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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攻略，指的是針對某一特定人群或其餘生命體的弱點進行研究，而後通過改變自身行為的方式向該特定人群或其餘生命體展示利他性，以此達成将目标防備心降低，産生憐憫，同情，寵愛等一系列心理活動的目的。——《戀愛系統攻略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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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長谷部來說，什麽是忠誠？是足夠聽話？還是為了主公的命令萬死不辭？就現在的情況上來看，似乎是這樣的。

但很顯然，審神者并不在意他獻上來的忠誠。起碼表現上她是不在意的。

長谷部的喉頭滾動，被羽生慈毫不猶豫地拒絕，無疑是将他的心意再一次踩在腳底下碾壓。

無論是今天早上，還是此時此刻，審神者都沒有因為他而産生半分的動容之情。

所以要被懲罰了嗎？因為沒有在規定時間內回到部屋內休息？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懲罰，或許很嚴重。畢竟第一次見面，審神者就給所有刀劍一個獨特的“見面禮”。

會是刀解嗎？上一任審神者就是如此。他并不知道上一任審神者在時這個本丸內一共誕生了多少振名為“壓切長谷部”的刀劍，反正不在少數。而每一振長谷部刀解的原因，都是那可笑的“忠誠”。

過度森嚴的等級，壓抑的規則，僅僅是二花刀的“壓切長谷部”根本沒有主動尋找審神者的資格，哪怕是簡單的生活，都與其餘等級的刀劍泾渭分明。

其實相比起上一任審神者，羽毛大人其實更加溫柔不是嗎？起碼她會願意将視線降落在他的身上，願意與他說上兩句話。盡管拒絕了他的忠誠，卻沒有表現得勃然大怒。相比于前任，她似乎沒有那麽多“感到被冒犯”的意思。

“你想法很多嘛。”察覺出長谷部在沉默時腦子裏想的是什麽，羽生慈似乎感慨了一句。

她擡腿，小小踹了一腳壓切長谷部。

力度不大，但是将他的身體踢開，不至于擋住她的去路。

“去廚房做面條，我肚子餓。快點。”

下達了一條指令，羽生慈就準備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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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樓梯門口，回頭見長谷部還停留在原地，依舊保持那一張公式化的親切和藹微笑，“你不願意？”

