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第 72 章

失蹤十多年的蔣家金孫,蔣耀的出現,讓海、港兩城沸反盈天。

除過一紙公告,蔣家将此事瞞得密不透風,媒體、記者各顯神通,沒挖出一絲消息。

但互聯網又怎會放棄,如此美味可口的流量蛋糕?

各種匪夷所思的八卦、謠言層出不窮,有人誤打誤撞,把蔣耀的出現,與沈耀的失蹤,聯系起來做文章,吸引無數報道。

但只一夜間,這些消息煙消雲散,公開層面沒人敢拿這件事做文章,寫出多款爆炸新聞的營銷號,全數炸號,查無此人。

有關蔣耀的讨論,就此揭過,煙消雲散。

就在沈懸調查蔣家動向時,蔣家托人邀請他到港城一聚。

姜還是老的辣,蔣泰敢鋪墊阿耀的身份,那就意味着認祖歸宗。

搞定內部騰出手,他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沈家、沈懸!

沈懸是有準備的,但沒想這麽快,對方擺明了,不給他獲得任何消息的機會。

而且他不知道阿耀究竟發生了什麽,更不敢輕舉妄動。

蔣泰明明找回了最心愛的金孫,卻像握住了沈懸的把柄,令他動彈不得,只能被牽着鼻子走。

沈懸心想:很久沒有遇到,如此難以捉摸,出手快準狠的老家夥了!

而這次會晤,在沈家也引起軒然大波,沒有一個人同意他去,包括不姓沈的李飛光。

蔣泰老而不死,狡猾近妖,僞善、冷血,刁鑽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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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常年稱病,早已退休,蔣家表面上看,是蔣天饋、蔣天申還有孫輩在管理。

其實蔣泰穩坐釣魚臺,挑唆他們争鬥,牢牢把握着蔣家大權。

蔣家,什麽父子兄弟,父母夫妻,在權利與金錢面前,都是狗屁!

他們對外是群狼,對內是咬死彼此的孤狼。

對方手裏有阿耀,在港城經營多年,勢力強大,沈懸獨自跨海赴約,絕對不行!

沈泉已做好把他大哥打暈,綁起來,塞櫃子裏的計劃。

然後收拾好行李,準備攪合黃蔣家約會後,去津巴布韋挖煤!

李飛光點了個贊,并表示會資助他路費、生活費,讓他安心上路。

沈懸捧着藥盅,耷拉着眼皮吹藥,聽着沈泉、沈涵、李飛光,加上少言寡語的阿坤,一起絮絮叨叨,好似自己快要執行槍決。

“大哥,你有沒有在聽啊?”沈泉叉腰撓頭,困獸般在他面前踱步。

沈懸喝口藥,苦得皺眉:“不聾,聽着呢。”

“大哥你要去,那就從我身上踩過去。”沈涵“啪叽”直挺挺躺在沙發前的地毯上。

沈懸瞥他下,單手把八哥朝着他扔下去。

沈八哥吃得油光水滑,足有十斤重,而且彈跳驚人,找不到眼睛,扔哪兒跳哪兒。

它從沙發上,縱身一躍,踩着沈涵的胃完美落地。

沈涵“嗷”一嗓子,抱住肚子翻身,蛆一樣在地毯上蛄蛹:“沈八哥!我跟你不共戴天!”

李飛光不忍直視,這他媽都是什麽妖魔鬼怪。

“大哥……”沈泉還想說什麽,被打斷。

沈懸磨蹭着喝完藥,漱口擦嘴,嫌棄沈涵,含了顆梅子,行雲流水做完一切,慢悠悠問道:“我說我要去了嗎?”

