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認錯

第42章 認錯

之後的幾天, 顧梨微博持續漲粉,并且不停的有網友想要老爺爺的聯系方式,想要為他提供一些幫助。

問的人多了, 顧梨便在微博中單獨編輯了一條回複。

賀爺爺确實沒有經濟上的壓力,最初, 顧梨知道奶奶生的病時, 便旁敲側擊過,如果需要她願意給予全部幫助。

但他們并不需要, 并不是客氣,是,他們真的經濟上沒有負擔。

不然也不會住進這個度假養老村。

這天,顧梨将照片全部洗成冊,将那些,奶奶沒有看到的最後十張也放了進去。

同時, 将奶奶沒選中的全部底圖另裝訂了一冊,全部給賀爺爺送了過去。

再次來到度假村, 顧梨看着熟悉的卻已經泛黃的樹葉, 在車裏坐了半天調整好情緒才走了下去。

賀爺爺請她喝了杯茶。

氤氲水霧從紫砂杯周散出, 賀爺爺手一頓,說:“忘記了,小姑娘愛喝奶茶。”

聽到奶茶, 顧梨鼻子一酸, 又被她很快的壓下去,忙說:“茶也喝的。”

她将相冊遞給爺爺, 賀爺爺接過, 看到封面那張,被無數網友贊嘆的照片時, 他的手有些微微發顫。

顧梨眼圈一下子就紅了,爺爺看上去仍舊紳士儒雅,可板正的脊背變得有些佝偻,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

她深吸一口氣,不能再刺激賀爺爺,将淚意強忍了下去,認真的看向他,“您以後有事,一定要和我講好麽?”

她很怕,賀爺爺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徹底消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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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爺爺的目光從照片上移開,看向她,“好孩子。”

顧梨看着他的眼睛,那一刻,好像在他慈祥的目光中,看到了胡奶奶的影子。

-

晚上,兩個人吃完飯後。

聞屹揚不用再去工作,問她要不要看電影。

顧梨說好,可坐在那裏選了半天都心不在焉的,聞屹揚将她手中遙控器拿過來,“怎麽了?”

顧梨輕嘆了口氣,眼尾耷拉着,沒什麽精神,“你說,以後賀爺爺怎麽辦啊?”

“有鄭大哥在,”他拍了拍她的頭,“放心吧。”

想到鄭大哥,顧梨的心又沉了沉。

她沉沉嘆了口氣,微微仰頭嘟起了唇,聲音也悶悶的,“親親。”

很難過,要親親才可以好。

溫熱的吻随即落下,顧梨慢慢貼向他,雙手攀住他的肩。

慢慢吻便變了味兒。

第二天醒來,顧梨抱着柔軟的被子翻了個身,她都不記得昨天是怎麽上來的了。

記憶停止在沙發上,她又閉上眼睛還有些沒醒過來。

忽的,她想到了什麽,猛地睜開了眼睛,撈起身旁的手機看了眼時間,甚至寫都沒穿的跑下樓。

一口氣跑到了案發現場,沙發墊整齊平順,沒有一絲的褶皺,看不出一絲的痕跡。

顧梨松了口氣,還好已經被處理好,不然等一下被阿姨看到……

顧梨臉紅紅的,腦子裏又不受控制的播放着那些畫面。

阿姨剛好做好早午飯出來,見到她站在那,鞋子也不穿,“你這孩子,怎麽鞋都不穿就跑下來了?餓了吧?做好了,快過來吃。”

說完,還在鞋櫃裏給她拿了雙拖鞋。

顧梨穿上,含糊的應聲,臉更紅了。

下午,江月朗終于能抽出些時間來,兩個人約在了她報社附近的健身館裏。

“天吶,我見你一面比見女皇都難。”顧梨坐在一旁,看着在跑步機上微喘的人感慨着。

江月朗提了下速,呼吸均勻的說:“就我這工作強度,再不抓緊時間健個身,我怕我都熬不到升職。”

說完,她又低唾了聲,“我覺得女皇都沒我這工作強度大。”

顧梨看着她眼妝下都遮不住的眼底疲憊,有些不懂的問:“小空降不都解決了麽,你怎麽還這麽忙啊?”

