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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宋苓煙抓緊裙角，用力過度指尖都泛白，蘇迎回頭，虛軟颠在沙發上，她捂着臉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蘇老師？”

蘇迎忽然放聲大哭，一句解釋都沒有，宋苓煙靠近她，眼皮跳得極快。

門外傳來奔跑的高跟鞋聲，秦時雨沖進來，頭發淩亂。

她掠過宋苓煙，抓着蘇迎的手就要往外拽，蘇迎擡頭咬着牙，“我不去。”

秦時雨氣到鼓起拳頭，“蘇迎，你這個時候還鬧什麽別扭，你不去是等着為他收屍嗎？”

“對，我等的就是這一刻！”蘇迎笑着落淚，看得宋苓煙渾身一震。

但宋苓煙明白，她怎麽都插不進去他們的故事中。

秦時雨揚起手，大喘着氣又放下，“好，你就等着替他收屍吧，蘇迎，我沒見過比你還狠心的女人。”她說這話時，若有似無的看了看宋苓煙。

宋苓煙扶在沙發臂上，眼神恍惚，不知秦時雨那一眼是何意思，但也能猜到幾分。

蘇迎低頭，眼淚啪啦往下掉，卻故作堅強，“我不去，我不會去看他。”

秦時雨放下拽着她的手，附上額頭，似笑非笑，“人無非就是來一趟人間，他若是沒醒着出手術室，你會後悔的。”

“我不會後悔，從他放棄我那天，我就告訴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好，好得很，算我白來一趟。”

秦時雨狠狠看她幾眼，轉身利落而去，蘇迎在後頭放話，“你告訴姚近，就算他死了我也不會原諒他，哪怕他醒來親自跟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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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時雨身形頓住，這話……她偏頭，總算呼出一口氣。

都是倔強的主。

宋苓煙也體會出一些不尋常的氣氛，姚近出了事，那他呢？

秦時雨坐上副駕，車前擋住一人，她眉頭上揚視線從她身上移到一邊，冷冷對司機囑咐，“開車。”

宋苓煙被忽視，她大膽的張開雙臂攔在車頭，秦時雨不為所動讓司機開車往後退，宋苓煙咬緊唇瓣跟着往前，青菱別墅院落空間大，一人一車就這樣你退我進，秦時雨沒功夫跟她玩耍，抓着方向盤向右改道準備沖出去，結果宋苓煙早已察覺，身體往外撲，偏偏腳底被石坎絆倒，身體踉跄在地，腳也扭了。

眼看那輛車要從她旁擦過，宋苓煙仰頭執拗的盯着向她沖來的車子，本應該是丢在狼群的羊卻孤傲的讓秦時雨看到了江晏的影子。

車子急剎車壓過草坪留下幾道難堪的印記。

秦時雨推開車門，俨然不想理她的高高在上姿态，“宋苓煙，你想做什麽？”

稱呼是最能看出一個人情感的方式，秦時雨不叫她小阿煙了，态度也很冷淡，宋苓煙撐着一口氣站起來，腳下疼的倒抽一口冷氣，可她沒時間表現出疼，她想知道江晏怎麽樣了。

還沒開口，秦時雨帶來輕蔑的笑，宋苓煙微愣，感覺不太好。

他們都是江晏的人，有着過命的交情，宋苓煙是江晏帶回來的，他們對宋苓煙的好也只是因為江晏，如果江晏放棄了她，他們自然不會再對她熱情相待。

宋苓煙不怪他們。

這幾周的時間，宋苓煙想明白一些事，可她見不到江晏，也可以說是江晏在躲着她。

“時雨姐……”

“可不敢當宋小姐的姐姐，您究竟有什麽事要說呢，我這可忙得很。”

宋苓煙額頭的汗落下來，秦時雨瞥過她站不太穩的身子，心裏浮起一絲漣漪，該死的江晏，又讓她來當惡人！有本事自己來啊，想見就自己來啊，明知道她見不得宋苓煙小可憐的模樣，她可最喜歡美貌小可愛了。

思緒飄太遠，秦時雨不知扮過多少這樣的狠心角色，常被哥幾個說是可以拿影後的女人。

宋苓煙深呼吸道：“時雨姐，江晏沒出什麽事吧。”

“呵，如果你認為沒死就是沒出事，那也可以這樣說。”

宋苓煙聽得冷汗直往外冒，她能很明顯的感受到背後已經濕透了，“時雨姐，我想去看看他。”

“看他，看誰？看要報複你的男人？宋小姐，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我老板是被你父親親手送進的希林島，他怎麽逃出來的你有想過？江晏至今為止有傷害過你嗎？你……”

有的，那趟車上，姚近下來後也是閉口不言。秦時雨聽蘇迎說起，江晏并沒有真的動她，而是将自己的愛意暴露的幹淨，印上了他的符號而已，宋苓煙被吓到，或許也有一部分是因為她也……感受到了并且跟着他一起沉迷。

秦時雨閉上嘴，轉身，手腕被宋苓煙拽住，手心溫熱透着汗，秦時雨再看她一眼就真的沒辦法裝下去了，宋苓煙不輕易在外人面前流淚，看向她時眼淚混合汗水落下，說話也是軟軟可憐，“時雨姐，我想見江晏，我想見他。”

秦時雨下狠心甩開她，“想都別想。”

