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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五條悟其實并不想去禪院家赴宴。
無論走到哪裏,遇到的都是将額頭嗑在地面上的侍從。只要稍微露出一點不悅的表情,這些侍從們就會露出驚懼的表情,好似下一秒就會死掉。
而伴随這些侍從恐懼生出來的,是那些醜陋又沒用的咒靈。
無聊,太無聊了。這個世界在六眼的注視下一切都無可遁形,一丁點的微小細節都能夠被他看在眼中。
在這無聊的生活中,只有偶爾冒出來的刺殺者算得上有趣。但這些刺殺者往往支撐不了多少時間就會死去,那趣味的水花也随着生命的逝去而恢複平靜。
觸目所及,是腐朽不堪的家族。耳聞所聽,是壓抑麻木的規則。每個人就像是螞蟻,遵循自己的生存本能在這個龐大的牢籠中來來往往,明明外面的天空觸手可及,卻傲慢如井底之蛙認為這已經是世界的全部。
無聊,太無聊了。
如果不是聽說禪院家有一個沒有任何咒力的天與咒縛,他根本不會想着來禪院家。
他無比希望這個人可以為這死一般的生活帶一點樂趣,哪怕讓整個宴會變得亂糟糟也好,總之不要讓他失望。
事實證明,五條悟猜對了。那個叫禪院甚爾的人真的将整個宴會搞得一團糟。
周圍都是驚慌失措的世家子弟,侍女們縮在角落裏不敢說話,護衛隊們則沖出宴會廳前去制止天與咒縛的暴行。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無非是無咒力被家族中各子弟欺負然後受不了幹脆打算走人,走人之前把之前在禪院家欺負得過分的人全部殺了。
“悟少爺,我們快走吧!”擔心受到牽連的侍女想要勸阻五條悟,想要帶他離開宴會廳趕快回五條家,但是被五條悟躲了過去。
此時的宴會廳早就沒有奢靡的樣子,到處亂七八糟。茶水,酒水,食物等東西統統灑落在地,有的甚至沾染上了精美的屏風,讓那價值連城的屏風變得滑稽的同時又出乎意料襯景起來。
“悟少爺!”來來往往的人群尖叫着,還有人企圖呼喚回五條悟,都被五條悟無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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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當然不會回去。
這是難得的機會,不是嗎?
腳踩在木質地面上,發出的聲音很沉悶。如果不是咒術師天生的身體素質,或許根本聽不見。
現在還是夜晚,走廊外是精致如同浮世繪般的美景,卻一動不動,真就和浮世繪一樣精致到毫無生機。
驚慌的侍從,流血的護衛,還有惱怒的大人們。
五條悟一一路過,沒有任何停留。
心中的興趣越來越淡,腳步也越來越緩慢,那因為逃脫了短暫束縛而跳動的心髒似乎又變回了死寂。
直到,五條悟看見了那圓月下突然出現的女人。
很突兀的,就這樣出現了。其實這種突然出現的人影是很恐怖的,但很奇怪的,五條悟一點都不覺得恐怖,只覺得自己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她就這樣出現了,站在圓月之下。
月白的光編織成了薄薄的頭紗,将她長如綢緞的銀發遮蓋,卻洩出了璀璨如銀河的光芒,在她轉身時,又彙聚成蜿蜒的河流,任由那長發飄散落入花叢中。
纖長的雙眉如落在枝頭上的新雪般透白,稍稍顫抖,新雪就飄飄然然落在睫毛上,又将睫毛染成雪色。
她的身形修長高挑,過分寬大的純白色羽織遮擋住了她絕大部分的肌膚,只有胸襟前一點紅色的襦袢,還有一雙白得接近透明的雙手。
察覺到了五條悟的存在,與他對上視線。
那是五條悟從未見過的瑰麗。神秘寂靜的黑夜與璀璨光明的朝霞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色就這樣碰撞在一起,破碎而開的美麗在那短短的瞬間被捕捉入一雙眼眸,只是撞入這般的景色內,便差點動搖靈魂。
她是誰?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是人嗎?但沒有任何生者的氣息。是咒靈嗎?六眼下捕捉不到任何的咒力。那就是妖怪?但明明長着人類的模樣。
她就站在那裏,靜止不動。路過的人像是看不見她一樣,匆匆忙忙跑過。哪怕是她周圍精致的風景,都和她割據開,成為了兩個鮮明的世界。
她像是月光,卻不是月光。她像是輝夜姬,卻不是輝夜姬。她像這個世間的一切,卻不是這世間的一切。所以,她是誰?
