩膀都還沒被阿寶的小屁股坐熱呢。

阿寶蹦蹦跳跳朝毛寧寧跑過去,柳煙凝看得欣慰極了,阿寶會說話了,也有了小玩伴,她看向沈牧,沈牧也正看着阿寶的背影微笑着。

“走吧。”柳煙凝笑道。

走出家屬院,前面不遠就是站臺,沈牧問柳煙凝,“坐公交車吧?”

柳煙凝看向他,本想拒絕,視線掃過他襯衫領子,在陽光的照射下磨毛無所遁形,于是到嘴的拒絕莫名其妙地變成了:“好吧。”

但上了車,柳煙凝就後悔了,車上有股讓她難受的氣味,後排還有兩個空座位,二人走過去坐下。

柳煙凝打開手包,從裏面找出手帕,疊成方塊捂住口鼻,可那股氣味卻依舊存在,讓她的腸胃開始蠢蠢欲動。

沈牧注意到她的異常,“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柳煙凝搖頭,車開了,新鮮空氣從窗戶吹進來,讓她稍微好受了一點。

但是随着經過的站點越來越多,公交上的人也越來越多,越發的悶熱,氣味也越來越濃重,她幾乎要喘不上氣,臉色煞白。

沈牧終于發現了她的不舒服源于公交車,柳煙凝幾次要吐,都忍住了。

到達下一站時,沈牧果斷站了起來,拉起柳煙凝的手,從後門下車了。

“下車做什麽呀,還有兩站就到了。”柳煙凝還埋怨他。

沈牧四處張望,看到不遠處有個小商店,“你站在這等着我。”

新鮮的風一吹,柳煙凝的頭暈好了很多,沈牧跑了回來,手上拿着一瓶天然水,擰開之後遞給她。

一瓶水要兩塊錢,柳煙凝看了沈牧一眼,接過來喝了兩口,好受多了。

沈牧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兩人又花了五塊錢,坐着出租車到了商場。

柳煙凝一走進商場,精神就恢複了不少,她徑直帶着沈牧上了四樓,四樓全是男裝。

沈牧還沒來過這麽漂亮的地方,這裏幾乎看不到窗戶,但燈光卻照得亮如白晝,柳煙凝其實也沒來過男裝這一層,只能帶着沈牧一家家店看過去。

柳煙凝幾乎不用每家店都進去,只需要在外面掃一眼,大概就能判斷出這家店的服裝風格,快速地篩除不适合的品牌。

總算遇到一家還算不錯的,柳煙凝率先走了進去,沈牧跟在後面。

他看到兩個導購小姐迎上來問好,她們眼光非常毒辣,從柳煙凝的神态動作就能判斷出她才是做決定的那個。

柳煙凝沒理會兩人的推薦,自己挑了兩套西裝和白襯衣,讓沈牧去試一試。

沈牧走進了試衣間,柳煙凝在外面繼續挑着,其實這裏的西裝她都不是很滿意,柳遠平的西裝都是在裁縫店定做的,但現在做來不及了,只能先将就來這裏買一套成衣。

沒過多久,沈牧別別扭扭地出來了,顯然第一次穿西裝的他對這種怪模怪樣的款式感到不習慣。

沈牧朝柳煙凝走過去,一邊走一邊低頭整理衣服,“怎麽樣?”

他擡起頭,柳煙凝已經站了起來,看着他的目光裏滿是驚豔。

沈牧身上這套西裝是煙灰色的,厚而不沉,他平時穿着只追求幹淨舒适,都沒什麽款式,這款西裝穿上身,立刻就顯露出他的好身材了,肩寬腰窄,身高腿長,比櫥櫃裏的模特穿着還好看。

柳煙凝走到他身邊,繞着沈牧走了一圈,伸手撥了撥他前額的頭發。

沈牧幾乎屏住了呼吸,柳煙凝身上總有股讓人沉醉的香味,當她靠得這樣近,那股香味似乎化成了萬千絲網,将他纏繞了起來。

柳煙凝滿意地後退兩步,視線落在他的鞋子上,又讓店員找皮鞋來搭配。

等沈牧換上皮鞋,導購開始恭維,“這身西裝真的太合适這位先生了,腰是腰,腿是腿的...”

