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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裴舟野喉結微動，出聲道：“什麽時候開始？”

許應寧連忙站起來，“現在就可以。”

起身的動作急了些，秋千都沒停穩，許應寧腳下被絆了下，整個人往前趔趄了兩步，直直撲進裴舟野懷裏。毛衣也滑落在地。

裴舟野被撞得後退了半步，手下意識地擡起，在觸碰到她肩膀的前一瞬頓住。許應寧揉着額頭站直身，嘴裏咕哝着道歉：“不好意思啊。”

裴舟野看了眼她額上的紅痕，又看了眼自己外套的金屬拉鏈，還真是會挑地方撞。

蹲下身将掉落的毛衣幫她撿起來，毛衣握在手裏的質感松松軟軟。許應寧伸出手接過，露出一截潔白的皓腕，一邊披衣服一邊說：“謝謝啊。這太陽曬得人太舒服了，我都差點睡着了。”

手腕又被衣袖擋住，裴舟野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許應寧在前面帶頭往屋裏走去，快到門口時回頭看見裴舟野還在原地沒動，脆生生地喊道：“你幹嘛呢？快跟上呀？”

裴舟野輕點了下頭，大步跟上她。

仰頭看了眼太陽的方向，刺眼，但沒覺得舒服。

林瑟今天不在家，許應寧沒有麻煩阿姨，自己倒了兩杯咖啡，領着裴舟野上了樓。

S市的冬天就是奇奇怪怪的，明明外面出着太陽暖洋洋的，室內不開暖氣就還是陰冷得很。

許應寧将書房的窗戶大開，試圖将陽光引進來。

光線倒是進來了，但還是不暖和。

無奈，只好關上窗戶去開暖氣，嘴裏咕哝着抱怨：“B市的冬天就不會這樣，只要出了太陽，我在卧室裏大開窗戶也能感到溫暖。”

裴舟野拿書本的動作微頓，回頭看了她一眼，許應寧正研究着調合适的溫度，長發披散在身後，蓬松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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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許應寧是轉學生，但還不知道她是哪裏轉來的。

“你是B市的？”

許應寧調好了溫度，笑着看向他：“是啊。”

“不喜歡S市？”

許應寧關上書房門，走到裴舟野身邊坐下，一邊拿作業一邊說：“沒有不喜歡啊，只是我對S市不太熟悉，在B市生活得更久，我的家也在B市，所以更喜歡B市啦。就好比你是S市人的話，相比起別的城市你也會更喜歡S市吧？”

“沒有。”

“诶？”

裴舟野淡淡道：“我不喜歡S市，也不喜歡別的城市。”

許應寧呆了呆，讷讷應了聲：“好吧。”

空氣陷入安靜，裴舟野側眸看了眼許應寧略顯尴尬的神色，唇角微抿。

“今天我們也先把作業做完再補課吧。”許應寧打破沉默道。

“我已經做完了。”

“诶？你什麽時候做完的？”許應寧微訝，“這周作業挺多的啊。”

“昨晚。”

“……所以你昨晚幾點睡的？”許應寧問。

裴舟野：“淩晨四點。”

“幾點起的？”

“7點。”

許應寧：“……”

無語凝噎了半晌，許應寧難以理解地問：“為啥不好好睡覺啊，作業今天明天都可以做啊。”

裴舟野神色淡淡：“我過來是給你補課的，不是做我自己的事情的。”

許應寧：……這麽愛崗敬業有節操我是該喜還是該憂？

将頭發別到耳後，許應寧放柔了表情和聲音，讓自己顯得十分随和：“我覺得，你可能有些誤會，我不是一個喜歡壓榨別人的雇主，所以你不用給自己那麽大壓力。比如我覺得你可以和我一起做作業，可以和我一起吃飯，甚至你要是不舒服或者需要休息我也會二話不說給你放假。”

“我也不是那種底子很差的，需要費很多心力來補課的人，只需要你給我靈性地點一點就好了。所以你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的時候睡覺，放輕松，好嗎？我們除了合同關系，也是同學，是同桌，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也可以是朋友。”

她覺得這是自己對裴舟野最剖心剖肺最誠懇的一次談話了。說完後，裴舟野眼裏有一絲驚訝，許應寧一臉期待地等他回應。然而等了很久，裴舟野喉結滾動了一下，嗓音也好似比平時柔了一些：“知道了，以後我不會為了給你補課趕作業了。”

許應寧：“……”

你确定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兄弟？

對上許應寧便秘的表情，裴舟野疑惑：“怎麽了？”

“……沒什麽，挺好，挺好。”

許應寧別過臉繼續整理自己的作業和課本，裴舟野望着她吃癟的側臉，唇角微彎。

“那我先做作業，你先幫我看下筆記，再幫我勾畫一下重點。”許應寧說。

“好。”

在許應寧家裏學習和在學校的氛圍有些不同，具體哪裏不同，裴舟野說不出來。分明還是同桌的那個人，兩人的距離也同在教室一樣。她安安靜靜做作業不吵自己的模樣也和在教室一樣，可是總有一種兩人好像太靠近了的感覺。

