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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他,頓時腦袋手腕一起疼。
溫梨笙前世壓根沒見過這個人,難不成是謝潇南的暗衛?
據說謝潇南此番來到沂關郡,身邊藏着一批頂尖的高手,表面上只有喬陵常伴左右,實際上那些藏在暗處的人才是平日裏辦事最多的,說不定先前那個被她當成扒手的人,就是那些暗衛其中之一。
溫梨笙長長的嘆一口氣,總覺得有些奇怪的。
前世分明她與謝潇南交集并不多,一年半載也見不到一次面的,怎麽剛重生來的第二天,哪哪都牽扯到了這個人?
而且有許多事,與前世都不太一樣了。
溫梨笙想了許久,直到她困意難以抑制,昏昏沉沉的睡去。
許是因為睡前心事太重,想得太多,這夜她不停的在做夢。
她夢到那個吹鑼打鼓的喜慶日子,她一身紅衣盛裝,鳳冠霞帔坐于轎中,身旁的人從貼身婢女到撒喜錢的小厮無一不滿臉笑容,所有人都很高興。
只有溫梨笙從始至終木着一張臉,沒有半點待嫁的羞怯和喜悅。
因為她跟那個未婚夫君半點不相識。
彼時謝潇南已經舉起反旗,凡所過之處皆破了城門插上了謝字旗,他手下的軍隊所向披靡,皇家節節敗退,梁國人心惶惶。
沂關郡居于絕佳的地理位置,溫浦長說謝潇南的長劍遲早有一日會刺破沂關郡的城門,溫梨笙年少時又曾惹怒過謝潇南,是以溫浦長就找了個可靠的夫家讓她嫁過去,屆時天塌下來,也砸不到她身上。
挑的是沂關郡孫家嫡子,其表叔是在京城從軍的,品階還不低,若是出了事直接卷鋪蓋帶她逃去京城尋求庇護,也是一條不錯的出路。
只是溫浦長算盤打得如此好,在關鍵時刻還是出了纰漏。
誰也沒想到謝潇南會在她出嫁的當日破了城門,正好擋在送親的路上,将她的花轎攔了個正着。
家丁侍從扔下花轎四散而逃,溫梨笙壯着膽子掀開花轎簾子後,與謝潇南撞上視線。
那時的謝潇南高坐于馬背上,沉穩之色中露出些桀骜,長發束起墜着紅纓,銀甲之下是錦繡衣袍,腰間一柄合鞘長劍,頭頂烈日,面覆寒霜。
他仿佛生來的帝王骨,氣勢壓人至極,溫梨笙只敢對視一眼,就被迫低下頭,難再直視。
所有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就連魚桂也傻在當地,不知作何反應。
謝潇南也沒有出聲,只靜靜的看着,片刻之後溫梨笙下了花轎,鴛鴦赤金紅繡鞋踏在地上,奢華的嫁衣也長長拖出,她低頭在一衆人的注視下走到一旁的路邊,緩緩跪下,将雙掌交疊放在地上,躬身将額頭貼在手背上。
魚桂見狀也匆忙跪下來将頭磕在地上,不動了。
溫梨笙偶有聽說過軍中缺女人,時常把漂亮姑娘當做戰利品取樂,當成軍中玩物,她腦中只有一個想法,祈禱謝潇南別記舊仇。
不然她真的要當街自刎,以保清白。
所幸謝潇南并未在意,只道了句拆了,那花轎在極短的時間被暴力拆分,扔在了路的兩邊,道路清理出來後謝潇南帶着他的軍隊離去。
溫梨笙在地上跪了許久,站起來的時候腿軟得打顫,也不知是累得還是怕的。
人散去之後街道安靜無比,溫梨笙沒辦法,只得帶着魚桂前往夫家。既已嫁出門,斷沒有半道上回去的,否則也白費了她爹的一番苦心。
拖着繁重奢貴的嫁衣走了兩條街,她才來到孫家,隔遠了看就發現這孫家門口竟沒有半點成親的樣子,雖門上挂了紅燈籠貼了紅雙喜,卻沒有奏樂和喜婆在門口迎接,也沒有賓客來往,只有兩個随從守在門的兩邊。
溫梨笙心中生出一股子氣,暗道這孫家也太敷衍了,好歹她也是郡守嫡女,嫁孫家也算是下嫁了。
行至門前,随從看她一眼,便側身擺出引路的姿态,道,“姑娘請。”
魚桂氣道,“小姐,這孫家也太過分了,雖說咱們也沒有花轎,但他竟然不出來親自接你過門,豈非是看不起咱們大人?”
溫梨笙也覺得煩躁,皺了皺眉暗道這倒黴事趕緊結束吧,她走了兩條街腿快累斷了!
随從将她引進大門,穿過一個寬闊的庭院和四面透風的大堂,周圍寂靜無比,不說成親的喜慶,哪怕一點人聲都沒有,十分詭異。
溫梨笙隐隐覺得不對勁。
大堂盡頭是兩開的拱形門,溫梨笙隐隐約約看到門外有不少人,心中頓時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剛出了拱形門,溫梨笙打眼就看見一個與方才規格相仿的大庭院,院中兩邊跪着烏泱泱的一群人,皆低着頭瑟瑟發抖,當中青石磚鋪的路上,一個身着喜袍的無頭屍體倒在地上,頭顱被利劍斬斷滾落在一旁,滿地的血觸目驚心。
溫梨笙乍一見這樣的場景,吓得魂飛魄散,一聲尖叫脫口而出,險些倒在地上,還是魚桂在旁扶了一把。
随從上前兩步,跪在地上道,“世子,人帶來了。”
溫梨笙這才看見,庭院的另一頭,謝潇南脫了銀甲,一身雪白的衣袍沾着血跡,戴着赤紅玉扳指的手顯得修長白皙,正拿着錦帕慢悠悠地擦拭着手中的長劍。
他擡眼,隔着遙遙距離看了溫梨笙一眼,俊俏的眉眼忽而染上笑意,“抱歉,還沒過門就讓你守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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