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偷偷摸一把

偷偷摸一把

“……你若是害羞，就放着我自己來吧。”墨沉道。這小狗妖怎麽目光躲躲閃閃，擦個身又有什麽？

“別，還是我來吧。你不要亂動，免得又吐血了。”修雲道。

溫熱的毛巾拭過身體，輕柔地抹去凝固在肌膚上的黏膩血污，強撐了多日的心神随之松弛下來。墨沉恍恍惚惚間，合上眼，幾乎要睡着了。

都說狗耳朵靈，修為極高的他感知力也遠比常人敏銳得多，結果在即将睡着之時，他聽見小狗妖小小聲、小小聲地嘀咕：“聽說魔界也有一處硫磺泉，想和大王去泡溫泉……我偷偷地摸一把，看大王的胸膛是不是……再假裝不小心偷偷摸一把腹肌，不知道手感是不是也……嗷嗚。”

也這麽緊實光滑，富有彈性，摸上去特別舒服。

修雲也不想的嘛。小狗妖已經在努力摒除雜念，專心照顧病人了，結果腦子一放空，就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床上躺的“清衡”，又是那麽容易讓他聯想到大王……

墨沉猛地将眼睛睜開：“我自己擦。”他本來不覺得擦個身有什麽，但現在突然又覺得有什麽了。

“哎？”修雲一愣，“那好吧，我去換盆水。”正好他也有點尴尬，就快要擦到隐秘的地方了。

一盆清水已經洗成了一盆血水，修雲端出去倒掉，又打了盆新的。

把毛巾遞給清衡，修雲移開了視線。等病人自己擦完身，再幫他換上了一身幹淨衣物。是修雲的衣裳裏最寬松的一件，他到底沒舍得把給大王專門定制的那幾件拿出來。

“你好好睡吧，醒了叫我。”修雲最後幫人把被子掖好，就退了出去，輕輕把門帶上。

墨沉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房門閉起，屋內陷入昏暗，才再次合上了眼睛。

……

疼痛在體內翻攪，墨沉一直睡得不算安穩。

他其實睡着了，但還留了一縷清醒的意識漂浮在半空中，看到修雲幾次悄悄地走進來，查看他的狀況，替他拭去額邊沁出的虛汗。見他嘴唇發幹，給他喂了些溫水。

等他醒來，睜開眼時，隔壁正傳來生火燒柴的聲響，飄來誘人的香味。

沒過多久，修雲又進來看他。

“咦，你醒啦！”小狗妖笑道，“我煮了肉粥，給你端一碗來。”

他攬住墨沉的腰，把人扶坐起來，又端來肉粥，一勺勺喂給他。

“你真的不用找大夫嗎？”修雲一邊喂粥一邊說道，“如果有方子，我可以搜集藥材給你熬藥。雖然我還沒熬過藥……但我會熬湯呀！應該差不多。”

“不必了，我自己會恢複。”墨沉道。尋常湯藥不會對他的傷勢起效，只有随着時日推移，功法運轉起來，逐漸修複自身。

“嗷，那你早點好起來呀，到時候我請你吃烤雞！”

“好。”

喝完粥，修雲想讓他重新躺下，墨沉道：“我再坐一會兒。”

“行，你之前一連睡了六七個時辰，也睡夠了吧。”

房間裏一時安靜下來。墨沉看着坐在床邊的修雲，這小狗妖似乎想開口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一副想要溜號的模樣……就像之前每次給他送完飯，就搖着尾巴準備溜走一樣。

說到底，修雲與“清衡”，也不過才見了幾面，彼此算不上熟絡。

“陪我說幾句話吧。”墨沉道，“你之前去狐族，都做了些什麽？”

“咦，你怎麽知道我剛從狐族回來？”修雲疑惑。

“……我猜的。”

好在心思單純的小狗妖也沒有深究，把自己回到花谷以後的經過說了一遍給墨沉聽，無非就是一些吃吃吃、玩玩玩、買買買。當然，刨除了他去學習媚術和買某種道具的事情，他哪好意思跟“好兄弟”說這個。

墨沉倚坐在床頭，背後枕着軟墊，聽小狗妖絮絮地說着話，偶爾插進去，問一句什麽。

小狗妖那張漂亮天真的臉上帶着笑，随便說起一件很小的事，仿佛都讓他很開心。得月樓的那道松鼠鳜魚是如何的酸甜脆嫩；他去買糖餅，買到了熱乎乎的最後兩塊；鄰家送了他幾朵茉莉花，養在瓶裏，好幾天屋子裏都彌漫花香……

墨沉注視着他，漸漸地失了神。

體內的焚心之痛還在時刻提醒他，他身體狀況堪憂，但，已經很好了……他經歷過數次比這更危急的局面。他曾奄奄一息，身陷絕境，以至于從來都心高氣傲的他，也不得不用宗門給的法器發回了求援的訊息。但他什麽都沒有等來。宗門音訊全無，他只有靠自己，拼着一口氣掙紮求活。在對宗門和仙靈界的失望中，堕落成了他曾經會仗劍斬除的那種“妖魔”。

現在有人如此細致地照顧他，有可口溫熱的食物，幹淨舒适的床鋪，與從前比已是天差地別。

他看着愉快地說着家常閑話的小狗妖。如果早些遇見他，或許我……

算了，墨沉随即在心裏否決。如果早遇見他，他會跟着我吃許多苦，我也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他。沒有力量，一切都是虛幻泡影。

現在這樣就好。

我是殺人無數的殘暴魔君。我無法再回頭做一個秉性高潔的道子，但我還可以做一個他心目中愛他護他的大王。

房門半敞着，透進來的陽光，映在墨沉溫柔的神情上。

修雲眨眨眼。剛才一瞬間，突然覺得面前人好像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