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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宋苓煙的床頭擺着一張金城名媛成人禮舞會的邀請函，她半月前就收到過一份，從宋家出來的匆忙沒有帶走。每一張邀請函背後都有數字編碼，宋成凱當時給她挑選的幸運數字3，現在換成了數字7。

上帝說七天一輪回，也許和江晏的重逢就是她的輪回。

宋成凱依舊沒消息，宋苓煙下樓時探向窗外，祈禱爸爸能出現，結果可想而知。她在這裏度過的時間一只手可以數過來，前幾日秦時雨還會擔心她悶，領着她到院子裏走幾圈，還想帶她出去逛逛，宋苓煙搖頭拒絕。

當時，秦時雨問她，“你不想出去？”

“不用麻煩的，在這裏挺好。”

宋苓煙不是沒有察覺別墅的安保再逐日增多，他們不想讓她出去她就不出去，再者，以前她就是這樣生活的，被人看住也忘記了拒絕。

所以她不會覺得悶。

“早啊，宋苓煙，今天氣色不錯。”周言棋只會睡在藥房，那是他的地盤，其餘人要進去還得經過他的允許。他伸懶腰，眼神從她臉上略過，宋苓煙聽到他的話不免心虛，氣色好不好她沒什麽感覺，就是兩大坨黑眼圈和微腫的眼在提醒她，昨晚其實睡得不太好。

她想起秦時雨說過的話，無比心疼江晏，再聯想到現在的狀況，眼淚止不住的流，直到迷迷糊糊睡過去，今早醒來她連鏡子都不敢看，這會也盡量低下頭吃早餐，就擔心周言棋會看出什麽來。

不在人前透露自己的軟弱與狼狽，也是宋成凱教的。

周言棋只顧他手中的配藥，心思不在她身上，宋苓煙才松口氣。

桌對面響起椅子拖動的聲音，宋苓煙微微擡頭，姚近揚起下巴跟她說早，宋苓煙吞咽面包跟他打招呼，想着怎麽沒見到秦時雨，下一秒姚近已經問出來。

“時雨呢？”

“不知老板哪根筋不對咯，被發配了呗。”

周言棋給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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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近早上吃一碗牛肉面，他吸溜幾口停下，“周言棋，你就長點心吧！”

“哈？”周言棋坐在他旁邊，十分不解，“她去做項目，又關我啥事啊？”

“害，白搭！你就可勁的浪費雙皮奶吧！”

姚近翻他白眼，埋頭苦吃。

宋苓煙聞到香味沒出息吞口水，她吃過的牛肉面好像不是這個味，即便是吃也沒有這樣呼嚕呼嚕的吃爽快過。宋成凱對她的飲食掌控非常嚴格，牛肉能吃，面不能多吃，牛肉幾分熟，搭配什麽菜色最有營養，味道不能過重，最好盡量少放調料之類都極其講究。

越是沒有吃到過的越想吃。

宋苓煙偷偷看他吃面，口中嚼的面包都變得無味。

那邊，周言棋纏着姚近問個不停。

“你搶我雙皮奶做啥？”

“我看你這個榆木腦袋不要也罷。”

宋苓煙反而想明白，她見過秦時雨做雙皮奶，周言棋每天都有雙皮奶吃，這樣一來兩人的關系倒是通透了。

“宋小姐，早餐不合胃口？”

因為在想問題，宋苓煙一直望着姚近……的面，他突然叫她，視線對上驚得她順手拿起牛奶做掩飾，喝太猛又嗆住，嘴角、手背上都噴到，一時過于狼狽。

周言棋遞上紙巾：“還是不太習慣吧，畢竟你吃了十幾年的定制營養餐，肯定難以适應。”

宋苓煙如果說不是，會顯得過于疏遠，以前的廚子都是她自己要遣散的，既來之則安之的道理她懂，“是有點不習慣，但我會努力适應。”

姚近擦嘴起身，“今天面夠勁。”轉身拾了碗筷進廚房，宋苓煙也放下面包，周言棋将調身體的藥推給她，“你西藥吃太多，從今天起試試老祖宗留下的方子。”

中藥黑漆漆一碗，飄來的味道讓她皺眉。

周言棋說：“老祖宗講‘良藥苦口利于病’聞着味的确很苦，多聞幾下，等中午再給你喝。”

宋苓煙仰頭，眼神堅定，“我可以喝的。”

周言棋看她一臉執着反倒笑開，“萬事都有個适應的階段，你爸爸多用西醫那套，我們也不搶占這一丁半點的時間，再說你早上也沒吃什麽，空腹喝藥傷胃。”

說着，姚近從廚房端一張托盤，放上一碗香噴噴冒着熱氣的牛肉面。

宋苓煙眨眨眼，不自覺的吞口水。

等牛肉面放到她面前，瞬間食指大開。

院子裏，兩人邊抽煙邊跟江晏彙報消息。

“我說她就是個小孩，沒長大的小女娃，饞嘛，又不好意思說，怪可愛的。”

姚近回頭看向窗內，宋苓煙小口小口的吃面，神情愉悅。

周言棋輕笑附和，“我大她十來歲，可看到她我感覺自己還很年輕。”

“心智未開啊你？”姚近總是不遺餘力的怼他，周言棋架起拳頭挑眉，“我看你也想被發配！”

“鬧完了？”

