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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潘雯麗局促地站在原地,臉蛋羞澀,哪個男孩誇她都沒有張茜初現在的一句話有效。
張淨驚愣地眨會兒眼,終得承認,張茜初的魅力無人能擋。他回過頭再看張茜初那扁平的鼻子和圓圓平凡的臉,深嘆起為何有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出現在他們兄妹面前,又偏偏是常寧浩的女朋友。想到常寧浩回國的一天,他臉色有些深,像是随意提起:“常師兄不回來陪你過年嗎?”
“他忙,沒空回來。但是他說了,有假期一定回來。”張茜初回想的是除夕那夜與男朋友的通話。沒有常寧浩特有的小丸子笑聲傳來,她料定他裝有心事。然而,他不向她說,她不會強迫他,而且只怕她強硬也沒用。相處愈久,她愈是感覺得到,常寧浩看來爽朗,其實性子與張淨一樣的倔強,或是說更犟。
幸運的是,常寧浩有一幫可靠的兄弟,即使沒有她,也有人給他肩膀偎依傾吐心事。
張淨趁她想事情的時候,從她手裏小心地挪走那個沒有削皮的蘋果。潘雯麗把盤子端到客廳的木臺幾上。張淨用牙簽插了塊蘋果片舉到張茜初面前:“吃吧。”
“臺長,你自己吃。”張茜初說着要去拿回那半個蘋果。
張淨立馬将蘋果扔進桌邊的垃圾簍子裏:“垃圾,你還吃嗎?”
張茜初向他龇牙:沒意思的男人。然後她張牙咬下潘雯麗遞來的蘋果片,滋滋有味:“雯麗,你削的蘋果就是好吃。”
張淨鼻孔裏哼哼:他算是看出來了。張茜初不是嘴巴毒,是嘴巴抹了蜜,眼睛戴的是有色眼鏡。
潘雯麗微笑着坐到張茜初的左手邊,拿起削皮刀刨第二個蘋果。張茜初幫她插蘋果片喂到她嘴裏。張淨看她們兩個女孩子親熱,別扭地扭過臉,與大黃一起看電視gg。
大黃對腦白金是癡迷了,一見到腦白金gg裏的公公婆婆出場,立刻汪汪兩聲。
潘雯麗聽到大黃寂寞的叫聲是記起來,道:“小初,有件事要對你說。我們公司有個職員說想找配種的母狗。你看大黃合适不?”
“大黃年輕時生過幾胎孩子,小狗狗們都被我爺爺抱去送人了。”張茜初撇撇嘴,“就不知道它現在這個年紀還願不願意生孩子。”
張淨忽然從這話意識到大黃很老了,感慨地說:“它是我見過的最長壽的狗了。”
“不要過年的說這麽不吉利的話。”張茜初不高興道。在她想法裏,大黃是要活到與她壽命一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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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淨扭回頭望望她,眼神裏多了絲憐憫。
有這麽一刻時間,三個人與一條狗坐在客廳裏,看着重播的春節聯歡晚會,安靜地吃蘋果。時間過得舒适,好像讓人很想一直這樣過下去。
一高一胖在電視盒裏說相聲,三人看得拍掌大笑。一串手機鈴聲突然打斷歡快的氣氛。張茜初趕緊把手伸入口袋裏掏出手機,一聽是楊森的聲音。
“小初,你在哪裏?”對面的楊森似乎很着急。
張茜初知道李潇潇和他初四偷偷潛去海南游玩,此刻應是在海南三亞觀光。接到他而不是李潇潇的電話,她也有些急:“出什麽事了嗎?”
“潇潇吹了海風不舒服,我們半路就回來了。結果,遇到潇潇的媽媽。”楊森悻悻的口氣,“她媽媽把潇潇帶回家,臉色很不好看。我怕有事,所以急忙打電話給你。你能不能代替我去李家看看。”
俨然他們兩人來往的事情穿幫了……這是早該料到的事情,紙終是蓋不住火。張茜初嘆氣。自來到N市進一步接觸,她親眼所見李家夫婦對待子女的那種嚴厲,已經屬于是蠻不講理的專制:
永遠是父母都是對的,永遠是孩子必須遵從父母的教育。
潇潇寂寞,一大部分也是由于父母的管制不當。
“雯麗,我下次再來。大黃你可以帶去試試,如果兩條狗兩廂情願,咱們也別做這種棒打鴛鴦狗的事情。”張茜初收線後對潘雯麗說。
潘雯麗垂着眉應好。
張淨則是聽到她那句“棒打鴛鴦狗”,給笑了出聲。他吃完蘋果,抓着把瓜子磕,問詳細:“是誰找你,你急着要走?我猜,是那位李家小姐吧。”
張茜初咦一聲,說:“你怎麽知道的?”她自然是故意“咦”的。
張淨再抓了把瓜子放掌心裏,道:“你這算是承認了嗎?如果是這樣,我勸你少管些人家的家務事。你那朋友應該是自己有錯在先吧。”
“你知道不少事情哦。臺長。”張茜初像貓咪眯眯眼,臉上寫着“你究竟是從哪裏得到這些情報的”。
“我看過那個醫生來找過你的朋友。而我記得,很多人說你那朋友應該是與某富家少爺訂了婚。”張淨磕瓜子的速度極快,一顆接着一顆,說一句話已是磕掉半掌心多的瓜子。
“然後呢?”張茜初歪歪頭,等着他繼續主動爆料。
“李院長是我們中級人民法院的副院長,曾經赫赫有名的法官。你以為你朋友鬧出這樣的醜聞,她父母的臉能往哪裏擱?”