沈泉站着,沈涵趴着,一起陷入沉思。

對哦,接到消息就沒讓大哥說話,全是他們在哔哔。

沈懸吐掉梅子核,若有所思地又吃一顆,腮幫子頂出個包。

他頭發長了點,沒收拾,自然散下來。

天氣轉涼,他穿得有點多,居家長袖T恤外,是件羊絨開衫,米色的,細膩柔軟,有起伏的短絨,在燈光下毛毛的,有點可愛。

“不答應,也不拒絕,就晾着。”沈懸眼神幽深,不知在思索什麽。

他嘴唇薄而軟,單看有點不近人情的冷,唇色淺淡,被甜梅挂了點糖漬,泛着光澤,一副很好吃的樣子。

李飛光眼神無處可落,只好裝模作樣低頭喝茶。

只要沈懸确認阿耀安全,就會變回那只狡詐陰險的狐貍,滿肚子陰謀詭計,強悍又狡猾,有着致命吸引力。

他被茶水燙到,心裏拼命吐槽:媽的,沈家的茶,越喝越酸!

沈泉轉頭,狠狠看了李飛光一眼,要不是怕大哥铤而走險,說什麽也不會叫李飛光來。

都他媽是狼,沒一個好東西,都盯着大哥,都該死!

沈懸心裏似乎有了答案,擡眸看沈涵:“你,給我滾回去拍戲。”

沈涵抖了一下,還是很乖地“哦”一聲。

然後,沈懸的眼神落在沈泉身上:“你,滾回去上班!書都讀狗肚子裏了!”

沈泉臊眉耷眼地應了聲。

李飛光眼看情勢不對,下一個八成就噴到他了?不行,那多沒面子啊。

他站起身主動出擊,邊搓手邊說:“內什麽,我就不留下吃飯,有事兒,真有事兒。”

說罷,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沈懸:“……”

噴走兩傻加一慫,沈懸戰績輝煌。

他支持着下巴想了又想,叫來阿坤:“放消息給媒體,就說明天我會去集團。”

“這……”阿坤把“不好吧”三個字吃回去,“好的,沈先生。”

他是唯一沒挨噴的,且行且珍惜吧。

昏暗狹小的書房裏,大頭老電視播着財經新聞。

沈氏集團大門前,沈家長兄,沈懸慘遭圍堵。

話筒從四面八方遞過來,要不是保镖攔着,沈懸能被淹沒。

老電視畫質不好,即便如此,沈懸從相貌到氣質,都無可挑剔。

他站在紛亂的中心,氣定神閑,是雨打風吹過的沉穩大氣。

記者問題刁鑽,指他養病不出,今日現身,是否沈氏有重大事件,能否透露一二。

沈懸眉眼溫和,不疾不徐回答道:“當然,最近接到蔣老先生邀約,可惜身體不好,不能過港一敘,看之後有時間,能否在海城成約吧。”

現場嘩然,閃光燈如閃電,電視畫面一片白光。

沈懸二十八歲出頭,接手沈家不到兩年,随随便便提起蔣泰,那是登月碰瓷!

更別說拒絕港城邀請,還要蔣家看他時間?

這也就是沈懸,年紀輕輕戰績斐然,換一個人早被噴成篩子了!

書房裏傳來一聲怪笑,布滿老年斑的手,顫抖着拿起遙控器,下一秒室內完全安靜下來。

蔣泰戴着厚重的老花鏡,佝偻着肩,坐在寬大的單人沙發裏。

他已經很老了,手腕上的皮膚如抹布般皺起,焦黃沒有任何光澤,像年頭久遠的人造革,微微一碰就會剝落。

他眉毛很長,有幾根垂到眼角,是長壽相,眼窩深陷,鼻梁高挺,不是很純的亞洲血統,這也導致松弛的眼皮,垂壓住眼睛。

蔣泰費力擡起眼皮,灰色眼眸渾濁不堪,眼神陰戾,給人一種沉重的壓迫感。

“沈家出了個怪胎呢。”他雙手自然落在扶手上,仰着頭,氣派非凡。

卓美珊單手收攏旗袍,蹲在他左側,蔣泰右耳聽力不好:“他這是公開喊話呢。”

“阿耀,恢複的怎麽樣了?”蔣泰提起大孫子,眼神難得溫和下來。

卓美珊:“很好,胸前傷口愈合不錯,腦袋的淤血也吸收了。”

“好,那就好。”蔣泰摸她的頭頂,像在摸一只貓,“美珊,你有功,我記下了。”

卓美珊笑得淡然,蔣泰喜歡低調的人,他的話你聽着就行,最好不要上趕着去接,更不能推辭。

蔣泰繼續詢問:“阿耀果真記不得沈家了?”

