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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08.

高中生對新同學的熱情總是格外高漲，尤其還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

但下課圍過來的人無一例外都被九青玦擋了下來。

少女眼形漂亮的眸危險地眯起，笑意盈盈地盯着面前你推我我推你的家夥們：“好看麽？”

被推到最前面的是個看上去腼腆的男生，他僅與九青玦對視了一眼便紅着臉低下頭，實誠地下意識回答：“好看。”

不知是在誇眼前人還是稱贊後頭的插班生。

這并不妨礙九青玦和氣地勾唇微笑：“滾遠點。”

她視線掃過幾個試圖繞過她上前跟雲川搭話的家夥：“你們幾個都是。”

——像一只護犢子的狼露出了獠牙。

偏深的瞳眸裏是不容人質疑的凜冽。

眼前一幫家夥這才安分下來，不甘心地徘徊了半個課間，才無可奈何地散了。

九青玦呼了口氣，一轉頭，發現已然變成斜右方的少年笑得意味深長盯着自己，一挑眉：“看啥呢？”

少年無辜地舉起了手中的課外書，眉梢遞出點微不可查的挑釁意味，嘻嘻笑道：“九九，你剛才像在護崽子呢。”

九青玦笑容微斂：“白若遙，你還是閉嘴的時候順眼點。”

一直作壁上觀假裝看書的雲川手一抖，驚得差點沒把書邊角給撕破。

……白若遙？！

09.

念書哪有不瘋的。

雲川自認為是個正常人，但她在次元壁另一端的XP不這麽想。

看小說漫畫番劇，她喜歡瘋批。

越瘋越愛。

帶點瘋勁的角色确實吃香，但瘋到人神共憤、褒貶不一、廚黑兩家天天吵架的角色顯然不屬此列。

白若遙便是如此。

雲川曾寫了長長的一段評做好了與黑子唇槍舌戰的準備，臨到發送卻半途而廢，把評稿全删了。

她想，即便白若遙當真存在，他壓根不會在乎別人的閑言碎語。

比他強的人忌憚他，比他弱的人恐懼他。

至于旁人是如何看待他、評論他、為他争吵不休的，都不重要。

他不會在意的，甚至會饒有興趣地旁觀着這一出因他而起的鬧劇。

仿若無心也無情。

10.

當偶像出現在面前，粉絲可能會興高采烈地上前求簽名求合影。

當次元壁破碎後，單推來到宅宅面前，沒有多少宅宅敢湊過去像網上沖浪一樣發病。

雲川同樣如此。

可到底是她推。

雲川忍不住偷偷想去瞄。

十分鐘瞄了三回，終于被正主抓了個正着。

女孩還未來得及收回視線，少年已沖她眨了眨左眼，剎那間對上的目光讓她仿佛心跳一滞。

白若遙有一張好皮相。

他也格外配白色。

千篇一律的白色襯衫貼着身線，最頂上兩顆扣子都沒扣，松松垮垮，極具少年氣。

唇邊含笑而眉眼間并無笑意，閑閑的眸光顯出幾分懶怠。

分明知道危險，卻沒有距離感。

——像一只懶散引誘獵物上鈎的狡猾狐貍。

“Fox……”

雲川愣神地低聲呢喃。

11.

雲川打賭白若遙絕對盯上了她。

上個課間無動于衷的少年，這堂課結束後一反之前的冷淡，斜過身來問九青玦：“九九，這是你親妹妹？”

就連問，語氣也是漫不經心的。

聽着那個似是親昵的稱呼，雲川心裏嘀咕“他還是這麽喜歡疊字惡心人”，又有些好奇九青玦的反應。

雖然看不見臉，但能聽到姐姐明顯含怒揚起的聲調：“嗯？關你什麽事？”

白若遙笑得處變不驚：“我好奇呀。”

九青玦嗆他：“那就抑制住你的好奇心。”

少年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念叨了兩遍女孩的名字：“雲川、雲川……唔，沒聽你提過吶，是收養的？”

最後一句音調壓得很低，幾不可聞。

九青玦眸光微冷，不鹹不淡卻一字一句地道：“與你無關。”

白若遙清楚她這是真生氣了，知情識趣地住了嘴，回頭前仍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雲川。

眉眼微挑，讓人油然而生被恐怖掠食者盯上的恐懼。

像是在警告，也像是在引誘。

願者上鈎。

雲川本以為自己會害怕的。

畢竟她本來也只是個平平無奇的社畜。

但沒有。

恰恰相反，腎上腺素仿佛開始不合常理地狂飙，垂下眼簾遮住眸裏肆意蔓延開的興奮與躁動。

【恐懼】？

不。

是【刺激】。

12.

白若遙在學校裏肯定沒有朋友。

一周內看到白若遙氣跑了五個試圖靠近他的同學、在全班面前落井下石坑了三個活寶，雲川如此認定。

他确實不讨人喜歡。

奈何那張好看的臉在前，認為自己能完成傳聞中必不可能達成挑戰的自負在後，總有人試圖證明自己能夠跟白若遙成為朋友。

“怎麽可能呢？”

九青玦盯着走廊上又一個被白若遙氣跑飛奔離去的身影，低笑着，用嘲諷的口吻道：“那家夥永遠都不可能跟人交心。”

雲川沉默片刻。

這不是高二麽？

真的适合讨論這麽深刻成熟的話題麽？

雖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但事實如此無常，何必如此篤定？

她半月前還篤定自己會平平安安度過一生，誰知天有不測風雲讓她苦哈哈地穿越了啊？

“為什麽？”

她輕聲問。

門外那個少年斜倚着牆，就那樣注視着本是來搭話的同學氣呼呼地拽着朋友離開。

雲川看不到白若遙的表情。

他明明是倚着牆的，背卻挺拔，依稀可以顯露幾分日後身手矯健的模樣。

他日後會成為那樣一個人。

也沒人能再走進他的心裏。

但那跟從沒有人了解過他，從沒有人親近過他，還是不一樣的。

九青玦不想提這個話題，簡單掠過：“他就是這個性子，從初中轉學過來開始就這樣。”

雲川抿着唇，望向白若遙。

眸光平淡，心卻開始躍動、狂跳、叫嚣。

這不是……很好嘛。

她承認自己有人類應有的劣根性。

高山仰止，那便翻過高山。

汪洋難渡，那便橫渡汪洋。

人崇尚天地山川的偉力，又誓要征服天地山川。

他或許是那萬劫不複的淵，一着不慎便會跌落下去，屍骨無存。

——但這不是很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