說罷，就不再等待了。

長谷部的呼吸忽然沉重，心髒也好像在這一刻跳得飛快。

“……是。”他說着，跟上了羽生慈。

一人一刀來到了廚房。

因為初來乍到，所以廚房沒有什麽食材。冰箱裏倒是還剩下兩包速食面，可以做兩人份的宵夜。

很顯然，讓羽生慈動手是不可能的。

她拿出兩包速食面，用腳關了冰箱門。

速食面在空中形成兩道抛物線，飛進長谷部懷裏。

“快點，我要吃，等會還得去檢查他們有沒有乖乖睡覺。”羽生慈吩咐完，就轉身開始修複冰箱。

雖說這個本丸很多地方都破敗不堪，但該有的設施還是有的。只不過遭遇了大變故，所以失去保養。還能保存下兩包速食面已經是幸運中的幸運了。

長谷部還算是一振全能的刀劍，煮面還是很輕松就能解決的。

兩碗清湯挂面完成，羽生慈也将冰箱修複好，順帶檢查完了廚房內的所有設施，有問題修複，問題太大了直接丢。

一人一刀就在廚房內随便找了張桌子，坐下來開始吃面條。

誰都沒有說話，等一人一刀将面吃完，時間正好到了十一點。

收拾好碗筷，羽生慈從袖子裏掏了掏，竟然拿出一個小小的手電筒。

“走吧。”羽生慈說。

刀劍的部屋距離廚房兵不遠，只有三四分鐘的路程。

然而，因為一人一刀的安靜，令這一段路變得分外冗長，似乎邁出去一步，都過去整整一個世紀般，令心髒都變得沉重起來。

長谷部将自己的腦袋低下，盯着眼前人的走動時紅色行燈袴擺動的弧度。

鮮紅色的行燈袴，雪白色的足袋，黑色的地板。銀色的月光撒在了行燈袴上，企圖抓住飄動的布料，卻落了個空，鋪在黑色的地面形成了影子。

終于，他們來到了第一個部屋。

是源氏兄弟的部屋。

他們是幸運的，一起從鍛刀室化形，因為等級是一樣的，也被允許往來。哪怕平日裏因為二花的等級無緣接見審神者，也能夠靠着彼此在本丸內互相扶持生活下去。

屋內一片安靜，從外面看去，裏面漆黑一片，似乎兩兄弟都陷入了安眠中。

羽生慈站在部屋門前，關閉了手電筒暫時收進袖子裏。

在長谷部驚愣的眼神下，羽生慈“唰”一下拉開了部屋的拉門！

拉開門，是兩兄弟錯愣的表情。

“讓你們不睡覺！”

羽生慈再次給兩刃一刃一拳！

長谷部默默到退一步，低頭不語。

而完成物理催眠的羽生慈從鼻頭哼一口氣，然後拎着兩兄弟的領子，将他們塞進被窩裏，蓋好被子。

為了防止他們第二天沒辦法在九點之前到達大廣間，還很大方地從袖子裏掏出鬧鐘設置好時間放在他們之間。

嗯，早上六點的。

做完這一切，羽生慈離開部屋，将門關閉，扭頭對長谷部笑容親切說：“走吧，下一個。”

長谷部跟上審神者的步伐，前往下一個部屋。

和源氏一樣，同樣有好一些刀劍大晚上不睡覺的，都被審神者用物理催眠的方式哄睡了，睡得特別安詳。

這裏點名表揚鶴丸國永，在發現自己逃不了被審神者安眠入睡的結局後，主動躺進被窩裏擺好姿勢，甚至将腦袋對準審神者的拳頭，只是為了讓審神者捶的安心，打的放心。

到了粟田口的部屋，裏面靜悄悄的，似乎都睡着了。

羽生慈在門口站了一會，而後拉開房門。

大家都躺在被褥裏，雖然有些皺着一張臉，但眼睛緊閉，做出睡着的模樣。

一期一振作為大哥，自然是睡在門口的位置，只要羽生慈一個擡腳，就能踩在他的肚子上。

視線在小短刀裏轉一圈，正巧看見一個正在都抖動的被褥。

羽生慈：“抓住一個。”

果然，羽生慈說完後，抖動的被褥幅度更大了，似乎很是害怕。

跨過一期一振，羽生慈來到被褥前，掀開。

是五虎退。

小少年眼睛緊閉，嘴巴抿緊，明明很是緊張害怕，卻偏偏要裝作一副熟睡的樣子，殊不知眉毛都已經皺起來了，眼角還因為過于害怕而滲出淚花。

羽生慈無聲盯着五虎退，看得他身體發抖。

最終，羽生慈沒有舉起拳頭，而是伸出雙手将五虎退從被褥裏抱出舉起。

突如其來的騰空吓得五虎退裝睡也不敢，睜開眼睛無措又緊張望着羽生慈，“主，主公大人……”

其實羽生慈很嬌小，滿打滿算只有一米五五。五虎退雖說是短刀，但也有一米三。因此，羽生慈将五虎退舉起來，實際上沒有将他升空多少，只是視線稍微有些偏移罷了。

與五虎退對視一眼，羽生慈的笑容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又似乎沒有。

那公式化的親切和藹笑容好似在一瞬間如夢似幻化作春日的花，轉瞬間就消失不見。

“诶？”五虎退迷茫了，下一秒就發現自己被審神者抱孩子一樣，臀部被審神者的右手臂拖着，手環上了審神者的脖子。

打包好五虎退，羽生慈離開了部屋，然後關閉好房門，對着長谷部說：“走了，去加州清光那裏。”

