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崽崽下廚

第26章 崽崽下廚

這是沈小滿見到的第四個山村崽崽了。

姜敏悅，十年後橫空出世的天才鋼琴家，兼備演唱和作曲能力，一直受京市裴家資助，後來就讀于伯克利音樂學院。

因為先天心髒病常年吃藥，青春期變聲過後有了把動聽的撩人煙嗓，憑着沙啞空靈的特殊嗓音，在樂壇大紅大紫。

上輩子的姜敏悅，和裴知焰一樣高高在上，離沈小滿很遙遠，這些資料都是他從營銷號媒體知道的。

死後縱覽劇情，才知道她和裴知焰隐秘的淵源。

他們在節目中相識，偶然同班，裴知焰受盡侮辱和欺淩時，是姜敏悅主動幫助和保護他，給跌落黑暗的裴知焰投下道光。

後來裴知焰回到裴家，經常照拂。

沈小滿一呆。

哎呀，可這輩子，幫助裴知焰的成了他呀。

豈不是搶了女主劇本？

沈小滿頭皮發麻，很快冷靜下來。不對不對，裴知焰并沒受欺負，這輩子才沒什麽劇本呢。

管他呢，他就要找裴知焰。

如果因為他的打擾，裴知焰和姜敏悅沒有發展出感情，那說明他們沒緣分嘛！真正的有情人，無論被怎麽阻撓都會在一起噠。

“好呀，謝謝姐姐。”沈小滿的心理負擔無影無蹤，燦爛笑着握住姜敏悅的手。

嘻嘻，又是一只處于幼崽期，亟待成長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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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滿的原則就是，能抱多少就多少！

“嗯。”姜敏悅甚少接觸人群，鼓起的勇氣全都花在開口邀請上了，臉蛋害羞地漲通紅，別開視線。

“我自己拿球嗎？”

裴知焰冷不丁開口，打破氛圍。

“……”握着手的兩個崽崽僵住，慌忙尴尬撒手，和裴知焰一起推滾輪球筐。

光顧着建立友誼，忘記正事啦。

綠草如茵的操場陽光燦爛。

體育老師要求見習的同學不要離班級隊伍太遠，但裴知焰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自顧自去了樹蔭下看書。

沈小滿屁颠屁颠跟了過去。

姜敏悅捧着本《紅樓夢》，猶豫問：“小滿，你也上體育課嗎？如果不是，還是快點回教室吧。”

沈小滿：“我這麽聰明，幹嘛要聽課。”

姜敏悅：“……”

她無奈笑，沒再說話，低頭認真看書。

裴知焰在寫奧數題。

沈小滿抱着膝蓋歪頭瞅他，忽然吐舌頭，扒拉眼皮做了個醜萌鬼臉，張大嘴露出小虎牙，假裝吸血鬼。

裴知焰無動于衷，眸色冷淡地寫題。

沈小滿撇嘴。裴知焰的餘光肯定能看到他，故意不理人呢，難道是剛剛他跟女主崽崽握手，裴知焰生氣了？

難怪氣鼓鼓的，嘴角都快耷拉到地上了，真是小氣，怎麽不知道劇情也會被女主吸引呀？讨厭啊！

沈小滿偷偷腹诽了通。

“哥哥。”沈小滿自诩成熟，決定主動放下姿态讨好，側臉壓在裴知焰的書上，強行占據他的視線範圍，小狗眼睛眨巴眨巴，“今晚來我家吃飯吧，吃可樂雞翅，紅燒排骨，還有烏雞湯。”

裴知焰：“……”

不得不承認，沈小滿很會撒嬌，總能讓他心口發顫，郁結的一口悶氣眨眼消散。

見裴知焰冷冷地不說話，沈小滿加料：“我親手下廚哦，特別好吃，哥哥沒興趣嘛？來不來吃？”

