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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延聞着這屬于女兒家的清甜香味,眸色不禁暗了暗,他盡量放平呼吸,可腦海中不斷想起他給她遞兜衣的那一幕。
一抹煙粉色,一截細膩雪白。
這時,耳畔驀得響起一聲小小的、軟軟的呼喚,“殿下,你睡了麽?”
黑暗中,裴延眼睫微動,想了想,他還是回了句,“怎麽了?”
嬌軟的聲音再次響起,“就是有點話想跟你說。不知道你聽沒聽過一句俗語,叫做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個世界呢,有些人看着是好人,但其實他們的內心卻不那麽好……”
裴延眯起眼眸,“嗯?”
陶缇那邊繼續道,“你是個很好的人,但人太好了,就容易被人欺負算計……那麽就要說到另一句俗語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呃,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裴延彎唇,輕聲道,“不是很明白。”
陶缇咬咬唇,忽的翻身,胳膊肘撐着半邊身子,朝着他那邊。
糾結兩秒鐘,直白道,“咱們今天不是給皇後請安了麽,皇後目前還是挺和善的。不過那個二公主,我個人感覺她不是那麽友善……”
見裴延不說話,她有點心虛,是不是自己多嘴了?她試圖解釋道,“殿下,你別誤會,我不是在挑撥離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
沉默半晌,裴延溫和的嗓音響起,“嗯,孤知道了。”
陶缇,“……”
“你說的,孤知道。”裴延轉過身,借着幔帳外透進來的微微光線,他的眼眸很是明亮,“孤體弱多病,卻還霸占着太子這個位置,三弟和靈碧心中有不滿,孤也能理解。不過也要不了多久了……咳咳,至多再一年,孤就能将太子之位讓給他了。”
見他又咳了起來,陶缇一驚,“你沒事吧?”
裴延身子朝向另一邊,邊咳邊道,“沒…孤沒事……”
“都咳成這樣了,哪裏還叫沒事。”陶缇掀開被子,起身道,“我去給你倒杯水。”
她是睡在床裏頭,要出去的話,得先越過睡外面的裴延。
走也不好走,她只能爬過去。先一只手跨過他的身子,然後是腿……跨到一半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往下看了一眼,沒想到裴延也正看向他。
面對面,眼對眼。
看着男人那張漂亮又無辜的臉蛋,陶缇覺得自己現在好像一個糟蹋良家婦女的混蛋?
“咳……”她尴尬的挪開視線,麻溜的爬了過去。
一縷柔軟的發絲掃過裴延的臉龐,淡淡的幽香萦繞鼻尖,他偏過頭,凝視着那抹嬌小又凹凸有致的背影。
陶缇很快捧了杯溫水過來,柔聲道,“給,水溫剛好,不燙。”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雪白的寝衣,或許是剛才睡了下的緣故,這會子有些松松垮垮,領口微微開着,露出兜衣的一角。隐隐約約,還能看到她脖後挂着的那條細細金鏈,閃着細碎的金光。
裴延薄薄的嘴唇不自覺抿緊,接過水杯,一飲而盡。
見他喝完水不再咳嗽了,陶缇松了口氣,将水杯放了回去。
重新回到床邊,為了避免開始的尴尬,她從床尾爬了過去。
見她躺好後,裴延修長冷白的手臂稍稍一擡,大紅幔帳重新垂下,籠住這一室馨香。
“明日還要回門,遲了可不好。”他道,“睡吧。”
回門?陶缇一怔。
裴延要是不提,她都忘了還有這回事了。
轉念想起原主娘家勇威候府的情況,陶缇有些發愁,看來明天又有的折騰了。
裴延聽她嘆了口氣,安慰道,“你別太擔心,明日孤會陪你一起回去。”
陶缇明白他陪她一起回勇威候府,是向衆人表示他對她的看重,給她撐臉面。
她心下感激,嗓音輕輕軟軟的,“多謝你。”
第7章
翌日一早,陶缇便與裴延坐上了前往勇威候府的馬車。
勇威候府是典型的古代大家族,什麽叔伯兄弟、七大姑八大姨、姐姐妹妹各種各樣的親戚關系,光想想就讓人腦袋發暈。
撇去這些親戚不談,就說原主她爹勇威候這一脈,這老家夥繁殖欲望太強,這些年足足納了八房小妾,給原主添了十八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最小的弟弟今年才兩歲。
前世作為獨生女的陶缇,突然多了這麽多兄弟姐妹……嗯,就很慌。
馬車出了宮門,周遭就變得熱鬧起來。
陶缇有些好奇古代的大街是什麽樣,但又怕失了規矩,下意識偷瞄着一旁的裴延。卻見他後腦勺抵着廂板,閉目養神,幾近透明的蒼白臉色,使得他宛若一尊姿容安詳的玉面菩薩。
睡了麽……還是坐這麽一段馬車,他的身子骨就受不了?
陶缇心裏小小同情了一下,轉身掀開車簾一角,往外觑去。
朱雀大街是長安城的主道,寬敞平整,兩側店鋪鱗次栉比,往來叫賣聲不絕于耳,真是熱鬧極了。
一陣暖洋洋的春風吹來,送來一陣清甜的槐花香味,期間還夾雜着一陣羊肉烤餅的酥香味道。
陶缇順着香味飄來的方向看去,只見那坊市門口擺着個小攤子,那賣烤餅的小販正手腳麻利的從爐子裏夾出一塊塊烤的金黃焦脆的長形餡餅。用一張油紙夾着,手指稍稍用力,烤的酥脆的外皮就發出刺啦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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