“醫生測試過了,腦部受創,準确說是記憶混雜。”卓美珊解釋道,“他十歲前記憶回來了,後面的卻記不清,醫生也很難解釋,沒準以後還能恢複。”

她說這話的時候,漂亮的黑眼珠,像下再轉向上,特別謹慎。

蔣泰坐得像一樽雕塑,終于有了反應,緩緩低下頭:“你覺得呢?”

“不清楚,難說。”卓美珊選擇了最适合的說辭。

蔣泰點頭,對她很滿意:“你告訴他,身體無礙,最近跟我去趟海城,吃腸粉。”

“好。”卓美珊沒有廢話。

她跟蔣家人接觸太久了,太解他們深入骨髓的疑神疑鬼。

除非親手驗證,蔣泰不會相信阿耀失憶了。

老別墅保持着四十年前的裝修,沉重壓抑的木門,低矮的吊頂,吱吱呀呀的地板,幽暗窄深的走廊。

卓美珊穿着滾邊旗袍,一雙珍珠色貓腳高跟,滴滴答答走在樓梯上。

她發量濃密,卷着如雲般的波浪,下樓時起伏飄逸。

走下最後一階臺階,她擡頭,望着旋轉螺旋的樓梯,自言自語道:“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一天真的來了。”

沈懸在大門口的一席發言,把蔣家打了個措手不及,原本那些被壓下去的流言蜚語,原地螺旋升天。

這回,任憑蔣家使出吃奶得勁兒,漫天八卦怎麽都壓不住。

下午陽光大好,沈懸窩在躺椅裏曬太陽,他需要維生素D,修補破破爛爛的免疫力。

沈八哥好大一坨,擠在旁邊,腦袋搭在他腿上,咕咕的,也不知在叫喚啥。

沈懸嗑瓜子,看手機,時不時點贊犀利網友。

看蔣家的網絡熱鬧真好,每打一個字,都覺得自己是包青天。

“大哥、大哥!”沈泉突然闖進來。

沈懸不太會嗑瓜子,吃得有些狼狽,吐掉口中殘渣,喝了口水:“你好吵的。”

沈八哥一臉八卦,也跟着支起腦袋。

沈泉急忙說道:“蔣家托人聯系我,說可以過來海城。”

“嗯。”沈懸似乎早有準備,“還有嗎?”

沈泉想了想:“沒、沒了。”

“知道了。”沈懸窩回去,和沈八哥一起轉身,留下兩個大腚。

沈泉無語:“大哥,我、我要怎麽回啊?”

沈懸嫌手機小,換了ipad繼續看:“自己想,随便說兩句,忽悠你都不會嗎?”

沈泉:“……”

沈懸還是心軟,一看給弟弟幹沉默了,轉過身,心不在焉說道:“他們不像是在試探我,沒必要。更像是需要确定一些東西,或者說……也許是在試探阿耀?”

沈泉都聽傻了:“大哥,我不懂。”

阿耀突然變成蔣家繼承人,這件事就夠讓人捉摸不透了。

現在,他們又要找大哥?又要試探阿耀?

沈泉cpu都快幹報廢了!

沈懸看着他:“我八歲就知道,越想要什麽東西,就越要裝作不在意。”

“這個道理,阿耀比我知道的還要早。”他的眼神堅定深沉,看着窗外蕭瑟,“他一定遇到,不可暴露本意的事情了,我能做的就是幫他拖延時間。”

沈泉無語:你倆是主機共享嗎?

沈懸與蔣泰極限推拉,三周後終于敲定見面地點。

“礁”會所,沈懸主場!

小劇場,阿耀日記:

大哥,痛痛,辣麽大的口子,要吹吹。(ノД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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