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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在歇息,走動都輕些,不然四爺聽着了不會輕饒。”

“是。”

方貴交代完,餘光裏瞥見兩個身影,又開口:“四爺還得我伺候,我這便回昭華院。”

方貴轉過身,眼裏劃過一絲嫌惡,加快腳步朝昭華院而去。

嘉陽見到方貴側頭笑道:“那是四郎身邊伺候的方貴,想必他去的便是四郎的院子。”

二人便也快步跟上。

方貴回到昭華院,瞧見江硯白之後對他做了個手勢,江硯白眉梢輕挑,看着懷裏的昭虞笑了。

柳娴看着宜園的景色眼中滿是欣賞:“怪不得人人都說江四郎性子高雅,如今一瞧品味果然不俗,日後你們成親了,想必便是住在……”

嘉陽轉頭笑道:“陛下賞的宅子自然是好的,不過也難得四郎有心思打理。”

她說罷蹙眉,因為她看到身旁的柳娴面色震驚,像是瞧見了什麽荒謬的事,嘴一張一合地說不出話。

她順着柳娴的目光看去,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院中陰涼處置了一張躺椅,那躺椅做工精致,随着風輕輕晃動。

躺椅上躺了兩個人,女子身姿嬌小體态玲珑,似是在小憩,面龐窩在身側男子的胸膛,讓人看不清楚容貌。

她身旁的男子垂首看着她,嘴角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連眸子中都帶着清淺笑意。如玉般修長的手指在女子背上輕拍,動作輕柔,似是在哄着她入睡。

清風掠過,女子面上微癢,僅露出的眉心蹙了蹙,手胡亂撥拉了一下,仿若在惱清風吹亂了她的發絲。男子輕笑着擡手替她挽發,挽過發手卻不舍離去,指尖緩緩描摹着柳眉梢,含着清風吹不散的缱绻。

忽然男子垂首,近乎虔誠地吻在女子的眸上,而後與她抵着額頭相擁而眠。

神仙眷侶不過如此。

氣氛溫柔到極致,而站在院門的嘉陽卻只覺五雷轟頂。

四郎……

在她的記憶裏,江硯白雖風度翩翩,但眼角眉梢卻總透着疏離,她甚至極少見到他笑,便是笑也只是淺勾唇角,面帶傲然,哪有如今這般溫潤柔情。

嘉陽絞着帕子指尖泛白,嘴唇顫抖下意識上前一步想看清那女子是誰。

還未走出兩步,方貴便快步上前止住了她,面上滿是啞然:“嘉陽郡主?您怎會在此?”

嘉陽後背驚出一層冷汗,顫着手指:“她是誰!”

方貴回頭瞧了一眼,見江硯白已睜開了眼,忙跪下請罪:“四爺恕罪,小的該死,竟叫人闖了進來。”

江硯白鳳眸微眯,低頭看着将醒的昭虞又擡手輕拍,模樣小心,像怕驚着她的好夢。

嘉陽見他這般,貝齒咬緊唇瓣瞬間流下兩行清淚,開口婉轉惹憐:“四郎……”

江硯白聞言瞧都沒瞧她,眼裏只有昭虞一人:“昭昭睡,無事。”

他說罷漫不經心的瞄了一眼嘉陽:“我倒不記得給郡主下過帖子。”

沒下帖子,沒有通禀,不請自來。

嘉陽顧不上解釋這個,只執着的問道:“她是誰?”

江硯白攢眉,下一刻便用毯子将昭虞裹緊了些,起身将人抱進內室,全程輕腳輕手,沒有絲毫不耐,也沒有露出昭虞分毫面容。

片刻,他出門道:“奉茶。”

金穗早被這場景驚住,聞言忙小跑着去泡茶。

江硯白坐到石凳上,指尖輕點石桌:“方貴,今日守衛皆杖二十。”

嘉陽面色慘白,他是在怪自己嗎?竟當着她的面罰下人。

江硯白瞧了瞧嘉陽身後的柳娴,輕笑:“柳小姐也來了,難道我這宜園是神仙寶地不成?”

柳娴聽出他話中之意,雙頰陡然通紅,嗫嚅:“今、今日多有打擾,是柳娴莽撞,還望江四郎莫怪罪……”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剛才那女人是誰,江四郎與她那般親密定然不是普通知己,她又确定江四郎沒有妻妾,那……那便是……

柳娴不由捂住了嘴,可面前的人可是江四郎啊,是典則俊雅的江四郎,怎會學那些纨绔好色之徒的做派?

“有何可怪。”江硯白伸手示意對方坐,“不知兩位今日來是有何事?”

嘉陽顧不得有外人在,又開口質問:“四郎,方才那女子……”

江硯白聞言幾乎是瞬間眸中便溢出笑意,是滿院的秋色都遮不住的春風得意:“她便是我心悅之人。”

嘉陽和柳娴同時怔住,不知是因為這話,還是因為這話中遮掩不住的愛意。

江硯白又道:“我實在心悅于她,可又不舍她受府中規矩便将她安置在此。”

嘉陽陡然淚如雨下:“那四郎在宮中之言,難不成是哄騙我麽?”他明明向她暗訴情衷,如今卻又說心悅的另有其人?

江硯白面上浮起疑惑:“宮中什麽話?”

“你說你有心悅之人,還是數年未曾相遇……”

江硯白颔首輕笑,眼底的嘲諷轉瞬而逝:“我與昭昭數月前才結緣,時常憾遇她太晚,少了數年歡欣。只是四郎這般親昵的稱呼郡主還是莫要再叫了,若讓旁人聽到許是會連累郡主清譽。”

江硯白說到後面态度禮貌而疏離,又變成了那個人人熟悉的江四郎,仿佛方才的溫潤都是她們的幻覺。

柳娴甚至不敢去看身旁嘉陽郡主的臉色,不用看也知定是惱的厲害,她如今哪還有心思去瞧滿院子的菊花,只求着嘉陽永遠別想起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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