前段時間,江月琅來此出國出差了一段時間,她以為那是最後的折騰了。

“解決是解決了吧。”江月琅輕嘆了口氣,“但礙不住小空降和她背後的人執著呗,三天兩頭給我找事。”

“……”

“嗐,不說他們了,心煩。”

她說完,自己先擺了擺手,又轉頭看向她,帶着些打趣,“你最近很風光啊,大攝影師。”

顧梨垂了垂眸,笑的有些勉強。

她最近漲粉很快,已經有了三十來萬的粉絲。

可如果,是用胡奶奶被人看到,她情願這輩子都不被人認識。

她并不在意那些贊美和關注,她并不缺吃缺喝缺別人的眼光。這些,也不過就像是她嬸嬸說的那樣——玩玩而已。

雖然,她确實挺感興趣的。

可她更希望,在平行時空從來沒認識過胡奶奶,讓她好好地活着。

和賀爺爺一起,在夕陽下牽手散步。

江月琅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麽,輕拍了拍她的頭,軟聲道:“好啦。”

從健身房出來後,兩個人又在附近吃了個飯,吃完飯後又一起去了洗手間。

顧梨先洗手出來,到外面邊刷着手機邊等。

“小姐,你好。”

一道聲音響起,她下意識擡頭,便見一身黑衣黑褲休閑裝,高高瘦瘦的男人站在她面前。

她有些茫然,以為是問路以後是想推銷些什麽,禮貌客氣的看向他。

大概是她的目光并不是防備疏離,男人漆黑的眸子透過額前的碎發閃着些光亮,“可以加一下微信麽?”

顧梨臉上禮貌的微笑淡了些,而後搖搖頭,“我有老公了。”

少年表情明顯有些吃驚,而後尴尬道:“對不起。”

說完便有些慌亂的大步離開。

江月琅出來時剛好看到這一幕,笑着慢悠悠打趣道:“可以啊小阿梨,你這個已婚少婦魅力不減當年。”

顧梨睨了她一眼。

明媚皓齒的,鵝蛋的臉白中透紅,像是剝開的晶瑩剔透的荔枝,看的江月琅都有點發愣,何止是不減當年,簡直更多了一些……說不出的味道。

直白的說就是,美的直接戳中人的心巴。

江月琅不知道怎麽下意識的問了句,“你最近和你家聞總,感情還不錯?”

不知道想到什麽,那明媚眼波流轉着,一舉一動都是撩人的風情,卻又不是她原本的清純可愛,“我們什麽時候差過了?”

“……”

江月琅心髒一跳,可看到她這樣的神情,便又釋然了,“看來體驗感不錯。”

“……”顧梨捋了下頭發,掩飾着那點不自然嘴硬道:“就那樣吧。”

江月琅半拖着調子,語氣間全是調侃,“難怪放棄了帥氣弟弟的微信請求呢。”

“說什麽吶。”顧梨反駁她,“就算不行,我也不會要啊。”

“好啦好啦,知道你非你老公別的男人都入不了你的眼了。”

江月琅越來越自然,想,如果阿梨一直想不起來,這樣下去似乎也不錯。

至少,她覺得,現在阿梨好像比之前和宋謹言在一起的時候快樂很多。

兩人邊走邊說:“不過你小心了,現在變态很多,當心被你無情拒絕的人回頭懷恨在心報複你什麽的。”

“不會那麽變态吧?”顧梨不怎麽信的看着她,“剛剛那個弟弟,看上去不像是那樣偏激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而且就算剛剛那弟弟不是——”

她話音一頓,眼睛在她臉上逡巡了一圈,意有所指道:“我們阿梨這麽招人,被拒絕的百八十裏,萬一有一個變态呢?”