柳煙凝知道不是這西裝合适,是沈牧這身材适配了西裝,她打斷了導購員,“我買了,袖子和褲腿都要稍微剪一點。”

等店裏的裁縫按照柳煙凝的要求改好西裝,兩人來到收銀臺,西裝已經被裝進了紙袋,沈牧一邊往外掏錢,一邊問,“多少錢?”

“你好,先生,一共是四百六十塊錢。”導購微笑。

沈牧瞪圓了眼睛,要驚訝出聲,旁邊的柳煙凝一腳踩在他的鞋子上,她微笑着從手包裏取出一疊現金,數出錢遞了過去。

“煙凝!這衣服太貴了,我不買!”沈牧急了,也不管柳煙凝的腳是不是踩着他,急忙阻攔。

他這輩子沒買過這麽貴的衣服,頂他一個半月的工資了!

柳煙凝卻冷靜極了,“一套好的衣服你可以穿半輩子,算下來能貴到哪裏去?”

“那也太貴了。”

柳煙凝沒再說話,拿眼睛別他。

“煙凝!”沈牧真舍不得花這麽多錢去買衣服,況且還是花柳煙凝的錢,他更不能接受了。

“你要去參加柳遠平的壽宴,就得穿得像樣點。”柳煙凝說道。

沈牧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和這富麗堂皇的商場裏的衣服比起來,他穿着是很寒酸,但沈牧從來不覺得自己的樸素有什麽問題,他一臉的嚴肅,“煙凝,決定一個人層次高低的是他的內在,學識和修養,衣着只是錦上添花罷了,我從來不怕別人因為我的衣着看不起我,我也不會因為別人穿得花團錦簇而另眼相看。”

柳煙凝盯着他,這瞬間,她仿佛穿透了沈牧寒酸的外衣,看到了他赤忱的靈魂。

這讓她感到有些慚愧。

柳煙凝揚了揚袋子,“袖子和褲腿都已經剪過了,沒辦法退。”

沈牧呆立當場,他想起來了,剛才柳煙凝确實讓裁縫剪了袖子和褲腿,都已經剪過了,退回去還讓人家怎麽賣呢。

走出男裝店,柳煙凝看了一眼沈牧的鞋子,語氣變得溫和,“西裝都買了,這麽貴的西裝,總不能挂在衣櫃裏不穿吧?”

沈牧沒吭聲,一臉的肉痛,他想跟柳煙凝說拿工資還買衣服的錢,可他的工資本來就要交給柳煙凝。

柳煙凝說道:“買雙皮鞋吧。”

沈牧下意識地要搖頭,柳煙凝說道:“不買那麽貴的,挑便宜的買,你的西裝總不能不穿吧,不然你搭配你這雙膠鞋穿嗎?不合适。”

話是這麽說,柳煙凝今天是鐵定要給沈牧買鞋的,不是她想給沈牧買,是她不能容許沈牧穿着一雙解放膠鞋出現在柳遠平的壽宴上,即使沈牧自己不妄自菲薄,她心理還沒有那樣強大,她不能讓齊薇看了笑話。

來到金利來的門店,柳煙凝挑選了一雙棕色皮鞋,讓沈牧試。

沈牧先問導購,“這雙鞋多少錢?”

導購正要說話,柳煙凝打斷了她,“先試試吧,試試再說。”

沈牧試穿了,挺合适,柳煙凝對導購說道:“包起來吧。”

沈牧又想問價錢,柳煙凝打斷他,“好馬配好鞍,懂嗎?是你答應要去柳遠平的壽宴,你就得幫我把面子撐起來。”

沈牧頓時啞口無言,他不會在意別人怎麽評價他,但他們去的是柳煙凝的娘家,她的做派都在彰顯她出身的不凡,娘家也一定是名門顯赫,他不能不顧及柳煙凝的面子。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柳煙凝花了兩百六十塊買下了這雙鞋。

回去還是坐的出租車,沈牧提着那身衣服和鞋,像有千斤重,壓得他說不出話,龔揚借給他的一百塊錢也還躺在他的口袋裏,他沒有拿出來,那遠遠不夠。

次日,為了早日将衣服鞋子錢掙回來,沈牧通過一個大學同學接了翻譯的活,回到家,他就跟柳煙凝商量借用書房。

柳煙凝得知他接了私活也沒說什麽,“書桌你可以用,不能動我的書。”

沈牧答應了。

睡到半夜,柳煙凝起夜,路過書房,門縫還透出光來。

沈牧将龔揚借的那一百塊錢還給了他,龔揚還有些意外,“怎麽衣服沒買成?”

