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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我不信你。”

宋苓煙發出第一條回信。

如果讓宋苓煙選擇相信誰，她會毫不猶豫站在江晏身旁，陸知南是将她推入深淵的人，宋苓煙不會信他。

午後的陽光刺眼，宋苓煙蜷縮在長沙發上發呆，她猶豫很久想跟江晏發消息，短信是寫了删删了寫，然後丢到一旁拿起桌上的書，十分鐘一頁都沒看完，法文原版藝術書籍，晦澀難懂，她發困到哈欠連連。

真乖。

江晏抽出空看他的寶貝，沙發上睡的好香，白色紗裙勾勒出她的嬌媚，小巧到腳丫都可愛，江晏不由嘴角帶笑。

“老板？”秦時雨在辦公桌對面滿臉問號，等一眼掃到他的手機屏幕，哦豁，明白了，別問，問就是在看宋苓煙。

江晏關掉手機，擺明了不讓她再看，秦時雨猜想現在這情況正好，趁他心情好說幾個不太理想的消息應該可以混過去。

“老板，陸心怡的父親陸圍成已經暗地裏收購錢氏15%的股份，情況比我們想的還要艱巨。”

江晏眉頭都沒皺一下，秦時雨盯上他簽字的手，骨節分明且修長倒是挺适合彈琴，可他拿的最多的就是刀，在國外槍也不曾離手，可惜了。

秦時雨接着說：“還有一件事，陸氏娛樂半小時前發布2020年電影招商會，錢氏是第三贊助商。”

江晏依舊沒反應。

秦時雨慌了幾秒，“老板，陸氏娛樂有顧氏娛樂參股，這兩所娛樂公司都剝離于兩大家，也是交由顧總、陸總最信賴的手下在打理。換言之，陸氏明面上是在給錢氏撐腰。”

江晏正簽字，停下來問她，“喝咖啡嗎？”

“哈？”秦時雨還是點頭，“喝，喝吧。”熬夜都不知喝了多少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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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辦公室有一套完善手工研磨咖啡設備，秦時雨都嫌他磨得慢，等咖啡的功夫自己一個方案都整出來了。

但秦時雨從不拒絕，江晏不輕易給人磨咖啡，能得一杯還看他心情，心情好就分一杯，畢竟江晏什麽都做的很好唯獨手工活一塌糊塗，想來那雙修長的手只會奪人性命不會藝術創作。

“老板，你不擔心？”

江晏做手工活還是很認真的，秦時雨問三遍才得一句回答。

“時雨，周言棋對新限量的蘭博基尼更感興趣。”

“……”秦時雨被噎的沒話說，哪壺不開提哪壺，“老板，說正事呢！”

江晏按下啓動鍵，轉頭沖她笑，“那你認為暗地裏是怎樣的？”

“暗地？”秦時雨揚眉瞬間明白，“咖啡留到下次，我似乎想到方法怎麽去對付其他幾個錢氏股東。”

“嗯。”一點就通。

秦時雨想到的是錢氏有陸氏幫襯，但不一定所有股東都希望被陸氏收購，江晏看過太多人性的弱點，有人要錢、有人要權、有人要女人、有人要男人……投其所好就能擊破。

咖啡的香味研磨出來，江晏又拿起手機，宋苓煙揉揉眼睛還未清醒，夏日午睡容易睡迷糊，睡太久腦袋會痛，能喚醒她的方法就是他的關心，起碼暫時是這樣，等以後他會親自将她喚醒。

