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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潇南目光只停了一瞬便轉開,與溫浦長繼續說些客套話,無非是沂關乃風水寶地養人養氣雲雲,溫浦長知道女兒老實不了多久,且眼下也見過了世子認了臉,便讓她自己去玩。
溫梨笙端着儀态行了一禮,轉身邁着小步子迅速離開,一刻也不敢停留。
老樹堂分內堂和外堂,占據了整個山頭,面積非常之廣,平日裏做些酒水生意,當酒莊使用的,所以溫浦長這次才向梅家租賃了場地招待謝潇南。
這次來參宴的人非常之多,方才從外堂進來時,就見路上人密密麻麻。
主要原因是謝潇南要來沂關郡的消息半年前就傳來了,等了這麽久,郡中的各個江湖門派以及大小官職都想來看看這位年少的世子,有人想探探他的底細,有人則是想混上眼熟,左不過是瞧一瞧他的模樣,免得日後在郡中相遇認不出,鬧出不必要的事來。
是以他們不光是自己來了,也将倚重的孩子一并帶來,能與世子爺攀上交情自是最好不過的。
另一方面,江湖上三年一次的武賞會日期将近,地點就定在沂關郡,聽說這次的彩頭極其珍貴,是以這幾個月郡中陸陸續續來了許多外地的門派修士。
江湖人大多愛湊熱鬧,一聽聞來此處能看到世子,便都奔着此處來了。
但是溫梨笙見謝潇南方才那副眉眼溫笑的書生模樣,就知道此人早就做好了防備,想必是沒人能輕易探出他的底細了。
幸好她爹雖是貪官,但并不是攀龍附鳳之人,沒對謝潇南打什麽歪心思。
溫梨笙帶着貼身婢女魚桂在內堂轉了好一會兒,入眼全是陌生的人,基本瞧不出熟面孔,讓她生出了無趣的心思,也不知道沈嘉清現在何處。
正瞎轉時,忽而鐘聲傳來,緊接着堂中下人端着菜魚貫而入,在衆人之中穿梭,速度極快卻也極穩當,将一道道菜放在桌子上。
而後便有人開始疏散人堆,按照男女老少分區拼桌。溫梨笙是官小姐,自然不會跟這些人一起吃,而肚子又餓得不行,只得轉頭回去找爹。
今日天氣格外悶熱,溫梨笙這幾步路一走,白淨的鼻尖上就有了細密的小汗珠,魚桂趕忙拿出錦帕給她輕輕擦去。
行過百年老樹之後出現了長長的游廊,不遠處就是一座座高低錯落的閣樓大堂,溫梨笙看見她爹同謝潇南一起走在游廊上。
她便也遠遠跟在後面。
游廊走到盡頭,穿過四面透風的八角寶頂亭後,就進入非常廣闊的大堂之內。大堂裏吊着蓮花一樣的燈,入目便是幾根頂梁大柱,柱子上雕刻着顔色各異的花紋。
堂中擺着幾張桌子,上面已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美味佳肴,與外面的菜色完全不同。
溫梨笙進去的時候大部分人已經落座,這下倒是看見不少眼熟的,皆為沂關郡內的門派宗主,沈嘉清的父母也在其中。
她其實是來錯了地方的,所以剛看了一眼,就被下人恭敬的請到了旁廳,剛進門便是一個三屏的翠玉屏風,隐約傳來女子的調笑聲。
她繞過屏風就看見偏廳裏坐的皆是女子,有不少熟識之人,其中一桌便有個姑娘朝她招手,招呼她入座。
這姑娘是溫梨笙的同窗,在書院裏說過幾次話的,并不熟絡,此時看見溫梨笙卻像看見親人一樣,親熱非常。
溫梨笙記得她叫趙玥。
一落座這趙姑娘就親昵的挽着她的手臂,剛想說話,就被對面傳來的驚呼聲打斷。
“當真?你真的在幼年時與謝世子有交情?”
溫梨笙擡眼看去,就見對面坐着個面容含粉的姑娘,穿着藕紗襦裙,香肩細頸在輕紗之下若隐若現。
此人名喚莊莺,乃是左郡丞嫡女,幼年時曾去京城的外祖父家暫住幾年,回來之後便十分看不起沂關郡人,整日把京城的繁華之景挂在嘴邊吹噓。
溫梨笙很是煩她。
看眼下她被左右的姑娘驚訝的盯着,便也知道又在拿京城顯擺了。
莊莺眉飛色舞極是得意,“那是自然,我外祖父的家沉香路東,與景安侯府不過相隔了半條街,有時候一出門就能看見世子。”
衆位姑娘從未去過京城,自然也不知道沉香路在何處,只聽見她連準确的路名都說出來了,八成是真的。
想到她們只遙遠看上一眼便望塵莫及,莊莺卻有幸與世子有交情往來,一時間紛紛羨豔,趁機拍馬屁,說莊小姐生得貌美,世子定然現在還有印象,或是若當年繼續留在京城保不齊與世子有一段佳話雲雲。
唯有溫梨笙嗤之以鼻,邊吃菜邊腹诽,跟着這反賊日後有罪受的,那母儀天下的福分有沒有命活着享受還不一定呢。
趙玥聽了也按耐不住,湊到溫梨笙邊上問,“你剛才可有見到世子爺?”
這話純屬是多餘了,畢竟方才在那顆百年樹下,但凡是目光落在謝潇南那處的,都看見溫浦長帶她去向世子行禮。
否則也不會這般熱情的招呼她來這。
溫梨笙沒有挑破,點頭道,“瞧見了,模樣可俊俏了。”
這是實話,謝潇南當年被沂關郡的人比作皎皎明月。
趙玥耷拉着肩膀道,“可惜我們這些人只能遙遙看上一眼,連眉眼都瞧不仔細。”
思及那雙淡漠含霜的眼睛,溫梨笙打了個激靈,含糊道,“日後會有機會看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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