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心存眷念,有了牽絆(03)

臨·慕

心存眷念,有了牽絆(03)

事實上,季臨淵早在慕言蹊到了沒多久就過來了,只是剛開始苦于沒有機會進來,一直站在廂房的拐角處。

四合院內院的垂花門是坐北朝南,而茶室是在西廂房,進了垂花門,視覺關系,位在西廂房的他們是很難注意到他的。

所以,‘被迫’隐在拐角的季臨淵倒是‘偷聽’了不少牆角,自然也了解了不少慕言蹊的事。

一直到兩人聊到他的時候,他才尋了機會進來。

而且,季臨淵發現他還是挺享受看她這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樣子的。

他視線看着她,上身簡單的白T恤別在褲腰裏,襯着纖腰不盈一握,露着纖細卻緊致的小臂,左手腕上系着個簡單的紅繩襯的她膚色如雪,下身黑色高腰緊身褲配着一雙黑白相間的運動鞋,黑長發被她紮成丸子頭束在腦後,留了幾縷發絲在臉側,整個人看起來既幹淨又清爽。

昨天一身素色衣衫,散着頭發時,眼角的櫻花紋身襯着她面容柔美又秀氣,只看外表,很容易讓人把她誤會成古代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弱不禁風的千金大小姐,他想昨天那兩個搶劫的男人,可能也是這樣想着,才盯上了她。

可他卻見了她面對那兩個男人,出招堅定又狠戾的模樣。

明明年紀也不大,然昨天聽着她‘訓斥’那女孩,卻冷靜自持的像個歷盡千帆的長輩,而剛才,她指着自己,對着季卓豐強調她話中重點的模樣,又讓她多了幾分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嬌俏和調皮。

這丫頭,還真的是……讓人驚喜。

也所以,剛才在廂房的拐角,他瞧着那笑臉莫名心漏跳的兩拍,似乎也…不無道理的。

慕言蹊手裏捧着茶杯,側仰着頭看着逆着光走進來的男人,自然明白他中午那句“我還是挺有信心的”從何而來了。

他肯定知道她當時口中說要拜訪的長輩就是季爺爺。

還有,她總算也明白當時在機場她問他是不是南城人時,他那聲意味不明的“嗯”是為何意了。

加上季爺爺剛剛說的意思,顯然,這男人早就認出來了自己是誰,可卻假裝不認識自己,立在一旁看着她鬧笑話。

慕言蹊:......

據她所知,這男人應該已過而立之年,而且,以往從季爺爺口裏得到的信息,也都是這男人成熟穩重,有責任有擔當的品性,可這會兒在她看來,好像并不是這麽一回事吧?

也太惡劣了。

虧她之前還想着他溫和有禮是個好人呢。

可無論怎樣,他幫自己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實,慕言蹊還是放下手裏的茶杯,端了端坐姿看着走到茶臺前坐下的男人,淺淺揚起一抹笑禮貌的叫了一聲:

“季先生。”

慕言蹊臉上的淺笑禮貌又乖巧,可也不知為何,那聲‘季先生’聽在季臨淵耳中卻硬生生聽出來幾分皮笑肉不笑來。

他迎着她的目光,微微側着頭看她,幾不可察的挑了挑眉。

慕言蹊看見,抿抿唇角,收回了視線,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季卓豐眼睛在兩人身上轉了轉,咳了一聲。

慕言蹊聞聲擡眼,才想起來剛剛季卓豐問的話,她重新放下手裏的茶杯,眼尾掃了一眼季臨淵,看着季卓豐道:“昨天,在拉薩遇到了點小麻煩,正巧季先生路過,就順帶着幫了我一把。”

怕老爺子擔心,她也沒具體說什麽事情。

話音落,慕言蹊視線一轉,看着季臨淵繼續說:“只是巧了,沒想到季先生就是我從沒見過的,季爺爺您的大孫子。”

這後半句,雖不至于說的咬牙切齒,但确實比前半句字字要咬的清晰些。

不難聽得出來黏了些脾氣在裏面。

季臨淵當然不可能聽不出來,自知理虧,笑了笑沒有接話。

季卓豐雖然也聽出來些什麽,但小輩間的事,他又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些什麽,也不好多嘴。

眼見季臨淵什麽反應都沒,慕言蹊倒覺得自己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一樣,雖有些氣悶,但還是收了收心思,沒再說什麽。

接着,三個人不痛不癢的聊了幾句閑話。

……

五點多,明叔叫三人到餐廳吃飯,出了茶室,三個人一同往外院走。

進了餐廳,季卓豐落座後,對着坐在左手旁的季臨淵開口問怎麽沒瞧見季羨魚,後者搖搖頭,說是中午吃完午飯就見他開車出去,也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老爺子叨了兩句,開飯。

