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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玉閣內伺候的丫鬟并不少,僅僅是打掃丫鬟便有三人,畫屏随着宋絮清走出暖閣,看到掃地丫鬟這才想起一件事來,輕聲道:“小姐— —”

“小姐!”

聽到熟悉的嗓音畫屏舒了口氣,循聲望向院門口神色匆匆的采桃。

“小姐,您讓我打聽的我都打聽清楚了。”采桃調整了下呼吸,眼睛掃過院中的丫鬟,壓低嗓音:“奴婢在将軍府閑逛了幾日,和府上的清掃丫鬟閑話,得知謝家小姐尤為刻苦,日日卯時前往學堂讀書,将軍府上請了幾位書生,謝家小姐歸家後便同兄長與書生們談學,直至亥時才梳洗入睡。”

對于采桃打探到的消息,宋絮清上一世便聽人提起過,她之所以會知曉,不過是衆人在感慨謝子衿刻苦之餘不由得接一句,“再看看宣武侯府嫡女,不思進取,整日聽曲兒逗鳥兒,世家女子當會的琴棋書畫是樣樣不精。”

“小姐!”兩個丫鬟驚呼出聲,不知自家小姐為何會知道街巷間的流言蜚語,畫屏錯愕地瞪大眼眸,“小姐怎可這麽說自己,琴棋書畫您又不落後于人,不過是少與衆位姑娘比拼罷了。”

“你們擔心什麽,我并不在乎他們說什麽。”宋絮清笑道,可笑着笑着眉梢悄然皺起。

是了,上一世太子便是看準了她不與人争鋒的性子,便是嫁入東宮後也不會傷及他的心上人,這才在一衆世家女子中選中她為太子妃。

事後也證明太子的選擇并沒有錯,她與側妃前後腳入的東宮,這些年她并未對側妃動過一分一毫的小心思。

“誰惹你不高興了,眉梢皺成這樣。”

聽到聲音的宋絮清回過神來,她擡眸循聲望去,瞧見她娘親笑意盈盈的模樣,嫣然一笑,小跑上前挽住她的手臂,“娘。”

“怎落了次水,倒變得黏人起來了。”宣武侯夫人徐氏嘴上這麽說着,掌心卻将女兒的手握住,“下次可不準這麽頑皮了,娘都吓壞了。”

“女兒知道啦。”宋絮清嬌嗔道,同徐氏往馬車走去,“娘,好好的咱們怎要去南澗寺?”

提到南澗寺徐氏臉上的笑容愈發明亮,坐穩後捏了捏宋絮清的鼻尖,道:“你落水醒來後日日夢魇難醒,你爹日日愁眉苦臉上朝,聖上詢問起,得知此事後便準許我帶你前往南澗寺祈福,南澗寺乃皇家之地,這次能夠前往南澗寺祈福還是聖上開恩。”

上一世宋絮清不過半日便醒來,翌日已偷跑出門玩樂,未曾有過一分不對勁,侯府上下自然不會擔憂,可這一世随着她的改變周遭的事情也在變化。

宋絮清抿了抿唇,眸光流轉。

或許,一切都是可以改變的……

徐氏看不清宋絮清的神色,只當她不喜聽到這些話語,但還是要叮囑:“到南澗寺後切記不可亂跑,你尚未痊愈,三殿下自幼于寺中養病,可別沖撞了三殿下将病氣過給他。”

思緒萬千的宋絮清聽聞話語後猛地擡起頭,腦海中閃過這人的身影,想起離宮前他同她說的話,喃喃道:“裴牧曜?”

“清兒!”徐氏厲聲喚她小名,正色道:“你跟娘說說可以,切記在外不可直呼三殿下名諱。”

這點宋絮清自然是知曉的,颔了颔首表示知道了,不由得嘟囔道:“哪能有病氣能沖撞得到他。”

徐氏并沒有聽清宋絮清說的是什麽,只是這孩子野慣了,怕她到寺內四處亂跑沖撞貴人,一路上都在和她講着規矩,恨不得将這些年未同她講過的規矩全都灌進她的腦海中。

可皇家規矩這種東西,宋絮清自是知曉的,看着娘親一張一合的唇瓣不禁想起上一世給她教習的嬷嬷,指腹掠過密密麻麻的顫意。

她呼了口氣,當作沒有聽到。

三殿下,裴牧曜。

上一世有一點謝子衿倒是沒有冤枉她,她離宮的那日确實同裴牧曜相見了,不過是他找上門來的。

彼時的她于宮門口等待廢太子,也不知裴牧曜是什麽時候來的,在二人視線撞上的一瞬間便聽到他說:“宋絮清,我可以保你不受流放之苦。”

宋絮清作為他的兄嫂自然知曉避嫌,且于立場而言二人可以說是敵對方,成王敗寇,太子逼宮不成反被裴牧曜上演一出甕中捉鼈,而作為太子妃的她自是太子一黨。

她不懂裴牧曜話裏是什麽意思,往後退了幾步:“三殿下說笑了。”

冬日暖陽自上而下落于裴牧曜的身上,令宋絮清看不清他眸底的深意,只是看到他嘴角微微揚起,朝她緩緩走來,“四處都有我的人看着,不會有人靠近,我并沒有與你說笑的意思。”

待他走近,宋絮清這才看清他眸底蘊含的深意,如同看見獵物的豺狼那般閃爍着光亮,而她猶如果腹的獵物待其捕捉,這一閃而過的眼神驚得她連連後退。

宋絮清掌心朝後抵着樹幹,退無可退,粗糙的樹幹硌得她生疼,情急之下直呼道:“裴牧曜,請你自重!”

被直呼名諱的裴牧曜并未如她想象中那般生氣,他雙眸緊盯着她,一雙生得極其精致的眼眸波光粼粼,眸間回蕩着他的身影,“侯爺和夫人你可是不顧了。”

宋絮清含霧的眼眸倏地一怔,心緒更亂了。如果不是她,侯府不會經此磨難。

若她當時有一點點不情願之意,侯府上下自然會想方設法替她避開這門婚事,只是她明白,抗旨不遵乃誅九族大罪,她不願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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