宋苓煙收到江晏發來的微信，以為自己看花眼，她的微信是個新號，只有爸爸和已将她拉黑的汪舒言，多餘的不想幹的人她更是不被允許去接觸。

江晏加她好友，宋苓煙樂的支起身子來了精神。

——煙煙，明晚金城公園有一場游園會，想不想去玩？

游園會，聽起來就很不錯。

——想，想去玩，江晏哥哥和我一起去。

江晏如果在她身邊，一定會迫不及待的将她抱在懷裏，揉揉她的臉，她的發，她纖細的腰肢……她的所有都需要，她是江晏的養分，或者說極致一點，便是他永遠的興奮、劑。

宋苓煙有了手機，查東西就方便多了。她所有的搜索痕跡都被江晏一手掌握，她是被困在江晏手裏的寶貝，即便是逃也得按照他的方向跑。

但此時的宋苓煙渾然不知他的貪心。

“嘀嘀……”

陸知南接二連三發來消息，宋苓煙最終将他的號碼拉近黑名單，過幾秒又是一個陌生號碼。

——宋苓煙，你拉黑我沒關系，我知道你現在很難接受我說的話，但如果這是事實呢？江晏身家不幹淨，他在紐約那會已經是着名唐人幫成員，你的江晏哥哥沒你想的那麽清白。

诋毀！

宋苓煙淚眼模糊的删掉消息，她心裏清楚的很，陸知南說的每一句都像尖刀插進她的胸口，江晏為什麽會被送去國外，是因為宋成凱！宋苓煙最擔心的就是這點，江晏受過的苦都是因為她！

宋苓煙撥出號碼，那邊第一時間就接聽，說話聲音都興奮過頭。

“陸警官，我希望你不要再聯系我。我對你說的話不感興趣，江晏是我哥哥，我只信他。你對他的敵意和惡意诋毀，不會摧毀我對他的感情，江晏哥哥會幫我找到爸爸，到此為止吧。”

電話傳來嘟嘟聲，陸知南不甘心再“喂喂”幾聲。

桌對面，江晏雙手合十抵在身前，右腿伏在左腿上，顯然是胸有成竹的姿态，陸知南放下手機望過去，苦笑道：“你以為勝利在望？宋苓煙已經知道你與宋成凱見過面，她即便相信你，你們之間也會有隔閡。”

江晏推上金邊眼鏡，儒雅帶光，他直視人時對方定會移開視線，他的笑眼迷人卻刺破人心。

陸知南不同，他是越挫越勇型。

十分鐘前，陸知南突然沖進他的辦公室，以陸氏少爺的身份而來談的還是宋成凱的案子。

“宋苓煙真可憐，羊入虎口而不知。江晏，你不是好人，她遲早會看清你。”

江晏始終保持笑容，“陸少，想必剛進社會沒經歷過什麽挫折，順風順水的成長，對待人性的辨別只用一句好壞就輕易下定論，你太年輕，殊不知這個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

“想教育我？江晏，你是賊我是兵，你最好祈禱別栽在我手裏！”

江晏不以為意，聽得輕巧說得也輕松，“我還是那句話，拭目以待。”

陸知南奪門而出，年輕人的傲氣撲面而來，秦時雨進來送文件，滿臉都是打探八卦的意思。

江晏瞬間拉下臉，良久不說話。

秦時雨以為他被氣到，開口勸導：“陸知南被家裏寵壞，聽說老太太很慣着他，什麽事都依着，一連上任的破案率都有人私下指點，說白了就是空有身份背景，光內心心高氣傲，做不出大事還特容易讓人牽着鼻子走。”

江晏手上把玩鋼筆，“你倒是了解的清楚。”

“知己知彼嘛！老板，明天是最後截止日。”

三天收購一家公司，天方夜譚。秦時雨總沒江晏那樣有謀略有自信。

“等着度假吧。”江晏這句話讓秦時雨吃了定心丸一樣，本來還愁眉不展的臉立馬輕松許多。

三天是給錢氏的教訓，總有人要付出代價，江晏不過是加快進程。

**

游園會當天，宋苓煙穿碎花連衣裙，淡黃色遮陽帽，同色系單鞋，再梳成兩股辮子，任誰看到都能感受她的青春活潑。

夏日炎炎，游園會從下午五點開始然後持續到晚上十點，中間有一場重頭戲——煙花秀，去的晚就沒有好位置看煙花了。宋苓煙也不在意能不能看全煙花秀，主要是能和江晏出去透透氣，被保護的太久還是會覺得悶。

