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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放學後，許應寧叫住準備走的裴舟野：“你今天要不要一起做作業呀？”

“我是說，你今天有空給我補課嗎？”

“今天的作業有些多。”裴舟野說。

許應寧愣了一瞬，連忙點點頭：“對哦，那還是改天吧。”

裴舟野沒走，頓了幾秒說：“先給你補吧，補完我再回去做作業。”

許應寧下意識要拒絕，那這樣他得多累啊，肯定又要熬夜到淩晨了。

腦子一轉，改了話頭：“好呀，你等我一下，一起走。”

裴舟野便就靜靜地站在那兒等她收拾，許應寧餘光瞅了他一眼，莫名覺得有些乖。但她還是分得清，裴舟野現在能對她這麽耐心，肯定只是因為她如今是他的“金主爸爸”。

背上書包笑眯眯地看着裴舟野：“走吧。”

兩人隔着一肩寬的距離，裴舟野目不斜視神色淡漠，兩人這樣走在路上哪怕腳步一致，也像是不認識一樣。

上了車，李叔已經認識了裴舟野，還笑呵呵地同他打了招呼。車上的暖氣開得很足，許應寧摘掉圍巾，拍拍自己被風吹得有些僵的臉。不經意撇到裴舟野泛着紅血絲的手，輕聲問：“冷嗎？”

裴舟野轉過頭，對上她關切的眸，愣了一秒：“不冷。”

許應寧十分自然地伸手輕輕碰了一下他的手，被冰得縮了一下，眉心擰起：“你這都快凍成冰蹄子了，還不冷？”

裴舟野手指無意識地虛握了下，“習慣了，不冷。”

許應寧張了張嘴，想要數落他兩句，就好像以前她穿少了媽媽數落她那樣，但想一想自己也沒這個立場。微嘟着嘴将圍巾蓋在他腿上，順便把他的雙手也捂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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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的行為弄得微滞，裴舟野疑惑地看着她。

許應寧不太自然地別開眼：“你這明明就冷還說不冷，我實在看不下去。”

裴舟野：“……”他是真的不冷。

目光複雜地看了眼腿上的粉嫩圍巾，手動了動，觸碰到柔軟的毛絨，一如上次那毛衣一樣柔軟。

腦中蹦出疑惑，女孩子的衣物，都是這樣軟軟的嗎？

側眸看向許應寧，她頭靠着窗，戴着耳機，睫毛忽閃忽閃的，臉頰有絲紅暈，也不知是剛剛被風吹的，還是這會兒被暖氣熏的。這麽想着，裴舟野就想摸一下她的臉是熱的還是涼的。

心底一驚，驀地轉回頭，微垂下眼掩住裏面的暗色。

動作有些大，許應寧感知到了，側頭看向他，沒看出什麽異樣。過了會兒，主動搭話道：“我上次傳給你的歌，你有聽嗎？”

“嗯。”

許應寧微訝，然後一喜，稍稍靠近了他一些：“真的有聽？那你最喜歡哪首？”

裴舟野遲遲沒回答，許應寧也沒在意，故意為難：“你是騙我的吧？根本沒聽是不是？”

“……聽了。”

“那，給我看看？”

無理取鬧，得寸進尺。

裴舟野拿出手機，打開音樂軟件，遞到許應寧面前。

許應寧伸出手指按了下播放鍵，播放的是《晴天》的高潮部分。

這歌一出來，許應寧馬上又想到昨天自己糟糕的歌聲被他聽到的事情，還有那個古怪的夢。

尴尬一瞬間湧上，許應寧心虛地眨眨眼，按了暫停，将手機推還給他：“你喜歡這歌兒啊？”

裴舟野将手機揣回兜裏：“還行。”

空氣沉默了幾秒，許應寧冷不丁地道：“昨天孫吟安跟我說這歌兒很浪漫，她還說為別人翹課很浪漫，你覺得浪漫嗎？”

這話題已經超過了裴舟野的應答範疇，默了默，淡淡道：“不知道。”

“那你會為別人翹課嗎？”許應寧問，“我是說喜歡的人。”

裴舟野看了她一眼：“不會。”

許應寧點點頭，像是答案在意料之中。心裏偷偷想着，昨晚你就翹課了，還給我買奶茶了。

身邊沒了聲音，裴舟野微微側眸，瞥見許應寧的臉頰好像更紅了，眼神也有些呆滞。

這是熱的？

到了家，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許應寧去倒咖啡。倒完一杯後，動作頓了頓，另一杯換成了熱牛奶。

“我先做作業，有什麽不懂的我再問你。”許應寧将熱牛奶放在他面前笑着說。

裴舟野看了眼牛奶，又看了眼她那邊的咖啡，有絲困惑，但沒說什麽。

許應寧在拿作業出來，裴舟野等了會兒，見她好像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主動道：“我幫你看筆記吧。”

許應寧擡眼：“你上次不是幫我看過了嗎？”

“那我現在需要做什麽？”

“唔，”許應寧筆杆抵着下巴，狀似認真思考了一番，“你先做作業吧，我不是說了嘛，一會兒有不懂的問你。”

說完，繼續埋頭寫作業。寫着寫着，側頭發現裴舟野一動不動坐在那兒盯着她，眼裏帶着探究。

許應寧怔了怔，下意識摸了摸臉：“怎麽了？”

