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崽抓娃娃

第38章 崽抓娃娃

大巴駛出學校大門。

小朋友們在車子裏喧嘩吵鬧，趴在車窗往外看的并不多——他們從小生活在芙市，動物園去過無數次，自然不怎麽好奇。

沈小滿卻不。

他大概是所有崽崽中最興奮的，趴在敞開的車窗，頭發被大巴飛馳帶起的風吹淩亂，目不轉睛盯着窗外，班主任喊他：“滿滿同學，不要把腦袋伸出窗外哦。知焰看好你弟弟。”

“好的。”

“我哪有那麽笨。”

沈小滿大聲反駁。

班主任笑：“不好意思小朋友，因為你最小，老師有點擔心。”

“可是都是小滿來照顧裴知焰的呀，他會做小餅幹！”有小朋友奶聲奶氣大聲說。

“哇，小餅幹！”

“我吃過喲，好香的。”

“小滿我想吃。”

“我看到小滿書包裏有啦！”

同學們叽叽喳喳。

吓得沈小滿連忙從車窗回來，警惕緊緊把書包抱在胸前，“你們看錯啦，我沒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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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滿昨晚辛辛苦苦做一整晚，用小牛皮紙袋分裝包起來，準備邊逛動物園邊投喂裴知焰，咋能被搶走？崽要誓死捍衛。

沈小滿前座女孩從座位和窗戶的狹小縫隙望來，眨眼看了半天，遞來枚造型別致的棗糕，包裝紙微微洇出點點油圈兒。

“我有棗糕，跟你換。我剛剛排隊買的喲！”女孩把臉擠進縫隙，用氣音說。

“……”沈小滿咽了下口水。

棗糕的外形和名字一樣樸素，但散發着極其濃郁醇厚的香甜棗味，坐在周圍的小朋友開始張望，沈小滿沒抵禦住誘惑，趕緊拿出蔓越莓小曲奇和她交換。

交易完成，雙方迅速撤離。

“哥哥。”沈小滿湊到裴知焰肩頭，扒拉開包裝紙遞到他嘴邊：“這個香，你嘗嘗。”

“你吃吧。”

“哥哥先吃嘛。”

裴知焰無奈。某個崽兒明明饞地眼都直了，還想着先給他吃，讓人哭笑不得。

“那我吃一小塊。”裴知焰伸手想掰，糕點往後一躲，沈小滿搖頭：“沒事哥哥，你直接咬就可以。”

裴知焰猶豫：“掰吧。”

沈小滿幹脆壓他嘴唇上。

“……”裴知焰只好象征性咬了口。入口即化，甜軟不膩，不辜負它迷人的香味。

沈小滿眼巴巴瞅他：“好吃嗎？”

“嗯。”裴知焰點頭。

“嘿嘿。”沈小滿就着裴知焰咬的位置嗷嗚一口，裴知焰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看沈小滿邊嚼邊咽。

裴知焰的嘴唇緊抿繃白，耳朵反而很紅，不知所措安靜望着沈小滿。

【小孩子都這麽大大咧咧嘛，我從小就讨厭吃別人牙印哎。】

【吸管也是，感覺很不衛生。只有家人或者超級親的朋友才勉強可以。】

【滿崽完全接納小裴了哇，他是真的喜歡小裴哥哥，我哭死。】

【崽崽總是在最細節的地方，把人打得落花流水，一塌糊塗。】

學生們的第一站不是動物園，而是動物園附近一家大型商超。

每人手裏有家長給的100塊錢，他們要合理分配這些錢，購買秋游需要的食物或任何東西，除此之外今天不可以花錢，教導崽崽們對金錢形成正常概念。

攝像組不遠不近跟着，分別拍攝三個變形計崽崽，裴知焰和沈小滿一如既往撞鏡頭，直播間內容差不多。

“這間超市補貨很不及時。”裴知焰經過水果區，貨架上存在大量缺貨的空格，觀賞角度來說很難看。

他挑了兩個大蘋果，送到稱重臺，四臺秤只有一個員工守着，忙到飛起。裴知焰補充：“員工擅離職守，管理松懈。”

沈小滿：“還好吧。”至少有人稱咧，打工人也是需要休息的嘛。

裴知焰搖搖頭，不太滿意，“比起永美超市，各方面都差遠了。員工不積極，要麽是管理不嚴格，要麽是待遇不如意，總有原因在。”

“啊？”沈小滿震驚，說不出話。

永美超市是那天去的裴家産業呀，裴知焰居然觀察和分析過，還做起了競品對比，普通小孩會這樣嗎……

到底該說，不愧是男主崽崽，是與衆不同的煙火；還是該說，不愧是萬惡資本家的後代呢，天生就對經營有敏銳嗅覺，天生該做管理者。

其實是二者合一吧。

沈小滿雙手啪地合十，虔誠說：“哥哥答應我，請你以後不要拖欠打工人的工資好嗎？加班要給加班費，周末禁止安排工作，替大家謝謝你哦。”

“……什麽意思？”