可惜，宋苓煙等到下午六點，江晏都沒有回來接她。

“難道忘了我們的約定嗎？”宋苓煙自言自語，翻開微信聊天界面，明明約好4點就過來的，他在哪呢？

——江晏哥哥，是在開會嗎？還是有別的事呀？

江晏不會忘記約定，在她面前，江晏一定是說到做到。

沒有人回消息，宋苓煙眼底泛紅，她想起與他分開那年，他說會回來結果快十年才見面，宋苓煙心裏堵得慌，到了屋外就有人攔着，秦時雨他們都不在別墅，問保镖他們也答不上來。

消息滑上滑下來回閱讀。

江晏消失了嗎？

一股巨大的恐懼擱在心頭，沉重礁石壓下來，宋苓煙連呼吸都困難，她轉頭給秦時雨電話，那邊難得關機狀态。

不對勁，如果只有江晏一人沒有消息，宋苓煙不會如此擔心，因為江晏很有可能是在開會或者處理重要事務，但她又給周言棋、姚近電話，全都是關機。

出事了。

“滴滴……”

正當宋苓煙心神不安時，又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短信。

——到院子裏來，陸知南。

好像知道宋苓煙不會回，便再發一條。

——你應該看看今天的商業新聞，全金城都在注視的一場收購案，江晏成為了最大贏家。

他這人忒執着，只要扯到江晏便沒完沒了。

宋苓煙直接在手機上查證，“錢氏易主”四個大字明晃晃出現在眼前，特邀評論人指出這是一場不公平的惡意收購，雖然江氏成為幕後老板但也自損八百。

宋苓煙不懂商業運作，但今天的消息也實在是難以消化。

手機還在不停的震動。

陸知南就站在院門口與她相望，宋苓煙款款走來像是下了凡間沾上人煙氣的仙女。

保镖出乎意料的沒有阻攔。

陸知南依舊是那雙馬丁靴，白色短袖襯的肌肉凸顯，他站在她面前就是強有力的壓迫，宋苓煙不喜歡這樣的壓迫感，會讓人喘不過氣來，比這八月的天更糟糕。

“宋苓煙，我需要與你單獨談談。”

她沒說話，身後的保镖已經自動走遠，但也在保護範圍以內。

陸知南撇嘴，輕蔑的笑道：“還真是聽話。”

宋苓煙不想與他多糾葛，仰頭輕聲問：“陸警官，你還想知道什麽？”

“不是我要知道什麽，而是你應該知道什麽。”陸知南看她天真上頭的模樣，便會隐隐煩躁，但又舍不得她愁眉苦臉，等等，舍不得？陸知南在心裏把自個兒罵了無數遍才穩定下來，“江晏惡意收購錢氏股份，拿捏住小股東軟處的做法讓人不得不服，就連錢坤宇都被他的人揍到半殘廢，他為什麽針對錢氏，不是因為其他正是因為錢坤宇在舞會上欺負你。”

“不會的。”江晏哥哥很溫柔，她不信。

“江晏曾在舞會上說要卸他一根胳膊，你忘了？”

宋苓煙雙拳緊握擋在裙後，陸知南瞧她臉上神情又跟之前在宋宅一樣，這算什麽？江晏在她心裏和宋成凱同等重要嗎？

陸知南第一次意識到這點，怒氣橫生，“你相信的江晏，不過是個欺人太甚、喪盡天良的男人，他與你父親見面或許是為了奪取宋氏，他對你好或許只是為了……報複你。”

陸知南親眼目睹宋苓煙的慌張，靠着那些過去的資料，他的目的達到了。

**

晚上九點，江晏的電話終于打通。

“江晏哥哥！你在哪裏？”

宋苓煙帶着哭腔問他，回她的卻是秦時雨。

“阿煙，老板……他在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