“你是誰?”五條悟終于忍不住問道。
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觀看了一圈四周,似乎是在确認自己此時的情況。
之後,她才揚起一抹笑容。
這一抹笑容很親和溫柔,但五條悟直覺這是虛假的,像是什麽游戲裏NPC的專用表情,公式化又刻板十足。
她說話了,聲音悠然。她說:“其實我是你祖宗。”
五條悟:……
“這裏是禪院家。”五條悟提醒對方說謊也要記得做好調查。
然而,對方連詫異的情緒都沒有,只是稍稍挑眉,然後欣然改口,“好吧,其實我是禪院家祖宗。”
五條悟:……為什麽你對祖宗這個稱呼那麽執拗啊。
在幾秒鐘的沉默後,五條悟又問:“所以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被詢問的羽生慈也不藏着掖着,笑着說:“因為有個不肖子孫招惹了我,所以我打算在這裏殺了他。”
這是實話。
和前幾次的拜帖不同,這一次的拜帖上附着了山洗的靈力。很顯然,這個沒什麽用的廢物打算用陰招弄死羽生慈,還是那種對靈魂下手的損招。
羽生慈不喜歡關注廢物,但同樣不喜歡麻煩。既然山洗主動送上門,羽生慈就當順手解決了。
于是順着山洗的靈力軌跡,羽生慈的靈魂脫離軀體來到這個世界。
“小朋友,告訴我,這個人你知道在哪裏嗎?”羽生慈的右手在空中比了個手勢,山洗的模樣就憑空出現在五條悟面前。
五條悟看着山洗這張要特點沒特點要難看沒難看簡直平庸到游戲裏沒有臉的路人甲都比他出衆的臉,皺起眉頭,“哈?這張臉普通得和沒熟的米餅一樣,我怎麽可能知道?”
“這樣啊,那我自己找吧。”羽生慈也不在乎這點,收起山洗的畫像就準備離開。
只是被小孩擋住了去路。
小孩只有七八歲的模樣,頭發是白色的,眉毛是白色的,唯有那雙瞳孔如同澄澈的蒼穹,在夜色下也璀璨無比。
“所以你真的是禪院家的祖宗?”五條悟問道,還想要伸手去觸碰羽生慈。
雙手撲了個空,穿過對方的手,感受到的只有空氣。
“對哦,我是禪院家一千年前的祖宗,前幾天還和安倍晴明一起打妖怪呢。”羽生慈半真半假說,然後徑直穿過了五條悟,打算用靈力将整個禪院家探查。
“不可能,一千年前禪院家和安倍晴明是敵對關系,當年封印兩面宿傩的時候,安倍晴明都沒有出現。”五條悟很快就拆穿了羽生慈的謊言,為此還洋洋得意想要去看羽生慈驚慌失措的表情。
然而他又失望了。
第二次被拆穿的羽生慈別說驚慌失措了,那是心虛都沒有,“那好吧,其實我是安倍晴明的祖宗。”
五條悟哽住,“你怎麽就那麽熱衷于做人祖宗啊!”
“其實做媽媽也可以,不過晴明的媽媽是一位值得尊重的狐妖,所以我不打算冒充。”羽生慈說。
“你剛剛是直接承認了冒充對吧?”五條悟吐槽道。
“被發現了嗎?小孩子還挺聰明。”羽生慈煞有其事誇贊起來。
五條悟做出難以言喻的表情,“感覺你是在敷衍我。”
“嘻嘻。”
一通交流下來毫無營養,只有一句話讓五條悟稍微在意。
“你認識晴明的母親?為什麽會尊敬她?”五條悟問。
無怪五條悟如此詢問。
這位神子見過母親的次數一只手數過來還剩下三個。一次是剛剛出生還沒有記憶能力的嬰兒時期,一次覺醒術式的宴會中在屏風外遠遠的觀望。
總共兩次,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了。哪怕他詢問起來,侍從們也會誠惶誠恐解釋說他的母親沒有資格面見他。
因為他是五條家嫡子,是未來的繼承人。只是一個孕育他的子宮,身為女人的母親沒有資格面見。不,甚至連“母親”這個稱呼都不能擁有。
所以他很好奇,為什麽晴明的母親能夠讓羽生慈認為值得尊重。
羽生慈回答了他,“貫徹自己的道路直面死亡,便值得尊重。”
這樣的回答對還是孩子的五條悟來說太奇怪。
他不是壓抑的自己性格,追問:“貫徹自己的道路?那是什麽意思?”
小孩子的性格就是這樣,尤其是這種從小養尊處優的孩子,只要是想知道的事情,那就一定要追問到底。
羽生慈面容慈祥盯着五條悟幾秒,然後手動禁言。
“唔!”五條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捂住自己的嘴巴,發現自己怎麽也張不開口。
“唔!唔唔!唔唔唔!”好厲害!是咒術嗎?但為什麽沒有咒力的痕跡?
“唔唔唔!”你快告訴我嘛!
小孩見自己嗚啊嗚哇得不到回應,就努力眨眼睛,可憐兮兮擡頭望着羽生慈,如同幼貓一樣企圖用撒嬌的方式讓羽生慈大發慈悲告訴他原因。
羽生慈沒理他,在找到山洗後,就擡腿往山洗的方向飛去。
現在是靈魂狀态的羽生慈根本不受自然定律的束縛,穿過來來往往的人群,又穿過了好幾堵牆,将五條悟遠遠甩在身後。
終于,她看見了山洗。
嗯,還有那個擰斷了山洗脖子的少年。
“嗯?”那身形健碩的黑發少年似乎感知到了什麽,野獸般的視線鎖定住了羽生慈所在的位置。
被少年搶走了目标的羽生慈微微挑眉,“咿呀,被搶走了啊。”
語氣很平淡,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
只是在那短短的瞬間,有什麽東西在飛速醞釀,壓抑而濃稠的不明物質在空氣中凝結。
禪院甚爾不過朦胧感知到那個位置多出了什麽東西,還未仔細去感受,脊椎骨便快速彌漫起一股強烈的驚悚感!
“那就換一個吧。”羽生慈笑容燦爛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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