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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一手捏着自家弟弟交接過來的傘柄,一手捧着笨重的暖爐。
他低着頭,根本不敢看紀雲汐。
整個人微抖。
今日天寒地凍,紀雲汐攏了攏大氅,關心道:“公子可覺得冷?”
吳惟安偏過頭,極快地看了旁邊的吳二一眼,又飛速低下了頭。
吳二凍得臉頰通紅,見狀又是朝紀雲汐一揖:“家兄從小不善與人交談,還請三姑娘勿怪罪。”
“哦。”紀雲汐點頭,表示明白,從善如流地問吳二,“那你兄長可冷?”
吳二想哭了,但還是恭謹地幫着回:“家兄身子不好,從小畏寒。”
“這樣。”紀雲汐懂了,将手裏精致華麗的暖爐遞給一旁的寶福。
寶福接了暖爐,大步上前,停在吳惟安前頭。
吳惟安看了一眼,忙低頭,又往弟弟那邊縮。
寶福繃着臉,不由分說便将吳惟安手頭的醜暖爐拿走。
吳惟安空了的手,保持着五指抓拿的姿勢,呆懸着。
寶福看了看,把紀雲汐的暖爐塞了進去。
入手觸感溫暖如春,還帶着一絲女子的香豔。
當然,最令人心動的是,上邊綴着的數顆翡翠玉石。
吳惟安下意識抓緊。
紀雲汐雙眸清明,對他說:“我這個暖一些。”
吳惟安一副像是被強迫的樣,不敢拒絕,聲音細弱:“謝、謝三、三姑娘。”
“公子客氣。”紀雲汐就是過來送個禮,送完就打算走了。
畢竟是真的冷。
這群世家子弟,平日裏好日子過慣了,溫暖如春的屋子裏待不住,就喜歡出來吹吹寒風吟詩作對。
毛病。
可還沒轉身,身後便傳來一個細弱的女聲:“是、是紀三姑娘嗎?”
語氣和吳惟安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紀雲汐轉身看去。
來人是一名身材纖弱的女子,冬雪中穿着一襲青綠色的衣裙,襯得一張秀氣的臉柔弱動人。
沒見過。
寶福問:“我家小姐确是紀三姑娘,你又是何人?”
女子朝紀雲汐福了福身:“三姑娘,妾身乃丹郡楊依輕。”
哦豁!
旁邊看戲的知情小姐小聲激動:“丹郡楊依輕!楊衛添要娶的那位!”
寶福向來對上京城的八卦了如指掌。
她臉色瞬間變得不好,生怕對方是來炫耀的:“我家小姐有事要回府。”
潛臺詞就是你滾吧,沒時間理你。
可這楊依輕明顯一副有話要說,不會輕易讓她們離開的樣子。
紀雲汐一向不是怕事的人,她非但沒順從寶福的意思離開,反而開口問道:“你找我有事?”
楊依輕又福了福身:“是,問三姑娘安。妾身冒昧來找您,實在是無奈之舉。衛添哥哥退婚之事,确是楊家的不對,妾身在這給三姑娘請罪了,還請三姑娘勿怪罪衛添哥哥,都是妾身不好……”
暖爐給了優質潛力股,紀雲汐更冷了。
她打斷對方:“說正事。”
楊依輕一頓,臉色白了白:“三姑娘前頭對衛添哥哥、對楊家的好有目共睹,楊家心中感恩……”
紀雲汐有些累:“我說了,說正事。”
怎麽好好說話就這麽難呢。
非得扯來扯去說一大堆,很浪費時間啊,妹妹。
面前女子面色有些不耐。
紀雲汐本就是不好相與的長相,這下這張臉顯得更咄咄逼人幾分。
再加上紀雲汐的嗓音也不是嬌弱柔媚那一卦,音色微冷,發音沉穩靜雅。
讓人看起來,就像是她在單方面欺負人家柔弱的小姐姐。
楊依輕面色很為難,身姿在這風雪之中更是纖細了幾分,看起來怪讓人疼:“三姑娘這三年來給衛添哥哥給楊家送的各樣物件,楊家定然都會歸還。只是三姑娘有所不知,家裏長輩心善,這些年施粥布善花了不少銀錢。妾身聽聞三姑娘品行高潔,姑娘定然也能理解。且楊家長輩清廉”
紀雲汐聽懂了,幫對方總結目的:“你今日找我,是為了我讓楊家還錢的事?”
楊依輕一窒,不想把話說死:“是也不是……”
紀雲汐:“?”
紀雲汐:“那到底是還是不是?”
楊依輕看着都快要哭了:“請三姑娘息怒,妾身沒有別的意思。妾身只是看家中為難,所以今日見到三姑娘,便忍不住說了這些話。退婚一事确實是楊家不對,楊家這些年給三姑娘送的一些小玩意,還請三姑娘笑納,紀家便不用還了。三姑娘給楊家送的,衛添哥哥都會想辦法還上。”
說完,她停了停,似乎在等紀雲汐回答。
寶福聽了忍不住大聲嘀咕:“就送的那幾件寒碜的發簪啊?小姐可一次都沒帶過。誰稀罕啊。”
楊依輕輕聲:“确實不是什麽值錢的玩意,但都是衛添哥哥的一片心意。就像紀府送的糖葫蘆,楊家也銘記在心。”
紀雲汐颔首:“如此,便多謝了。”
楊依輕一窒:“?”
“你的意思,我聽明白了。”紀雲汐雙手縮進大氅之中,覺得還是速戰速決吧,“楊家先祖名滿天下,這錢,楊家定然不會虧欠我紀家,會還的,沒錯吧?”
楊依輕點頭:“自然會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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