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空間，許應寧身上的清甜味道散發得更明顯更濃烈，裴舟野覺得胸口悶悶的，熱熱的，手心也在發燙。

是暖氣調太高了嗎？

許應寧做完題，放下筆伸了個懶腰。不經意側眸對上裴舟野的眼，許應寧微微一怔。看着她做什麽？

裴舟野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似疑惑似探究。許應寧茫然地伸手撫上自己的臉，是有社麽髒東西嗎？

被他這沉默的眼神看得臉莫名發熱，許應寧繃不住了，結結巴巴地問：“你、你看我幹什麽？”

裴舟野：“你臉紅了。”

聞言，許應寧更加羞惱：“你才臉紅呢。”

裴舟野摸摸自己的臉，是有些溫熱，但他不知道紅沒紅，“熱嗎？”

他不問還不覺得，一問就感覺渾身都在升溫，讷讷應道：“有一點兒。”

裴舟野點點頭，像是松了口氣：“我也有點兒熱，要不把暖氣調低點兒吧？”

許應寧：“……”

你他媽熱就熱，想調溫度就直說，拐彎抹角的幹嘛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用眼神勾引人呢！

許應寧咽下肚子裏的腹诽，默默去調溫度：“現在可以了嗎？”

“嗯。”裴舟野應道，“你作業做完了嗎？”

“做完了。”

“你筆記我也看完了，沒什麽大問題，記得很詳細。書本的重點我給你勾出來了。需要給你講講試卷嗎？”

許應寧欣然點頭：“好呀。”

裴舟野講題的時候不同于平時半天蹦不出一個字兒，反而條理清楚，沒有一句廢話，簡潔從容。一點兒也不像那個陰郁自閉的少年。

許應寧撐着頭，視線落到他的臉上，唇角微揚。這樣多好啊，自信的，認真的，充滿魅力的。

遲遲沒有聽到回答，裴舟野停頓了下，瞧見許應寧神游天外的表情，默了默，問：“你在聽嗎？”

許應寧回過神：“在，在聽啊。”

裴舟野抿了抿唇角，将卷子遞給她：“那你再解一遍這道題吧。”

許應寧接過卷子看了看，他說的正是她錯的還不知道怎麽改的那一道大題。

硬着頭皮重新做了遍，交給裴舟野檢查。

裴舟野看了眼，眉心微蹙：“是我講得不容易懂嗎？”

許應寧連忙搖頭：“沒有沒有，你講得很好啊。”

“那為什麽？是我講得太枯燥，你聽不進去？”

“沒有沒有，你講得有趣極了！”

裴舟野默了默，垂着眼說：“還是錯的。”

許應寧有些心虛地解釋道：“我可能有些累，剛剛有點兒走神，要不我們休息一會兒吧？”

“好。”

許應寧本是為了緩解尴尬才這樣說，做做樣子在書桌上趴着休息，趴着趴着，還真睡着了。

這一覺就睡到了黃昏。朦朦胧胧睜開眼，看到窗外的昏沉天色，愣了愣，坐直身來猛地側眸一看，裴舟野還坐在那兒看書。

不知怎麽就有種安心的感覺，許應寧輕咳了聲，“你怎麽不叫我啊？”

裴舟野擡眼看向她，合上手裏的書：“叫了，你沒醒。”

許應寧囧了囧，看了眼時間，已經超時了，“你下班時間都已經過了，怎麽沒走啊？”

裴舟野默了一瞬，一言不發地收拾東西：“沒注意時間。”

“诶，要不你幫我把卷子講完，就當今天把明天的工作完成了，然後明天你不用來，好好休息一天怎麽樣？”

“……好。”

裴舟野又給她補了兩小時，硬是被許應寧拖着留下吃了晚飯才放他走。

星期天裴舟野沒來，許應寧也幹脆悶頭睡了一個大懶覺。

周一到了教室，文娛委員找上許應寧。

“許同學，馬上要元旦彙演了，每個班要準備兩個節目，你有興趣報名我們班的節目嗎？”

許應寧有些為難，“可我不擅長什麽啊。”

文娛委員不相信，像許應寧這樣長得好家境好的女生肯定琴棋書畫音樂舞蹈總有一些特長的，“你就随便彈彈琴唱唱歌跳跳舞都可以呀。我們班男生多，女生少，男生要不是運動型要不是書呆子，實在拿不出什麽節目。女生已經報了一個群舞，現在還差一個節目，身為我們班的顏值擔當，為了班級榮譽你就參加一下嘛。”

許應寧十分無奈：“我真的不會啊，我就是個藝術白癡。”

小時候家裏沒少給她報興趣班，無奈她全都是半灌水，沒天賦，什麽也學不好。別說什麽琴棋書畫了，現在讓她彈個小星星都彈不了。

“你沒有什麽會的樂器？”

許應寧誠懇地搖頭：“沒有。”

“不會跳舞？”

“我四肢不協調。”

“唱歌總行吧？你聲音挺好聽的呀。”

“……我五音不全。”

文娛委員臉色有些不好，她覺得許應寧是故意推辭：“你如果實在不想參加就算了，但沒必要撒謊吧。”

許應寧撫額：“要不，我給你唱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