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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高沉在車行俱樂部租了一輛車。他原本想租一輛像當年在加州開的那輛蘭博基尼,但考慮到自己已27歲年紀,平日又要開着車去辦公,不再适合那種張揚的跑車。其次,一輛蘭博基尼,在普通車行也不可能租得到,于是他只能租一輛銀色的奔馳。
吃過晚飯,高沉問範洛,要不要開車到山上去轉一轉。範洛說好。奔馳在山道上當賽車疾行,比之跑車肯定是不過瘾的。
到山頂,高沉和範洛下了車。對着夜景,範洛伸伸懶腰,說剛才回到了在加州一起出去玩的感覺,可是這裏的風沒那麽大。
其實是轎車的速度沒跑車那麽快,風感便小了。可惜範洛不會去感覺車,只會感覺風。
高沉和他說起加州的日子。那是此間八年,範洛用夢澆灌的加州歲月。
高沉問他:“這些年,有交女朋友嗎?”
範洛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像是“沒有”,又像是“不想提”。
高沉便也跟着不說話,點了根煙,遞去一根,問範洛要不要。
“已經戒了。”範洛曾經有抽,在和高沉分別的那兩年抽得最狠。回國後母親說讨厭煙味,況且那時懷了小阿沙 ,便叫他戒了。
高沉說“哦”,口中飄出來的白煙是一條條要将他捆綁起來的絲帶,死死環繞他。嘴裏煙抽得像在嚼蠟,乏味,他把還有半截長的煙掐滅。
“還記得我的生日嗎?”連高沉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要問這句話。回憶青春,緬懷過去,是他最讨厭的矯情事。可他也會不知不覺中,突然矯情起來。
他發自內心地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幾年來斷斷續續地想着。
範洛上齒去咬下唇,将上面幹裂起翹的皮咬掉兩小塊。
“其實當時沒有很刻意去記,只是看過一眼後,就像刻在了我腦子裏。”他看着高沉的雙眼說。
刻在腦子裏的事,是忘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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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沉的眼睛是面明鏡,清楚照清範洛的臉和他的心。他的心怎麽還是一樣沒變。
高沉凝望範洛發了會兒呆。範洛變得太好看了,有點不像從前的他。可是現在高沉又知道,他還是他。
“回去吧。”高沉說。他按下車遙控,車響了一聲,門鎖在裏面打開。
範洛走去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一個身體在他身後欺上。高沉将範洛的身體扳過來,範洛的後背貼在車窗上。高沉抓住他的臉,用力地親着他,引着他面對男人稚拙的舌頭與自己的糾纏,就似水裏兩條難舍難分的游魚,互換它們呼吸中的水分。
範洛推開高沉,紅着嘴唇,睜大眼看他。
高沉笑了下,問:“不喜歡了嗎?”
範洛喘了會兒氣。他似乎在認真思考高沉這個問題。高沉沒等他作答,再次吻上他,變本加厲地攻占。這回範洛變沒去反抗了,反是迎接着。
範洛沒回家,跟高沉回酒店。
酒店房間是套房式,處在高樓,很大,有一面能眺望夜景的落地窗。又厚又寬的牆壁上,維多利亞風格的牆紙,花朵在盛開,一圈荷葉邊,相互交錯蔓延,一茬連一茬開到天邊去。範洛後背貼在花朵上,觸得冰涼發顫。
高沉不喜歡這種花裏胡哨的牆紙,于是要奚落它一般。利用範洛來奚落它。他把範洛抵在牆上,最後進入他,狠狠地弄他。範洛是這牆紙上最美豔的“花朵”,從中綻放的白玉蘭。
高沉有喜愛摧殘潔白淨美的嗜好,越是純潔的物品,他便下手得越狠。他們沒有什麽仇,這也不是報複,粗暴不至于,可高沉一絲溫柔也沒有,用勁極狠,像是八年來他就等着做這件事,終于等到了。
範洛起初很疼,疼到落淚,如被人推進海裏,怎麽都浮不上來。因此他只能抱着高沉,不管是流淚,還是咬着牙齒,都抱着高沉。高沉是他唯一的救命浮木。快意上來後,跟這塊浮木一起淪陷,淹沒在大海裏,被海浪沖擊刮卷着,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然而翻過身來,面對牆壁,這塊浮木就沒了。範洛只是被猛獸捆鎖着,又是要他前進,又是要他後退。牆紙也沒被奚落到,花蕊多了範洛觸得冰涼發顫的胸前兩紅,似乎多了點綴的飾品。一切美得厲害。
範洛在想,這世上到底有沒有完全不需要疼痛的關系。不管是身體上還是心靈上。
他其實是最怕疼的,拔一根頭發都會叫上半天。
但是每當他喊出“高沉哥”,喊出這聲名字的時候,又在想,怎麽疼他都願意。他願意被這個樣子。
高沉全程沒說話,粗重地在呼吸,喘息。這些呼吸壓落在範洛的肩頭,滾燙灼熱的。
範洛紅着臉趴在枕頭上,餘留的微疼讓他喘氣中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哼。然後高沉又拉他的腿,他推着高沉說“不想再要”。
可是不行。高沉一如既往地強勢,這是他融進骨血裏的性格,不會随時間遷徙而軟化。想再來便抓起範洛的手臂再來,一樣是狠的,一點不放輕。
那面全身鏡裏,是差一大截的兩個膚色。範媽媽以前和範洛說,他生得不太好,太白嫩了,骨架比女性大,比一般男性又有不足。其實不太像個男人。以後要是被同齡男生欺負了怎麽辦?他現在正在被“欺負”,但是毫無辦法。
終于徹底結束後,範洛縮在高沉的懷裏。他的指間在高沉古銅的肌膚上走動,觸到平坦的地方,像平原,起伏的腹肌是丘陵。他問:“我們這是在一起了?”
高沉反問他:“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範洛抱住他,跟他說:“不過很痛。有一瞬間,我想起你以前打那個混混的樣子。我被你像當混混一樣對待了,只是方式不同。”
高沉将他摟緊,下巴在他頭頂上,一種歉意的蹭磨:“是我沒控制好,我下次注意一點。”他還是願意去溫柔地疼惜的,只是理智一瞬崩塌的時候,連自己也無法控制那一切。不過他想,今後的日子很長,不會再有這樣漫長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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