裴知焰閉眼，深呼吸。

“吃。”他憋出個字。

晚上吃飯，沈小滿心滿意足，把裴知焰領回了陶家。

到家就開始忙活，把裴知焰撂在房間足足倆小時。

裴知焰合上書，想去看看沈小滿。

廚房拉着透明玻璃門，熱氣萦繞，油煙機轟轟作響，沈小滿踩着小板凳站在竈臺前，滿頭大汗揮舞鏟子。

在學校時，沈小滿總是懶洋洋的，逃課理直氣壯，把幾分鐘就能完成的作業塞給裴知焰，付錢讓他寫。

但他做喜歡的事情時，眼眸專注地驚人，就像現在。

裴知焰的視線微微模糊，有點出神，炒菜的沈小滿在想象中慢慢抽條長高，肩膀趨寬，成熟地不再需要依靠他人。

那時候他們兩人的關系如何？還有機會繼續做朋友，被邀請到家裏來吃飯嗎，恐怕他都沒勇氣踏進沈小滿的家門吧，他們差別太大。

這些扭捏話也是。裴知焰想，恐怕他這輩子都無法坦誠說出。

“哎呀終于炒完了，我的手累死啦。”沈小滿嘟囔，擰滅竈火，從小板凳上跳了下來，“阿姨，給我個盤子好不好？”

裴知焰回過神來，聽見廚房內的對話。

阿姨笑呵呵遞去，誇獎說：“我兒子工作都好幾年了，只會做涼拌菜，崽崽才六歲就會炒紅燒排骨了。”

“我厲害吧。”沈小滿驕傲。

“厲害厲害。鍋裏的饅頭也該好了。”

“啊！我來拿。”沈小滿喊。

他戴上防燙手套，小心翼翼把蒸屜裏的大饅頭捧出。

裴知焰大致掃了眼，饅頭形狀很怪，貌似精心設計和組裝過，有鼻子有眼的，就是看不出具體物種，像被蜜蜂叮腫了的大豬頭。

阿姨：“呀，崽崽捏的是小豬嗎？”

沈小滿：“才不是。我在烘焙教室捏過，但是忘記拿回家，壞掉沒法吃了，今天重新複刻一個。”

阿姨：“那捏的是什麽呀？”

沈小滿：“是小裴哥哥呀，像吧？”

裴知焰：“……”

沉默是今晚的廚房。

在沈小滿眼裏，他是大豬頭？

崽崽是故意氣他嗎，還是不小心。

【崽崽踩在凳子上炒菜，真的好可愛！】

【講真，這自理能力真不像有錢人家的小孩，手藝太好了吧。】

【肯定啊，崽崽又不是一出生就很有錢，你們不知道淩滿集團的發家歷史？五年前的徐珊還到處擺路邊攤呢。】

【感覺崽崽是個小福星，待在他身邊會很幸運吧，而且每天被逗地開開心心。】

【我笑死，小裴看到豬頭大饅頭的心情如何？】

【發過的面蒸完肯定膨脹變形啊！笨蛋崽崽。】

【笑死，感覺滿崽是故意的。學校的饅頭蒸熟後就算壞了，他也見過成品吧？他肯定知道會脹成豬頭。】

飯桌，沈小滿手起刀落，把饅頭切成兩塊。

還是上下兩半切的。

“哥哥的眼睛好看，腦袋也超級聰明，我喜歡，我要吃。”沈小滿美滋滋，把上半截放到自己碗裏。

下半截嘴巴的部分，自然進了裴知焰的飯碗。

沈小滿：“這些給哥哥，吃哪兒補哪兒。”

“……”裴知焰心情複雜。高手，看不透，是被崽崽陰陽了嗎？

吃完這頓晚飯，沈小滿明顯心情更好，倚靠着裴知焰沒受傷的那邊胳膊，舒服眯着眼睛，像個酒足飯飽的肥肥小狐貍。

他要來了阿姨的手機，晃着肉肉小短腿，啪啪勾選一大堆，支付密碼輸個不停，在買漂亮的本子和筆。

【差生文具多，滿崽買東西真的很兇，有用沒用都買。】

【以前覺得他貪婪不懂事，死命薅陶哥家的羊毛，沒想到……】

【嗚嗚沒想到只是崽崽的日常而已，他根本就沒選擇恐懼症啊，喜歡就全要了。】

【其實每次看崽買東西，還蠻治愈，沉浸式花錢。】

【每個東西他都買五份诶，滿崽要分給其他山村崽崽？】

“哥哥，我幫你洗香香吧！”

