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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桃看在眼裏焦急在心中,她和畫屏自幼陪同小姐長大,知曉她家小姐是個多麽活潑的性子,可自落水醒來後就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看得人心慌,“小姐在看什麽呢?”

宋絮清的視線越過層層枝桠,最終卻被高牆阻隔了,“外邊現在是個什麽模樣。”

采桃以為她是想要出去了,“現下飄着雪,但不過一會兒便化了,街上應該沒有太多人,等天氣轉好小姐就可以出門了。”

宋絮清淡淡地嗯了聲。

采桃繼續道:“今年也不知怎麽的,天詭異得很,開春了還在下雪。”

聞言,宋絮清隐在罩子中的手一頓,白茫茫的景色晃了眼眸,她仿佛瞧見了上一世死去的那一日,也是春日飛雪。

不同的是那一日她不在侯府中,而是被圈禁于山水田園之中。

那是晉元二十年,宋絮清已然不是侯府小姐而是太子妃,準确來說是廢太子妃。

太子被廢後,伺候于她身側的畫屏與采桃都被遣散離宮,東宮女眷也随着廢太子被圈禁于山水田間,待天氣轉暖後便會往西邊走。

林院中。

披散着秀發的宋絮清抖手倒着茶水,原本嬌嫩白皙的雙手在寒天之下凍得發紅。

這座院子僅有宋絮清一人,廢太子與其挂在心尖尖上的側妃居住于另一閣院。

在她嫁入東宮的第二日,側妃也被擡入宮中。

那時她才知曉,廢太子相中的是她的家世及不争的性子,先利用姻緣綁住無心黨派之争的父親,再利用她的性子保護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靜谧林間車轱辘聲陣陣,驚醒了思緒萬分的宋絮清,她擡眸望去。

遠遠地只瞧見丫鬟掀開馬車帷幔,一張略微眼熟的小臉探出來,當朝镖旗将軍之女,名動盛京的才女謝子衿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下馬車。

二人素不相識,宋絮清僅在嫁入東宮那日曾與她見過一面,不知她為何而來,整了整身上的衣裳,靜坐待她入屋。

謝子衿嗓音莞爾動聽:“臣女謝子衿,拜見太子妃。”

宋絮清沒有應聲,只是定定地凝着她,心生狐疑。

謝子衿倒也不在乎她是否開口,似笑非笑地睨了眼身側的丫鬟,待丫鬟微微颔首,她便自顧自地說:“聖上已經下旨冊封三殿下為太子,由祀天閣擇日舉辦大典,臣女得知消息後馬不停蹄地趕來,特地和您分享此消息,不知太子妃,不對,是宋姑娘可開心?”

宋絮清眉眼微微皺起,不知謝子衿是何意,但不等她出聲就聽到一道熟悉的怒聲,“太子妃喜從何處來!”

謝子衿聽聞此聲,嘴角微微上翹,不慌不忙地起身福了福:“臣女謝子衿拜見殿下。”

立于她身側的丫鬟松了口氣,帶着些許任務完成後的如釋重負,宋絮清将這一切收入眼簾,瞬間明了,她看向怒氣沖天的廢太子。

圈禁此地數月,往日裏意氣風發的廢太子早被折磨得不成樣,他提着劍而來,抵着謝子衿的胸膛,約莫片刻又将劍鋒轉向宋絮清。

鋒利的長劍抵着宋絮清的下颌,劃出一道血跡,她似乎沒有感受到痛意,只是看着謝子衿,“我為什麽要開心?”

謝子衿故作驚訝地捂嘴:“宋姑娘離宮那日,臣女見您與三殿下交談甚歡,還以為您聽到這個消息會非常開心,不曾想……”

宋絮清眼眸微眯,來不及細想下意識地往後靠了靠。

果不其然,甚怒之下的廢太子發起了狂,惡狠狠地盯着她:“你這個賤人!”

宋絮清嘴角微啓,還未開口就感受到一股鑽心的痛感,痛得她渾身發麻,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她不可思議地垂頭望着刺入胸膛的長劍,刺骨的痛蔓延至指尖,纖細白皙的指節止不住地抖,餘光瞥見他身後有人策馬而來。

來人還未待馬停下便躍身下馬,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弓箭刺入廢太子的臂膀。

廢太子痛呼出聲,但手卻未曾垂落,他怒目瞪着宋絮清,握劍的力道重了幾分,再次刺向她的胸膛!

宋絮清未曾來得及說什麽,雙眸微睜無力倒下,直到耳邊細碎的聲響驚醒了她。

與林間春日嚴寒不同,這兒炭火燒得通紅,烘得全身暖洋洋的。

淡淡的檀木香萦繞周遭,镂空的雕花裝飾懸挂在側,帷幔垂落地面将床榻與外界相隔開來,靜谧的空間內僅有她急促的呼吸聲。

略顯眼熟的環境讓宋絮清怔愣了下,下一瞬她意識到什麽,倏地坐起身擡手撫上胸膛,可出乎意料的是傷口處并沒有包紮的紗布,她甚至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痛意。

在宋絮清迷茫不解之際,帷幔被人掀開,迎面而來的是被遣散出宮的畫屏,瞧見她坐起身的剎那畫屏也瞪大雙眸,驚呼:“侯爺,夫人,小姐醒了!”

侯爺?夫人?

雙親此時不是被關押在牢房中嗎?

她的話令宋絮清又是一驚,怔怔地轉頭看去,這才看清周遭所處的環境,這分明就是她出嫁前的閨房!

宋絮清眨了眨眼眸,不知所措地看着奔來的衆人。

受她的拖累,太子被廢之後,侯府衆人皆被關押牢中待大理寺審案,離京時她只聽路過的人提過一嘴,說宣武侯不愧是忠烈出身,就是受盡酷刑也未曾屈服一分一毫。

然而此時他們完好無損站在她的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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