“你是付了錢的。”裴舟野說。

“啊？”

“你是花了錢讓我給你補課的，每周三天，如果這時間只是讓我做自己的作業，這對你來說毫無幫助。”

許應寧呆了呆，辯駁道：“沒有只是讓你做自己的作業呀，我不是說了嗎？一會兒有問題問你啊。”

看她表情好像是真的沒覺得這樣有什麽吃虧，裴舟野默了默，不再說什麽，從書包裏拿出自己的書本。

見狀，許應寧微微松口氣。真是的，這麽較真幹嘛呀。

房間溫度是剛剛好的溫暖，光線是眼睛最适應的亮度。好長時間沒人再說話，只有兩人翻書寫字的沙沙聲，還有許應寧偶爾小小聲念公式的聲音。

“你是不是喜歡我？”

許應寧拿東西的手頓住，詫異地側眸看他：“你說什麽？”

裴舟野放下筆，直視着她：“你是不是喜歡我？”

許應寧呆了片刻，不太自然地笑了一聲：“你怎麽會問這種話？”

裴舟野語氣認真，帶着一絲疑惑：“也許是我自作多情了，但你對我的态度也許已經超過了你所說的同學有愛的範疇。”

“我、我怎麽超過了？？”

裴舟野神色微斂，喉結滾動了兩下，又恢複了淡漠：“沒什麽，當我沒說。”

“……”這人，搞得人心裏七上八下的，一句“當我沒說”就完事兒了？

“那，如果，如果我真的喜歡你呢？”許應寧問。

裴舟野睫毛輕顫了下，繼而認真嚴肅地看着她道：“建議不要。我不能給你回應，而且，我倆不合适。”

許應寧不高興了：“怎麽就不合适了？我配不上你？”

一個是溫室裏的公主，一個是泥沼裏的趕路人，怎麽可能合适。

裴舟野沒說話，打算用沉默結束這個話題。

許應寧輕咬了下唇瓣，“我就奇怪了，你既然不是喜歡我，也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那我也沒對你說過喜歡你吧，你主動挑起來問是什麽意思呢？問完然後再拒絕我？有這個必要嗎”

裴舟野眉心微蹙，難得有幾分無奈：“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

許應寧不依不撓：“那你什麽意思啊？”

“因為之前有一些女生做一下奇怪的事情，然後說喜歡我。所以，我以為你也……但我不讨厭你，不希望我們會有不愉快。如果我的問題讓你不适，抱歉。”

這大概是裴舟野最真誠的一次解釋和道歉了。但許應寧聽完之後火氣更大了。

“你是說，有很多女生對你做過奇奇怪怪的事嗎？”

這重點抓的，裴舟野愣了愣，“一些。”

“都對你做過什麽奇怪的事啊？”

沒等裴舟野回答，又問：“我是做了什麽事讓你覺得奇怪了？”

“……”挺多的。

從認識到現在，許應寧确實做了許多奇怪的事，一開始可能他是真的也以為她是愛管閑事愛助人為樂。可一直到現在，許應寧對他的好越來越頻繁越來越細，他不是傻子，不是察覺不到。同桌這麽久，他也确實沒見過許應寧對別的同學有那麽無微不至的關照，甚至除了孫吟安，和別的同學她雖然和氣，但還是有一些疏離感的。所以他才會有這樣的猜測，但許應寧這個反應，也許是真的自己想多了。

裴舟野心裏微空，像是松了口氣，也或者是別的。

許應寧現在腦子亂糟糟的，有股郁氣發不出來，又羞又惱。

羞的是她也才剛剛才意識到自己喜歡了一個人，就這麽快被人指出來了。惱的是，她還沒表白呢，就被拒絕了。

微信響了幾聲，是吳漾。

【在家沒？我來你家做作業。】

【卧槽，今天老師是瘋了嗎？布置這麽多，還他媽讓明天必須交。】

【不做還他媽要叫家長，錯得多了也要叫家長，有毒。】

許應寧還在氣頭上，哪有心思應付吳漾，随手回：【不在。】

【放屁，老子剛剛才敲你家門了，你家阿姨說你在樓上。我回去拿個東西，馬上過來。】

許應寧：【………】

吳漾：【幾個意思啊？說好的對我客氣點兒，現在就這樣了？以後別叫小爺幫你做什麽事兒啊，還有，要不我就直接跟裴舟野說了咱倆幫他解決的麻煩呗，讓那小子也知道欠我一個人情。】

許應寧：【你敢。你來吧，我在書房。】

許應寧手機終于消停下來，裴舟野看到她咬牙切齒的表情，出聲道：“怎麽了？”

“沒什麽，一會兒吳漾過來。”

裴舟野神色微頓，“吳漾？”

“嗯吶，他媽媽讓我有空的時候給他補課，他就住我隔壁，有時候會過來做作業什麽的。”

裴舟野收回視線，垂下眼：“嗯。”

沒過幾分鐘，書房門被敲響兩聲，許應寧應了聲，吳漾推門而進：“卧槽，冷死老子了。”

随着門被帶上，吳漾轉過身，看到房裏的裴舟野愣了愣，繼而問許應寧：“什麽情況？難怪那麽不情願我來，家裏藏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