買着買着，刷到嬰兒沐浴露，沈小滿忽然想起這茬。

裴知焰胳膊打着石膏，洗澡不方便，必然需要別人幫忙。

但裴知焰跟新家的爸爸媽媽并不熟悉。

讓阿姨幫忙，同樣不現實。

他來正好呀，都是男孩子，還很熟！

裴知焰難得呆滞了下，随後輕輕搖頭：“不用。”

找個凳子坐着，用濕毛巾擦拭全身，完全不成問題。

“洗啦洗啦，有免費的搓澡工為什麽不用？”

沈小滿哀求半天，裴知焰扛不住攻勢，老老實實進了浴室，很困惑崽崽為什麽執着于此。

他乖乖按照沈小滿的指揮，坐在塑料小凳，擡高右臂，方便沈小滿幫他脫掉上衣。

“哥哥小心嗷。”沈小滿拉起布料。

浴室燈光明亮，照亮裴知焰光裸的瘦削上身，薄薄皮肉覆蓋的肋骨清晰可見，胸口皮膚蒼白如玉，與脖頸手臂有明顯色差。

一看就是經常穿着T恤，在太陽底下奔波，要麽是去跋山涉水上學，要麽是在家頂着烈日幹累活，太辛苦了。

“現在洗嗎？”裴知焰說，打斷沈小滿的思緒。

“嗯嗯。”沈小滿回神，弄濕毛巾。

他繞到裴知焰後背，剛要用力擦拭，卻愣了神。

“這是什麽？”沈小滿小聲，指腹輕輕撫摸裴知焰後背愈合的傷疤，有深有淺。

仔細一看，腰腹也同樣很多。

有的是點狀燒傷愈合後泛着光澤的新皮，有的是斑駁愈合的豁口，還有長而寬的暗沉條形疤痕……

沉默蔓延。裴知焰不說話，只是脊背不由自主緩緩弓起，腹部微蜷，似乎想把難看的身體藏起來，低垂着腦袋。

沈小滿看他抗拒，用力抿緊雙唇，大概猜測到緣由。

一定是被“父母”打的。那裴知焰的手臂裂過很多次，難道也是……沈小滿不敢繼續想了。

上輩子縱然凄慘，可是父母愛他疼他。

裴知焰就不一樣了。從小到大，恐怕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冷漠平靜承受所有痛苦。

“哥哥，有人欺負你。”沈小滿嘟囔。

好半天，裴知焰低低出了聲鼻音。

“嗯。”

“我以後一定保護你，誰敢打你，我就揍他！哥哥，以後你會變得超級厲害，誰也欺負不了你。”

沈小滿義憤填膺，用力給裴知焰搓背，宣告決心。

還偷偷暗示了下龍傲天崽崽未來的命運，裴知焰聽不懂的話，就當這是祝福和期許好啦。

熱毛巾蹭濕後頸碎發，裴知焰低頭盯着瓷磚花紋，并沒有說話。

沈小滿動作很快，把哥哥從頭到腳擦了遍。

最後抱着毛巾，蹲在小凳子旁，露出意味深長的奸詐笑容，終于到他最好奇的環節了。

全球小男孩統一傳統藝能——比大小！

沈小滿的內心小蒼蠅搓手。

不過裴知焰沒這想法，穿着身上僅剩的內褲默默站起，準備去拿浴巾擦幹身體。

沈小滿連忙抓住他手腕，仰頭裝傻道：“哥哥，小唧唧還沒洗呀，我幫你脫掉褲褲吧。”

“……”裴知焰耳根瞬間紅地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