“臺長,我發覺你可以去寫娛樂新聞了。”張茜初誇張地大呼小叫。
“我立志先進法院,寫寫院內小報。”張淨笑嘻嘻道。
“你不是說司法界很黑嗎?你想怎麽進去?”
“當然是要更黑啰。”
“哥。”潘雯麗低聲喚了句,提醒着,“瓜子殼都扔到垃圾筐外了。呆會兒你負責掃地。”
張淨見自己腳邊撒了滿地的瓜子殼,畏縮肩膀,不敢吱聲。
活該!張茜初向他扯了個鄙視的鬼臉,站起來準備走。
潘雯麗急急忙忙送她下樓,一邊說:“小初,我表哥愛亂開玩笑,盡扯些無厘頭的。”
“我知道。臺長說話風趣,在臺裏就已經是喜歡說一些笑話專門逗女孩子笑。”張茜初相當認真地回複。
潘雯麗聽她這話看她表情,似是呼出口氣。
兩人來到樓下。張茜初給單車開鎖,正要推走,兀發覺輪胎癟了。
真糟糕。附近小孩子愛玩,拿釘子硬是把輪胎給紮破了。這裏離補胎的單車修理鋪有一段距離,而且補胎需要時間。想到病着的李潇潇或許在家挨罵挨打,張茜初心急火燎。
“我去坐公車。”張茜初決定,停下單車預備百米賽跑追公車去。
潘雯麗連忙拉住她袖子:“別急。我讓表哥載你去。”
“臺長有單車嗎?”張茜初驚疑道,“我向他借單車好了。”
“不是的。我家親戚停了輛小貨車在這。我讓他開車送你去。別擔心,他考取了駕照。”潘雯麗解釋着,借過她的手機撥打家裏電話。
經一通解說後,張淨中指勾着串車鑰匙晃悠悠地走下樓梯,對張茜初伸出另一只手:“要車費。算你便宜點,給你打折,出租車的一半價。”
張茜初打開他的手:“上次的醫藥費你沒付呢。我朋友給你出診的車費沒報銷呢。”
“行,算你狠。”張淨撫摸着被打的手背氣哼哼道。
接着,他帶張茜初拐個彎,看到了一部停在小區內街道邊的白色小型面包車。
“我親戚主要用它來載貨。”張淨為她拉開車門。
張茜初坐到駕駛座旁的位置上,看着他上車、熟練地踏板,不禁望住他的傷腿。
注意到她的目光,張淨算是安撫她:“我的腿又不是殘廢。體育考試照樣是能及格的。”說完,他打個方向盤,小面包車上了路。
張茜初挺直背,仍小心翼翼地緊抓安全帶。她沒有坐過面包車,更何況是一個與她年紀差不多的男生開車。以前墨深開小車送他們,她也覺得不安心:這些司機太年輕。偏偏男人都以有車開車為榮。常寧浩不止一次和她提過,畢業後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奮鬥一輛小汽車。
小面包車繞過市區熱鬧地段,往新開的高速高架橋走。張淨方向盤握得實穩,對新路舊巷了如指掌,是N市的老市民。
“臺長,你從出生起就住在這了嗎?”張茜初看着他嚴肅的側臉若有所思。
“其實,我并不喜歡這個城市。”張淨難得在她面前吐露出一句真正的心裏話。
偶爾,上空飄下來一點毛毛細雨。車前窗的毛刷子嚓嚓嚓,擦去了模糊,仍留下一些水漬的痕跡。
張茜初望着迷糊地想:這些水漬,就像張淨那條腿上的傷疤一樣。
小面包車進入李潇潇家單位的住宅小區裏。張淨剛把車停穩在路邊,好讓張茜初下車。那邊宿舍樓的樓梯口一前一後沖出來兩個人影。後邊那個中年婦女,抓住前面那個少女,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這聲響亮,好比雨雲裏的一個響雷。
張茜初着急地要推開車門下車,被張淨硬拽住只胳膊。“你做什麽?”張茜初有點兒生氣了。
“你先告訴我,你下去後準備怎麽說怎麽做。”張淨的聲音十分冷靜,與雨絲一般冰冷,“我可不想看着你為你那朋友受氣,而且回家還得背黑鍋。”
眼看李潇潇的母親呂纾華打了女兒巴掌不夠,要掄起拳頭砸,張茜初使勁兒掰張淨的指頭:“先阻止她打人再說!”
這時候,本是打着女兒的呂纾華聽到一陣風聲,轉過頭看見面包車、和坐在前座的張茜初與張淨。她一驚,過度,松開了抓女兒的手,繼而驚怒地大喊道:“小初,那個男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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