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崽要發瘋

第41章 崽要發瘋

【……這都可以？】

【太炸裂了家人們，這輩子頭次見這麽直接的攀高枝。】

【我老天啊這也太不要臉了，他上次還罵小滿，搶小滿的東西！】

【滿崽不要理他！真把我惡心壞了，這都要跟小裴搶！】

【他爸媽也是極品，真的會有人這麽沒廉恥嗎？】

沈小滿好半天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他警惕後退兩步，大叫道：“我警告你們不要打歪主意嗷！我現在打110的話警察叔叔不到5分鐘就會趕過來，把你們都抓走！”

“我去你媽——哎呦！”

周偉寶的破口大罵，被他媽林如嬌狠狠拍在腦袋的一巴掌打斷，林如嬌笑得讨好：“不不不，別報警呀小滿。哎呀之前是小寶太不懂事兒，幹了些事兒惹你不高興，沒事兒等他成了你哥哥，随便你教訓他！”

“？？”沈小滿更為警覺，搖頭拒絕：“誰要他做我哥哥，我可沒同意！你們不要亂碰瓷！”

攝影師一手舉着直播鏡頭，一手在褲兜內偷偷聯系導演，發了兩條語音，詢問導演要不要停止錄制，以及能不能聯系到沈小滿的家長過來處理。

他聽同事說，借住在周偉寶家的城市崽崽這兩天受到陶然邀請，借住在貓貓頭村。

沒了鏡頭跟着周偉寶，一家三口居然千裏迢迢趕到芙市，跑到沈小滿面前鬧事兒，誰都沒想到會有這一神展開。

裴知焰站在不遠處，大半身形被綠化樹木擋住，皺緊眉頭，冷靜借了攝影師的手機報警。

沈小滿左看右看，跑到草叢撿了根還算結實的木枝，防備地比在身前大聲問：“我有什麽理由要收養你？別來我家當乞丐！”

“當然有啊！你不就是想要個哥哥嗎，我家寶寶可比裴知焰有福氣多了。”林如嬌來了勁兒，“你是不知道啊，我家小寶當初可是個小福寶啊，出生之後他爸做小買賣，一年就掙了十來萬！家裏的日子是越過越好啊。”

“結果我妹妹那個騷/婊子，把她災星兒子丢過來，人就跑了！我家從此是一落千丈啊！”林如嬌罵髒話像喝水一樣自然，唉聲嘆氣。

“孩子他爸生意賠錢，家裏都揭不開鍋了，小寶還突然開始天天生病，我找算命的問了，裴知焰就是個掃把星，不對，是天煞孤星！”

“誰在他旁邊都讨不着好，不死也剝層皮兒，他吸別人的運啊！難怪他爸媽都不要他，要不是我這幾年動手壓壓他，估計早就被他克死全家了。”

克死全家？沈小滿越聽越難受，咬牙切齒握緊拿樹枝的手，用力到顫抖。

他光知道裴知焰不受待見，卻不知周家為何能對血脈相連的小孩下如此狠手，聽周偉寶的媽一講，沈小滿終于豁然開朗。

可裴知焰才不是天煞孤星，他是天命之子，是這個世界的核心好不好。還是說，要當主角的話，就一定要承受如此惡意？沈小滿想如果他能見到原著的作者，絕對要狠狠給他兩耳刮子。毫無意義的苦難到底有什麽用？

難怪周偉寶一家作惡多端卻理直氣壯，原來是靠封建迷信撐腰，沈小滿氣得呼吸越發急促，胸口劇烈起伏。

周偉寶的媽看他神情有異，還以為說動他了，連忙添油加醋道：“算命的還說了，你家財運是什麽……哦對，逆天而行！再跟小雜種攪一塊兒會倒大黴的，只要你家收養我家小寶，把財産啥的都分給他，就能保一世平安。”

