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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瓶不提,曲凝兮自然不會主動透露二皇子的心思。

主仆二人就這麽默契地無聲揭過此事。

養病期間,二姑娘曲婵茵來了幾回。

她聞着茴清苑裏的藥味,直嘆自家流年不利。

“大姐姐也病倒了,咱們是不是該去一趟廟裏燒香拜神?”

節前那會兒陡然降溫,下了一場春雪,她們的父親不慎感染風寒。

娘親要照顧他,兩人沒去參加宮裏的元宵夜宴,還沒好齊全,如今又病了一個。

更別說,家中小弟也正在吃藥。

不過他是自找的,小小年紀脾氣大,剛開年就跟呂國公家小孫子打架,折了一條胳膊。

眼瞧着書院快開學了,毛筆都握不住。

府裏幾個主子不安生,底下人跟着不松快。

曲婵茵往三個院子跑,挨個探視。

到了曲凝兮這裏,坐下就不肯走,“姨娘給爹爹煲了粥,讓我去督促三郎的功課,我才不想去……”

小弟調皮,不肯在學業上用功,旁人能幫什麽忙。

“姨娘有心了,”曲凝兮道:“你別管三郎,到時夫子會告知父親。”

“我沒上過書院,也管不了他。”曲婵茵輕哼一聲。

她是庶女,沒資格去學堂。

曲凝兮聽出她話語裏的憋悶之意,想了想道:“你要是想去,我跟娘親說說看。”

“大姐姐是在可憐我麽?”曲婵茵兩手捧過茶杯,接着道:“可惜爹爹不憐惜我這個女兒,他不會同意。”

尚京有女子書院,雖說沒有明文規定庶女不能去,但沒見誰家把庶女往裏送。

“侯府二姑娘要是可憐,外頭許多人都不必活了。”曲凝兮風寒未愈,嗓音微啞。

她只是提一嘴,不能保證結果如何。

曲凝兮是十歲去的書院,十四歲結業,今年十五。

待嫁的年紀,要在家裏學習女紅打理庶務。

曲婵茵剛過了十三歲生辰,起碼還能讀一年時間。

不過,曲婵茵并不領情。

她微一撇嘴,道:“大姐姐還是別開口了,到時爹娘罵我,姨娘也要數落我不懂規矩。”

一個家裏,嫡庶有別長幼有序,才不會出亂子。

這是長輩時常挂在嘴上的大道理。

曲凝兮低低咳了兩聲:“念書認字是好事,不該扯上規矩二字。”

曲婵茵不說話了,眨巴着眼睛瞅了她一小會兒。

末了站起身道:“大姐姐說得對,這是好事,被罵一頓也沒什麽。那妹妹就等姐姐的好消息了。”

曲婵茵稍坐片刻,喝完茶便離開了。

邊上的銀瓶忍不住嘀咕:“小姐正在養病,二姑娘還拿這事來煩擾……”

“無妨,若能說上話,便是幫了她。”曲凝兮的語氣幽幽,萬一她死了,曲家就剩二妹和小弟了。

不曾設想過死亡的小姑娘,稍微一想象,就感覺有點難過。

這種難過,源自于對世間萬物的不舍,她還沒活夠呢。

*******

曲凝兮提心吊膽了幾天,身子逐漸痊愈,外界無事發生。

她終于把心放回肚子裏,估摸着太子不會來要她的小命了。

也不知是信她所言,還是認為她無足輕重,構不成威脅。

事實也是如此,即便她去跟皇後揭露太子的僞裝,又能改變什麽呢?

那個被扼喉的小宮女,早就被處理幹淨了,空口白話,無憑無據。

再說,太子動手處置一個下人,自有他的緣由,拿這個指責,人家可以解釋。

曲凝兮撞破的場面,仔細想想,沒什麽大不了。

況且,她根本沒打算告訴皇後。

皇後首先是皇後,其次才是她的姑母。

因她之故,曲家得以在尚京有一席之地,同時意味着,舉家捆綁在二皇子這條船上。

曲凝兮并不看好二皇子,謀略才幹以及人心各方面都不及東宮那位,但這不是一個小輩能左右的事情。

曲家別無選擇,她也沒得選。

只希望姑母莫要铤而走險,如果奪位之争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最後敗落,想來曲家也難逃一死。

曲凝兮身體大好了,立即吩咐銀瓶備熱水沐浴梳洗。

銀瓶知她愛潔,病中幾日只做擦洗不曾泡澡,估計早就忍耐不住了,因此也沒勸說不行。

好在天氣回暖了不少,午後時分,熱氣騰騰的淨室內,半點不覺寒冷。

銀瓶捧着幹淨的白絲束帶,将它置于紅木架上,欲言又止:“小姐,還要繼續纏胸麽?”

曲凝兮浸泡在浴桶裏,小臉蛋熏得粉撲撲,吐了個泡泡,道:“要。”

大桓的女子衫裙幾乎都是腰間系帶的款式,很是凸顯身段。

曲凝兮從去年開始,發面饅頭不斷膨脹,已經到了不得不纏束的地步。

太招搖的存在,很多時候不是一件幸事,尤其是作為家族裏的籌碼。

銀瓶不由嘆息。

外人只道她們姑娘花顔玉肌,殊不知,一身玲珑軟翹無人得見。

将來說不好便宜了誰?

第3章 第三章相看

家中大安,銜菖堂裏擺了一回家宴。

安永侯是最早風寒那一個,早已經好利索了,曲凝兮也斷了湯藥,如今只剩下小弟三郎還挂着個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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