玩鬧歸玩鬧，江晏開口還是要聽的。

倒也聽不出什麽異樣的情緒。

“新廚子如果做的不對她胃口，立馬換掉。”

姚近領命。

“中藥如果不适合，立馬停掉。”

周言棋道：“有我神醫在，你放心。”

江晏此刻正坐在□□總部大樓頂層辦公室，一整面的透明玻璃前是俯瞰整座城市最好的觀景點，他爬了很久才到這裏。魔鬼享受成果的同時，也會懷念血的味道，承載的記憶不會輕易消失，正如他與宋家的聯系。

**

廚房做的面是小份裝，根據她現有食量算過的，宋苓煙吃完面感覺微飽但還能再吃點，可能是之前沒有嘗試過這樣的味道，味蕾新奇挑動了她的興趣。

姚近別看表面壯漢，好似不懂風情，其實內裏細心的程度，有時秦時雨都比不過。他瞧準宋苓煙沒吃盡興，拿出一疊零嘴逗她，“宋小姐，要不也試試？”

宋苓煙瞳孔微張，擺在她面前的糕點用油紙包起，十幾年前的回憶湧上腦海，那是她與江晏兒時最愛吃的城北涼糕，宋成凱沒管她那樣嚴時，她常常央求江晏帶她出去玩，江晏聽父親的話不帶她，宋苓煙便會軟軟的撒嬌，“江晏哥哥，我最好的江晏哥哥，我最最喜歡的江晏哥哥……”

沒有人能逃得過宋苓煙的軟糯小奶音，那是江晏的心魔。

姚近問她，“味道怎麽樣？”

宋苓煙嘗一小口，眼角發酸，她點頭，“我能帶上去吃嗎？”

“當然，誰叫這是老板特意買給你的。”

周言棋想拿一塊，被姚近大力鐵砂掌推開。

宋苓煙內心很矛盾，江晏還記得她喜歡的涼糕，丢下工作幫她、護她，明明他在國外受了好多苦，進少管所也是因為她，整整9年她都沒見過他。

江晏哥哥長多高，長什麽樣，瘦了胖了，她都不知道。

宋苓煙聯系他還得依靠秦時雨等人，他們不問她也不會特意請求，宋成凱向來對她照顧細致，宋苓煙從不提要什麽，因為所有女孩子夢寐以求的東西她都能輕易得到。

一朝出事，她的思維還沒轉換過來，以目前的境況，她實在是被動，唯有坐等江晏回來，再給她一個答案。

盼着江晏出現仿佛成了宋苓煙待下去最大的動力，她一心撲在鋼琴上，只要等到成人禮舞會那天她就能見到江晏，她想的輕巧，還沒能意識到這場舞會不過是另一場血雨腥風的開始。

睡美人闖入奇異森林，驚擾了一片，表面的祥和被他拂去，內裏的黑暗逐漸散開。

“以前總聽某某總說他老婆是世界上最單純的女人，我不信，甚至再見面都覺得他是個傻帽。”

姚近還是忍不住和周言棋談論起宋苓煙。

周言棋畢生愛好是他的藥，姚近窩在沙發裏看他忙前忙後，聽到鋼琴聲格外感慨。

“我承認我也沒見過比她還傻的妞。”

姚近挑眉，“妞？你在跟誰比命長？”

周言棋秒秒鐘妥協，“ok，我還想長命百歲。”調侃江晏在乎的人，找死不是！

說歸說，話題還是回到最初擔心的問題上。

“我看過她的檔案，宋成凱實在是将她保護的太好，放在以前參加成人禮舞會，宋苓煙絕對是衆人羨慕的對象，可現在這局面，再進去情況就不同了，姚近，你說她能承受的了嗎？”

姚近歪頭，“難。”

“是啊，誰能揣摩老板的意圖呢？”周言棋忽而停下手中的活，腦海裏一晃而過很久之前的畫面，江晏與他們從希林島出來幾乎是廢了大半條命，在九死一生的關鍵時候，江晏斷然拒絕前任江氏管理者的橄榄枝，完全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架勢選擇從頭開始。

姚近大概與他想到一處去，視線對上，兩人脫口而出。

“不會吧！”

姚近“啧啧”搖頭，表示不太可：“江晏這小子對我們狠就算了，怎麽對自己女人還這樣？”

平時都“老板老板”的稱呼，兩人都快忘了江晏比自己還小的事實。

周言棋掏出煙盒，“你又不是第一次見他這樣狠。”

“是早該習慣。”姚近摸出打火機，點煙前還在猶豫，“我是覺得男人應該保護女人，溫柔體貼，放在心口上疼。”

周言棋搶過打火機，白他一眼，“……你懂個屁。”

姚近被怼的嘴歪。

**

參加成人禮舞會的還有陸氏的千金，陸知南叔叔的女兒陸心怡，她最近要好的玩伴是汪家的千金汪舒言，而這位汪小姐在過去三年奉命成為宋苓煙的好朋友。

汪氏是金城有名的珠寶世家，據說在此次舞會上将拍賣全球限量藍鑽作為貧困地區兒童公益基金，想拍到這顆13克拉藍鑽的人在金城不算太多，有的志不在此，有的是真沒那個實力，更有的是不想出風頭。

偏偏江晏看中她的美，想來打磨成一套首飾戴在宋苓煙身上，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