裴知焰不知所雲。

三年級在學校裏算大孩子，可說到底，都是八、九歲的年紀。

玩心很重，還不谙世事。

崽崽們看魚看鳥看奧特曼，還有莫名其妙買牙膏和洗衣粉的，只因送個買菜小推車，可以拿來當小行李箱推課本，随心所欲到了極點。

班主任汗顏。

變形計湊巧把這些全都直播出去，評論區哈哈哈字眼不斷，但更多人的關注點是三位主角。

【……他們為什麽全都停在了娃娃機前面，救命冷靜啊，三百塊會打水漂的！】

“這是什麽？裏面為什麽都是娃娃，要花錢買嗎？”姜敏悅歪頭。

沈小滿得仰頭才能看到娃娃機的抓夾，他晃晃把手适應手感，躍躍欲試。

“不是啦。”沈小滿快速解釋了遍，跑去找工作人員，捧回來一大把游戲幣。

裴知焰有不祥預感，“……小滿，這些花了多少錢？”

沈小滿：“一百塊啊，我只有這麽多錢。”

裴知焰：“……”你也知道啊。吃飯喝水一點預算都不配擁有嗎？

他深吸口氣，默默扒拉小購物籃，回憶沈小滿愛吃什麽，準備待會兒折返去拿點兒，總不能讓小混球餓肚子。

沈小滿叮當投幣，推動搖杆，瞄準娃娃機最中間的老鷹玩偶翅膀，果斷落杆——抓夾抓住毛絨翅膀，但不到半秒就打滑脫爪，空爪晃悠悠合攏歸位，發出無聲的嘲笑。

“嘿，居然抓不到。”沈小滿喃喃自語再次投幣，跟老鷹玩偶杠上了。

抓了二十多次，一無所獲。

沈小滿越挫越勇，氣憤難當，看向站在身邊觀戰的姜敏悅：“姐姐你看了這麽久一定學會了吧，來試試！”

“啊。”姜敏悅一下慌了。

“快點來嘛。”沈小滿催促。

姜敏悅只好硬着頭皮上。

結果比沈小滿還慘烈。

沈小滿不服氣，抓來裴知焰幫忙，同樣差勁——最後花了一百塊，只夾到了三只娃娃。

“好吧，也不虧。”沈小滿舉着娃娃安慰自己，把兩只老鷹玩偶給了哥哥姐姐，“這是給你們的哦，寓意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好。”裴知焰接過。沈小滿知道他生存的環境多糟糕，泥濘不堪難以拔腿，還堅定相信他未來是展翅高飛的雄鷹，當真執着。

被崽崽洗腦洗多了，面對他的期許，裴知焰竟然也有了想象的能力——或許真有這樣的未來。

只是，這種期許不止給了他一個人，裴知焰心頭有些不舒服，他強迫自己壓下這種感覺。

“謝、謝謝你！”姜敏悅很激動，臉蛋通紅抱着玩偶，結巴了半天說：“那那，小滿，為什麽不把老鷹玩偶留給自己，你也很、很厲害。”

“我才不要飛咧，累死。”沈小滿幸福地抱緊毛毛蟲玩偶，眯眼嘻嘻笑：“我要當小寄生蟲，趴在你們飛上就好啦，也一樣能飛高高。”

“哈哈哈，那你一定是最可愛的小蟲。”姜敏悅捂嘴開玩笑。

沈小滿得意洋洋。

卻聽裴知焰說：“如果你趴在其他小鳥背上飛高，被我發現，我會啄你進肚子，吃掉你的。”

沈小滿一愣，哈哈大笑，隔着毛毛蟲玩偶抱住裴知焰，“哥哥好大的脾氣喲，我知道了啦。”

沈小滿完全沒把他的玩笑話放在心上。可是說者有意，聽者無心，裴知焰垂着眼默默看他，眨都不眨。

兩個小時後，大巴駛入動物園，停在某處樹蔭下。

車門打開，叽叽喳喳的學生背起書包依次下車，沈小滿自覺留在最後，人多擁擠容易弄傷裴知焰。

這樣想着，沈小滿心裏憐惜更甚，覺得男主崽崽真是柔弱可憐到了極點，美強慘幼年版，誰能忍住不疼他啊？反正沈小滿控制不住。

三年級崽崽們清一色穿着穿着淺灰色校服外套，在公園入口的長長階梯站好，非官方人士沈小滿混入其中，比起耶的手勢。

動物園景色大同小異，沈小滿興奮跑來跑去，永遠做老師講解時辣個最配合的崽崽，踴躍舉手回答問題，活蹦亂跳。

崽崽瘋玩瘋跳，飯點還沒到就咕咕餓肚子了，他在超市啥都沒買，現在只好到處撒嬌讨飯，肚子填了個半飽。

裴知焰那裏也有好吃的吧。沈小滿舔幹淨手指糕點碎屑，意猶未盡去洗手，脫掉小鞋子和裴知焰的并在一起，鑽進剛剛搭的遮陽小帳篷。

帳篷狹小，放下兩個崽崽足夠，沈小滿爬到男主崽崽身邊，他果不其然在見縫插針地學習，抱着英語筆記本在低聲閱讀。

“哥哥不要學習啦，陪我。”

沈小滿抽掉他書，像只小狗一樣窩進哥哥懷裏，用毛茸茸腦袋蹭他頸窩，舒舒服服抱着裴知焰的腰。

抱着抱着，沈小滿完全忘記了來時目的，閉眼嘀咕：“忽然好困……哥哥，抱着你睡覺太舒服了，你要是節目錄制完了真的離開，我該怎麽辦呀，到時候睡都睡不着了。真羨慕敏悅姐姐呀，以後能跟你發生好多故事，能呆在一起很久……”

沈小滿困倦閉眼，嗓音漸漸含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爆些什麽了。

裴知焰摸他毛茸茸後腦勺，聞言手指微頓，慢慢皺起眉頭。

“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