林如嬌掩不住滿目貪婪，邊說邊咽口水，直勾勾盯着沈小滿的眼神很吓人，不像在看一個活生生的人，更像在看一坨能換來潑天富貴的死肉。

“做夢！”沈小滿狠狠把枝條丢過去，林如嬌下意識躲避，結果樹枝正好砸在周偉寶那張豬臉上，周偉寶嗷地怪叫一聲，被媽媽死命按着肩膀才沒爬起幹架。

周偉寶狠狠瞪着沈小滿，眼神恨不得要把他生剝活剮。

沈小滿不甘示弱回瞪：“看什麽看？眼睛這麽小別瞪爆了！腦子本來就不多，流光腦漿就更笨，又醜又笨又壞，打一輩子光棍是你的福報！”

“你！”周偉寶火冒三丈。

寶貝兒子被打被罵，林如嬌頓時拉下臉，但還是擠出谄媚微笑道：“幹嘛呢小滿，咋能這樣說哥哥呢？”

“呸！他也配當我哥？家裏沒有鏡子總有尿吧？”沈小滿氣得跳腳，機關槍調轉突突的方向：“你叭叭什麽呀你也沒什麽腦子！社會主義教育的漏網之魚，封建迷信是吧？說我小裴哥哥克人是吧？那沒把你們全克死是他慈悲心腸！趕緊給我哥哥仨響頭啊，不感恩他手下留情，居然還想着欺負他，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呀？畜牲都知道死到臨頭時候要逃命要求人呢，你腦子連畜牲都不如啊？”

林如嬌聽傻了。

周偉寶他爸是個沉默寡言的經典農村男人，主要功能是在老婆幹壞事時吧嗒吧嗒抽煙裝聾，事後再裝模作樣譴責老婆兩句表明立場，以及在苦主面前當和事佬。

他見事态發展不對，趕緊湊上前來：“小滿，他們不是這個意——”

“落下你了？”沈小滿繼續無差別掃射，叉着腰罵：“不說話就以為自己沒幹壞事兒是不是？都是一丘之貉裝什麽出糞坑而不染，你老婆兒子至少會在前面沖鋒呢，你個飯桶只會躲在後面裝無辜，只會窩裏橫你是個男人嘛，嫁給你這種慫貨金針菇我都同情你老婆！不過你們家是什麽鍋配什麽蓋，都一樣的貨色！我呸呸呸！”

一家三口被沈小滿怼得啞口無言，滿臉呆滞，沒反應過來。

【……我都沒聽清。】

【崽崽的攻擊力太強了我去。】

【滿崽被打開了奇怪開關啊啊！】

【但是好爽！好罵！】

沈小滿叉腰哼哧哼哧喘粗氣，說話太快導致缺氧，腦袋有點暈。

其實沈小滿早就想收拾周偉寶一家子了，男主崽崽這麽小，就讓他當牛做馬，吃不飽飯還天天挨打，太不是人了！

每次看到裴知焰身上深深淺淺的傷疤，沈小滿都氣得想把周偉寶一家套麻袋，居然敢這樣對他的寶貝哥哥。

但是他不能。

按照劇情正常進展，裴知焰是要回到裴家的，他的爸爸媽媽會查清男主崽崽的一切悲慘遭遇，狠狠報複回去，懲治周偉寶一家極品。

這也是男主崽崽和久違父母培養感情、願意留在裴家的劇情鋪墊，沈小滿不敢胡亂破壞，一直隐忍不發。

但裴家都不要男主崽崽了。

那他還忍個啥呀！

疼愛和保護男主崽崽的責任，就由他來完成，他也可以呵護裴知焰健康長大。

“別吵別打！”

一聲暴喝聲傳來，兩名穿着藍色警服上衣的民警跑來，周偉寶爸爸霎時面如土色，緊張拽他老婆。

“警察叔叔！他們詐騙我！”沈小滿一見來了撐腰的，嗚嗚淚奔跑過去，熟練踮腳扒拉民警的大腿。

“哎小朋友別哭。”

民警下意識彎腰哄他。

等反應過來，已經把沈小滿抱到臂彎坐着了，兩位民警一臉懵逼。

沈小滿抽動鼻子，哇哇大哭出聲：“他們編了一堆算命的胡話，跑來欺負我一個不懂事的小孩，要搶我家的錢！直播鏡頭可都錄下來啦！”