“你好煩啊——”

顧梨說着就要動手,被江月琅笑着躲開,兩個人一路打打鬧鬧。

趙師傅家裏的小孩發燒了,反正她也沒什麽事就放了幾天假給他,顧梨自己打車回去。

出租車不能開進裏面,雖然她露個面說一下也可以,不過她吃的有點多,全當散步消食了,也懶得麻煩。

已到了深秋,風有些大了,再不抓緊往外面跑跑,很快就要冷的她懶得出門,龜縮在家裏了。

她緊了緊身上的大衣,不緊不慢的沿着鵝卵石小路往家裏走着。

一陣風吹起,泛黃的樹葉簌簌往下掉。忽的,在簌簌的風聲裏,夾雜着有些急促的腳步聲。

天逐漸變短,此時太陽已經落了山,雖還未黑下來,可路燈也還沒開。

而她又刻意走了這條景色還不錯的小路,伴随着朦胧半暗的天色,顧梨腦子裏無端想起江月朗的話——

當心被某個懷恨在心求愛不成的報複。

顧梨心下一緊,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而她在慌亂之中明顯得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也随着她的,更快了。

!!!

真的在跟着她!

顧梨想也不想的拔腿就跑,嗚嗚嗚嗚她為什麽會選這條路,為什麽沒讓司機開進來,為什麽這麽好治安得小區會被人潛入。

伴随着一萬個為什麽和後悔,聽着耳邊逼近的腳步聲,在肩膀被人按住的那一刻,顧梨終于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

“啊啊啊——”

“阿梨,是我,你別怕。”

感受到她明顯被吓到,宋謹言連忙說着,語氣間帶着幾分安撫。

顧梨在害怕慌亂之中分出了一只耳朵來,聽到聲音下意識擡頭。

再看到這張湊近的臉時,臉刷一下變得煞白。發出了更加驚恐大聲的尖叫,甚至直接哭了出來。

“哇——”

是那個!神經病啊!!!

謝天謝地她這聲尖叫,終于引起了從旁邊大路路過人的關注,三三兩兩的人瞬間圍了過來,也引起了保安的注意,急忙跑了過來。

宋謹言看着被當成壞人一樣防備警惕圍起來,更心痛顧梨看他時的目光。

“阿梨,你別怕,我只是想和你說說啊。”

顧梨擡頭,保安恰好跑過來,扶着手中的電棍氣喘籲籲防備又眼神淩厲的問:“怎麽回事。”

宋謹言只覺得頭大,溫升解釋道:“我是她……朋友,找她說些事情。”

顧梨直接躲到了保安的身後,“我不認識他。”

本就警惕的保安将手中電棍拿的更緊,狠狠盯着宋謹言。

啞口無言的宋謹言:“……”

-

警局。

聞屹揚接到消息後趕過來時,便見人身上披着一條小小的毯子,手中拿着個紙杯,垂頭喪氣的坐在那裏。

見她無礙,懸着的心終于落了下來,明明很急,可這會兒,又很慢的,一步步走近她。

像是不敢相信的失而複得。

顧梨垂着眸,看着一雙熟悉的皮鞋,下意識得擡起頭,就見到聞屹揚風塵仆仆的站在自己面前。

她愣愣的看着他,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哭。只是這樣,一錯不錯的看着他。

聞屹揚被看的心又軟又疼,他曲起食指,輕劃了下她的鼻子,帶着些輕哄,“怎麽了?不認識了?”

一直空蕩蕩飄着的心像是終于落了地,遲來的恐懼再一次湧上心頭,她終于“哇”的一下哭了出來,撲進了聞屹揚得懷裏。

她想過很多,神經病是不可控的,殺人都是不犯法的,萬一、萬一那個人真的因為被她拒絕而懷恨在心,做了什麽沖動的事情。

她是不是、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感受到懷裏的人輕顫又壓抑的哭聲,聞屹揚心疼的不像話,他輕拍着她的背,柔聲說着,“沒事了,阿梨別怕,有我在。”

“老公,”顧梨輕輕抽噎着,語調裏全是委屈,“神經病為什麽可以自由活動啊。”

他們可以自由活動,甚至傷害了別人都不需要負任何的責任。

她真的又怕又委屈。

她明明什麽也沒做,就是,被這個神經病認錯了,就要遭受這樣的威脅。

“那我們就把他抓起來好不好?”他哄着她,語調軟的像是在哄小朋友。

“真的可以麽?”顧梨有些不确定,“可是,神經病不是不用被制裁麽?”