雖然不明白審神者這樣的用意，長谷部還是壓下了複雜的心情跟上羽生慈的步伐。

五虎退被羽生慈抱在懷中，小臉已經被緋紅色填滿，過度局促害羞令他只能抱住審神者的脖子不言不語。

走到加州清光的部屋，羽生慈并沒有立刻拉開房門，而是左手從袖子裏掏出來一顆糖，然後塞進五虎退的嘴巴裏。見他吃下，羽生慈又掏出來一顆，轉身就塞進長谷部嘴裏。

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更是令五虎退與長谷部滿頭霧水，完全想不明白她到底有什麽想法。

然而，他們怎麽猜測也沒什麽用，因為這都是羽生慈心血來潮。

她想這麽做就這麽做，系統都管不着。

拉開房門，加州清光窩在被子裏似乎睡得很香甜。

這個是真的睡着了，不是裝的。

終于檢查完所有的部屋，羽生慈原路返回，準備将五虎退送回粟田口的部屋內。

“羽毛大人，請問這麽做的意義是什麽？”長谷部突然出聲，将羽生慈原本擡起的腳拉了回來。

羽生慈回頭，“嗯？”

她還是那樣的笑容，親切和藹，但是充滿了公式化的意味，如同什麽游戲裏的固定NPC。

五虎退下意識抱緊了羽生慈，沉默不語。

他和長谷部抱有同樣的疑問。

她這麽做到底有什麽意義？是為了測試刀劍們的馴服程度嗎？還是簡單的下馬威？很奇怪啊，連第一次見面的方式都很特別。

她看起來好像對五虎退報以溫柔的态度，但今早還是會對短刀門毫不留情。本以為不遵守規則也會遭到她的懲罰，然而她還是将五虎退抱在懷中。

很奇怪，完全思考不明白其中的邏輯。

她到底是因為什麽才決定來到這座本丸成為審神者的啊？

審神者站在屋檐之下，懷中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少年。

她就這樣看着長谷部，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

銀色的月光是安靜的，庭院的繡球花是安靜的，池塘裏的游魚是安靜的，還有那飄落着馥郁花瓣如同溪水般流動的袖子也是安靜的。

她就這樣直視長谷部，不偏不倚，眼眸內閃爍的點點光芒似乎呢喃着什麽。

良久，她終于說話了。

“那麽，你問這個問題的意義又是什麽？就是為了了解我嗎？實際上，我做什麽事情你們沒有權利過問不是嗎？”

長谷部臉色驟變，“不，我無意冒犯！”

“我并不在乎你是否存在什麽冒犯的心思，因為你的行為實在是可笑又滑稽。”

一字一句，如同尖銳的刀鋒刺入心髒。長谷部緊抿唇部，似乎想要反駁什麽。

羽生慈不給他反駁的機會，“随随便便就将所謂的忠誠交付出來，難道我要對你另眼相看嗎？”

“你所謂的忠誠，到底是為了證明自己并不是無用之刀，還是為了證明前任審神者的無能？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你都沒有任何資格在這裏質問我，更是沒有資格向我展示你所謂的忠誠！”

“壓切長谷部，你是本丸內的刀劍，對我當然言聽計從。”審神者的目光如利刃，似乎将表面的軀殼生生劈開一道猙獰的裂口，将裏面的靈魂拖拽出來，直接躺在月光之下。

“可是，如果你将言聽計從當成了忠誠，是不是太可笑了一點？”

“如果連這些事情都無法弄明白，我可不會陪你玩幼稚的過家家游戲。”

哪怕是說出如此過分的話語，審神者的臉上挂着的，都是那樣的微笑。

那似乎是一種譏諷。

譏諷長谷部獻上忠誠的舉動，譏諷長谷部無法正視自己的內心，同樣譏諷着他不願意面對從前困難的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