沈牧搖頭,“買了。”

“那怎麽沒花這錢...哦,是不是你愛人付了錢?”

沈牧點點頭,翻譯一份作品只能掙十幾二十塊錢,他得翻譯四五十份才能将錢還給柳煙凝,那起碼要花費大半年的時間。

龔揚要走,突然想起了什麽,“哦,對了,清華小天才班你知道嗎?咱們院裏有個名額,招收八歲以下的小孩進行特別培養,我記得你上次說過阿寶很聰明,你可以給他報個名。”

沈牧一愣,“小天才班?”

龔揚倒回來,從抽屜裏摸出一張招生啓事遞給沈牧,“你看看吧。”

沈牧看了一眼就明白了,這個小天才少年班可以直通清華,國家全方面培養。

“我拿回去問問煙凝。”

龔揚點了點頭,航天院的職工不少,也有不少孩子很聰明,阿寶才三歲多,龔揚不覺得阿寶有希望,畢竟大點的孩子學的東西更多。

沈牧回到家,将這張招生啓事拿給柳煙凝。

“你看一下,這個是小天才班的招生啓事,我們要不要給阿寶報名?”

柳煙凝看了一眼,她不在乎什麽小天才的噱頭,“阿寶太小了吧。”

沈牧經過了深思熟慮,他對柳煙凝說道:“你發沒發現阿寶是個與衆不同的孩子?”

“他哪裏與衆不同了?”柳煙凝皺起眉頭,她希望她的孩子和別的孩子一樣,健康快樂地成長,并不希望他與衆不同。

“他比別的孩子更聰明。”沈牧解釋,“如果讓他以後接受普通的教育,說不定他會像傷仲永裏的孩子一樣,泯然衆人。既然他天生智力超群,我們就不能讓他埋沒,這也是對阿寶的人生負責。”

柳煙凝一愣,她想起前些天發生在書房的事情。

當時她正在工作,阿寶拿着紙筆自己在那玩耍,她以為阿寶是畫着玩,等工作完成之後,她去看阿寶,阿寶在紙上寫了一個公式,R+V-E=2。

當時她以為是阿寶從哪本書上騰下來的,将阿寶抱在懷裏,親了親他的小臉蛋,問他:“你寫的什麽呀,阿寶。”

“這是歐拉定理呀,媽媽。”

柳煙凝真的不知道歐拉定理,她翻找了沈牧留下來的書,才在一本高等物理學中找到了這個公式,到這時,柳煙凝才想起來,阿寶更小的時候非常愛看書,只要拿本書給他翻,他就不哭不鬧,安靜一整天。

柳煙凝将這個當成了哄孩子的法寶,但拿同一本,阿寶就不肯,仿佛認識字似的,要每天換不同的書,他才能安靜地翻。

柳煙凝将阿寶叫了過來,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寶貝,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很喜歡看書嗎?”

應該是不記得了,那時候阿寶才一歲多,怎麽能記事呢。

可阿寶卻點了點頭,“我記得呀媽媽。”

柳煙凝和沈牧對視了一眼,她有些不敢相信,“阿寶,你還記得?”

“我記得呀,我這裏,”阿寶指了指他的小腦袋,“裝了好多好多東西呢。”

謝謝支持,謝謝大家的營養液和地雷,今天來不及一一感謝了。

推薦一本基友的年代文,坑品好,完結可宰。

《九零胡同養娃記》by.溜溜豬,文案:範曉娟死了,死在冰冷的手術臺上,回想過這一生,她實在是錯過了太多。

丈夫是國乒運動員,女兒是乖巧小嬌嬌,父親是燕大教授。

九零年卻賣掉了胡同裏的房子,全家海飄三十年,三十年以後回國卻發現一輩子的積蓄,卻連當初賣掉的那套房都買不回來。

女兒性格大變,丈夫一身傷病。

操勞了這一生,除了遺憾沒留下來什麽。

結束了這一生,一睜開眼,時間回到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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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