她上了車，宋苓煙再也沒上前去攔，已是冬日，陽光不夠暖，照在她身上仿佛置于冰窟窿一般，她站在院中好久，久到雙腿沒了知覺，手上也冰冷一片，想往回走，腳下疼痛難忍又是硬生生摔在地。

宋苓煙跌在地上，雙手掌在地，被細小的石子劃破，暗暗血絲露出來，疼的她咬住唇。

青菱別墅是江晏的地方，這裏發生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當他看到宋苓煙受了傷，下意識就要沖出病房去，幸而周言棋将他攔住，語重心長似長輩囑托，“你不要命了？”

沒想，江晏指着電腦屏幕，眼下鐵青一片，目光依舊淩厲陰鸷，“我的命在那。”

周言棋服了，徹頭徹尾的服了，不服不行啊，這男人被人襲擊，受了傷在病房裏真情告白，怪感天動地的，可當事人又不知情，上天也沒給他安個天眼啥的。

江晏扯過襯衣，肩頭的傷被紗布包裹，雖然只是輕傷但還是讓他們擔心上頭，周言棋被他硬要出門的架勢氣到，“你不準出去，你現在哪兒都不準去！”

“我只是……”

“你醫生我醫生，江晏，我警告你，給我在這待着哪兒也不許去，你要是敢走出一步我跟你拼了。”他指着他鼻子命令。

周言棋擔心到發了狠誓，江晏嘆口氣，沖他難得的無奈，“我不出去，我是去看看姚近。”

“你看誰都……嗯？姚近啊，那，那你小心點走路。”

江晏拍拍他的肩，“我的傷不重，你們過于緊張，姚近要是有事，我第一個拿你是問。”

周言棋“哼哼”，“我給他是整活了，但蘇迎不來他更要死不活，與我無關哦。”

江晏推門出去，對于他的話全聽在了心裏。

自上一次宋苓煙被他弄暈過去後，江晏就安排人搬到了青菱別墅，那裏守衛更嚴，在宋苓煙搬走後，江晏便有感覺一場風暴即将要來臨，他不去見宋苓煙，是想造成他抛棄了宋苓煙要報複她的假象，宋苓煙已經在那些人的授意下從秦遠嘴裏得知一切，她對江晏的态度就是他想見到的。

江晏一開始想過到底會是誰在後頭操控秦遠，他與陸知南合作救出宋苓煙，那人就盯上了他。而後，他為了維持幾大家族的平和，與陸家那位陸時橋假意合作，局面穩定下來，那人的影子慢慢浮現。

錢氏那對雙胞胎出現在江晏車前，他一點都沒感覺到好奇，甚至有些漠視。

錢骁和錢戰是私生子，因為母親是舞女的緣故被家族欺辱，自小送到紐約唐人幫撫養，他們關系僵硬，在一場鬥毆中江晏親手将哥哥錢骁的胳膊擰掉，梁子就此結上。

錢骁和錢戰變了很多，至少敢再江晏面前重新出現，他們的目的很簡單，要的就是那塊玉，專屬于宋氏的玉，傳說有大量財寶的秘密。

江晏懶得跟他們打交道，錢戰詭計多端對他使了陰招，還是姚近替他擋了好幾qiang，江晏才避開了致命傷。

江晏輕了敵，是他害姚近瀕臨死亡，他心裏有愧。

所以他讓秦時雨去叫蘇迎過來，帶上幾句話，猜測到她不會如此絕情，至少說了“活着對她道歉”這樣的話來刺激姚近，江晏更絕，親自去手術室跟姚近說：“蘇迎的小侄子與你長得很像，姚近，你最好挺過來，不然，蘇迎的兒子便沒有了父親。”

周言棋眼淚都要蹦出來了，他做醫生見證了多少生離死別，真碰見自己兄弟命懸一線，手術刀都拿不穩，他讓護士給他手臂劃了一道，才有了生的希望。

眼裏冒着淚花嘲江晏，“他能聽到嗎？”

江晏拼了全力點頭，“他一定會聽到。”

也必須聽到，這些年，他們答應與他一同去紐約，又一同回到金城，每個人都在為江晏拼命，可江晏從不允許他們真的丢了命。

他除了對宋苓煙的愛，還有這群不能失去的兄弟。

午後下一場雨，直到天完全黑定，雨才停下來。

宋苓煙站在窗前聞到了濕漉漉的香草氣味，人的感情很奇怪，習慣了江晏的噓寒問暖，稍微遠離點就覺得難受。

蘇迎來到她身邊，手裏捧一杯甜膩的奶茶，宋苓煙喝不慣，太甜了，她喜歡清香的茶味，很舒适。

“你有沒有想過你父親出事與江晏無關？”

宋苓煙愣了幾秒，“我想過。”

“他瞞着你也想過？”

“我不知道。”宋苓煙轉身上樓，蘇迎捧着奶茶一口都沒喝，等涼掉後手裏的溫度也沒了，她在淩晨給醫院撥去了電話，那邊傳來細微的呼吸聲，讓她失聲痛哭。

宋苓煙躲在被子裏做了一場夢，她夢見有人纏着她的腳，溫柔的撫摸，像是知道她那裏受了傷，一點點的将熱量傳達給她。

她知道這并不是夢。

在“他”離去前，宋苓煙對着黑暗中的人喊出他的名字。

“江晏……別走。”

那人應該是在黑夜中用最深情的眼看她，不用一絲光亮就能輕而易舉的描繪她的精致容顏，但他沒留下來。

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