“但他可以。”聞屹揚揉了揉她的頭,再擡眸時,點墨般的眸子裏,沉的不像話。

隔了幾間的休息室內,聞屹揚走過去,已經下了班的負責人又趕了回來,面露難色。

宋謹言坐着,聞屹揚居高臨下的站着,兩個人之間像是形成了個無形的戰場。

“聞總,您看這……”

聞屹揚淡淡的擡眸,言語十分的客氣像是聽不懂一般,“董局,我看什麽啊,得您看。尾随,恐吓,您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我絕對配合,不給您添麻煩。”

“……”

董局汗都該流下來了,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才是最大的麻煩。

“這……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誰又不知道他們幾個人的恩怨呢?

“誤會?”聞屹揚像是聽到了什麽有趣得事,反問,語調微冷,“筆錄也做了,監控也有,我太太不認識他——”

“聞屹揚!”

宋謹言終于被他這句話激怒,沉着聲,幾乎是一字一句道:“她是我未婚妻!”

“未婚妻。”

聞屹揚挑眉輕念着這個詞,輕笑了下,“但是我們已婚。”

“……”

他像是看不到宋謹言怔愣的神色,恍然大悟般拖着調子道:“哦,但當時沒請你,你可能忘了。那現在讓你看看吧。”

說着,在宋謹言越來越黑的臉色中,也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兩本結婚證來,擺到他的面前。

一字一句道:“看清楚點,記清楚點。”

“你們……結婚了?”

宋謹言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神色第一次變得有些無錯。

“我以為滿燕城的人都應該知道我們結婚了。”

聞屹揚漫不經心的說着,一頓,又道:“哦我忘了,最近宋總被派到分公司坐鎮,不在燕城。”

“現在知道了就好。”

聞屹揚看着他,目光微深,“再靠近我太太,吓到她,我可就沒這麽好說話了。”

宋謹言已經聽不到他後面的話,甚至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走的。

他一直以為,兩個人的聯姻只是做做樣子,他沒有想到他們……他們會真的領證。

心底某處,像是有什麽轟然倒塌。

在他從前并不察覺的,堅固又重要的存在,這就樣,猝不及防的轟塌了。

-

聞屹揚将人接回家裏,又給她熱了一杯牛奶。

顧梨雙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

她仍是心有餘悸,喝了幾口便擡起頭來問:“他不會再來找我吧?”

“不會。”

他的聲音令人心安,又說:“我找幾個人跟着你。”

顧梨之前身邊并為安排過保镖,其實她也就在圈內高調,但平時并不會上什麽熱搜,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危險。

但這次之後,她覺得自己可太需要保镖了嗚。

這件事一折騰,也來不及做晚餐,兩個人難得叫了外賣來。

顧梨還有些心有餘悸,沒什麽胃口,只簡單吃了兩口便不吃了。

聞屹揚今晚也沒再去工作,直接回卧室陪她。

但顧梨覺得,今天老公有些不一樣。

有些兇,有些急,又有些折磨人。在意亂情迷時,執著的讓她叫他。

她平時,其實是有些不好意思,忍着不怎麽發出聲音的。

此時,他懸而不發的磨着人,顧梨神智不清的下意識喊:“老公……”

“叫我名字。”

恍惚間,顧梨透過朦胧的水霧,看到有汗珠順着他額前的碎發低落,漆黑的眸子帶着混亂的卻又有種說不清的執着的銳利。

看的讓人心間發顫。

而他仍在磨着她,顧梨不有的蜷起腳趾,“聞屹揚……”

她聲音連絲帶勾,像是打翻的蜂蜜,甜的不像話。

在叫着他的名字。

就像是打開了某種開關,讓人失控。

浪潮洶湧又澎湃的擊打着,他一遍遍的讓她叫着自己的名字。

每叫一下,海浪便更加的洶湧,像是要将人吞噬。

最後,顧梨幾乎是帶着哭腔的叫他,“聞屹揚,聞屹揚……”

他的汗水同她的淚水一同低落,又融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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