對面一家三口急得想說話，沈小滿大聲打斷，繼續瘋狂輸出：“而且我要舉報他們家暴，毆打未成年！我哥哥從小吃不暖穿不飽，冬天被丢出去撿柴火，一天下來只能拿到個長毛的馊馍馍吃，回家還被他們打！這樣養他還不如放我哥哥出去讨飯舒服呢！小裴哥哥胳膊被打骨裂過，身上還有好多好多的疤！青天大老爺你們管不管呀！”

民警聞言神情一凜：“是嗎？”

周偉寶的爸爸慌張說：“沒沒沒，警察同志，都是小孩子鬧矛盾瞎說呢。”

“閉上你的嘴！”沈小滿罵他，把民警扭開的臉掰回來，堅定道：“千真萬确，警察叔叔要給我家小裴哥哥主持公道呀！”

【這些是真的假的？從來沒聽小裴提過啊，滿崽咋知道的。】

【是他倆說的悄悄話吧。上次小胖子出現我就覺得不對勁，這家子人果然不是好東西！太壞了！】

【我才發現飯涼了，今晚直播實在太炸裂，看得我都忘記吃飯了……】

【難怪滿崽想要收養小裴呢，天，沒法想象小裴吃過的苦。】

【讓子彈先飛會兒。雖然親戚确實很極品，但不能光聽崽崽一面之詞啊，這些內容太細節了，小裴不是那種把悲慘遭遇事無巨細傾訴出來的性格。】

【這件事兒絕對不能輕飄飄地過去！沒有無緣無故的懷疑！必須得好好調查！】

“民警同志你們聽我說呀，事出有因，小孩不聽話管教管教有啥錯？小寶平時不寫作業我們還揍屁股呢，打打那掃把……啊不是，反正小孩不聽話揍揍很正常啊！”林如嬌急了。

“你還叫掃把星呢，有臉說是管教小孩？”沈小滿借着高度優勢一口呸在她臉上，跟個小考拉一樣緊緊扒着警察脖頸，頗有點狐假虎威的味道，“全國人民都看到你們今天的嘴臉了，跑來詐騙要錢還造謠，我看你們是想牢底坐穿了！”

崽崽大吼大叫，氣得臉頰通紅，眼角因為情緒激動而泛起濕潤紅意，好像下一秒就要扁嘴哭了。

“你個狗娘養的小傻逼，還真以為老子願意當你哥哥？！”周偉寶忍了半天終于按捺不住，不耐煩掀開母親的手，身上肥肉亂顫，順手撿起剛剛沈小滿砸他的樹枝，指着沈小滿的鼻子大罵。

另一位民警見狀立刻上前，麻利奪過樹枝折斷，制服壓住周偉寶，周偉寶邊掙紮邊大罵：“沈小滿你家憑什麽有這麽多錢，誰知道你爸媽是不是偷的搶的！憑什麽不是我！算命老頭兒說了，你家手裏有這麽多錢遲早飛來橫禍，全家橫死！老子是來救你全家命的懂不懂啊！居然敢找警察抓老子，你他媽的活該出門就被大貨車撞爛！”

周偉寶瘋狂掙紮，不妨礙他罵得唾沫橫飛，滿嘴粗鄙。

全家橫死，貨車撞爛……沈小滿聞言恍惚，胸口急劇喘着氣，已經分不清急劇跳動的心髒是因為憤怒還是恐懼，前世無數畫面湧上心頭，一幀幀生動地像在眼前重映，橫貫生死也牢牢烙在他的心頭，永生永世無法擺脫陰影。

腳腕忽然被用力拽住，很涼，沈小滿猛一激靈，低頭看到了裴知焰。

“小滿，冷靜，別害怕。”

裴知焰安靜仰頭望他，平靜目光穿越淹沒生死界限的濃濃迷霧，略帶稚氣的低低聲音極度沉靜，一下就潑滅沈小滿心頭搖曳的火，令他眩暈的大腦瞬間歸位。

兩人之間透明纖薄的冷冰轟然破碎，沒人再記得冷戰，沈小滿控制不住地向裴知焰伸手，很想夠到他，扯住他，也很想哭。

裴知焰眼神平靜地可怕，像座巋然不動的山，他牢牢把沈小滿發抖的細瘦手指握在手心，冰涼但有力。

沈小滿模糊的眼漸漸清明。

“冷靜，先去警局做筆錄。”

民警同志颠了颠崽崽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