三個人邊吃邊聊,慕言蹊一嘴一個季先生,聽在季臨淵耳裏顯得既拘謹又生分,他一直稱呼她慕小姐也是覺得有些別扭,便開口建議雙方改改彼此間的稱呼。

季卓豐雖并不确定自己的孫子是不是真的看上了這丫頭,但他總歸是樂見其成的。

因此在一旁附和道:“臨淵說的是,都是自家人就不必這麽見外的先生,小姐的稱呼,臨淵比你年長九歲,不管在家裏還是在武館輩分都比你大一些,他就直接稱呼你名字,你就叫他一聲……”季卓豐頓了頓,‘哥哥’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被慕言蹊搶了先。

只見她看着季臨淵乖巧的笑笑,認真的喊了聲,“師叔。”

季卓豐:“……”

季臨淵:“……”

慕言蹊瞧見季臨淵聞言難掩的吃癟表情,一股惡作劇的快.感終于讓她那別扭的小心思有了些許慰藉,随即不好意思的笑笑,柔聲開口‘解釋’:“抱歉,越矩了,按哪個輩分也不該叫師叔,只是剛剛一聽季爺爺說師兄比我大‘九歲’,”她特意咬了咬九歲這兩個字,繼續,“我就下意識覺得該是叔字輩了。”

語罷,停頓了兩秒鐘,看着季臨淵又‘真誠’的道了一次歉:“抱歉師兄,我并沒有覺得你老的意思,希望你不要誤會。”

季臨淵:“……”

嗯,他沒誤會。T.T

季卓豐難得看見一次自己的大孫子,有話說不出的樣子,想笑又覺得自己這身份這時候笑出來不大合适,只好輕咳一聲,轉移話題。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這時候能換個什麽話題來,正頭疼的時候。

就見季羨魚吊兒郎當的雙手插着褲兜從門外晃了進來。

剛對着季卓豐說了句“爺爺我回來了”,就看見斜沖着門口坐着的慕言蹊,愣了愣,一臉驚喜的“诶”了一聲,坐到了她正對面季臨淵的身旁,揚着笑臉看她:“小師妹什麽時候來的?”

“中午的時候。”

慕言蹊看着有過兩面之緣的季羨魚,笑笑回一聲,又禮貌的問了句,“師兄吃過晚飯了嗎?”

季羨魚點點頭,“吃過了。”

他支着下巴,看着繼續喝湯的慕言蹊,笑得和(一)藹(臉)可(八)親(卦),“聽我老哥說你們昨天在西藏遇到了?怎麽回事,說來聽聽。”

慕言蹊聞言差點兒沒被一勺湯給嗆死,忍不住咳着神情複雜的擡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季臨淵。

感情他遇到她認出來這件事,除了沒讓她這個當事人知道,別人都知道了?

慕言蹊:“……”

真是不懂這男人到底在想什麽。

季臨淵被那滿帶‘哀怨’的一眼瞅的心神微蕩,抽了一張紙遞給咳嗽不斷的慕言蹊,看她接過之後,睨了季羨魚一眼,低斥,“吃飯呢,安靜會兒。”

季羨魚:“……”

又讓他安靜。

季羨魚嘆口氣,看他,“老哥,老天讓我們長了嘴巴可不只是為了讓我們吃飯的,也是為了讓我們溝通交流說話聯絡感情的啊,”頓了頓,他也從面前的紙抽盒裏抽了兩張紙出來,遞着給慕言蹊,揚着賤兮兮的笑臉看她,“你說是不是,小師妹?”

慕言蹊:“……”

她沉默的接過他手裏的餐巾紙,沒應聲。

季羨魚咬咬嘴側的軟肉,雙眼在兩人身上滴溜溜轉了轉,“啧”了一聲,語帶嫌棄的道:“我說,不會是電影裏那種英雄救美的老套橋段吧?”

季臨淵:“……”

慕言蹊:“……”

雖然事實不像電影裏那麽誇張,但……好像也沒什麽差別。

慕言蹊思忖了下,看一眼沒打算回應的季臨淵,淡淡應一聲,“算是吧。”

季羨魚嘴裏“啧啧”兩聲,晃着腦袋,這下是把嫌棄完全挂在了臉上。

季臨淵:“……”

晚飯過後,慕言蹊跟季卓豐道別,說今天剛回來,有些事情要忙,可能近期抽不出來時間過來了,等忙完這些天,再來看他老人家。

季卓豐點點頭,說不妨事。

“你們年輕人做自己該做的事,忙點是好事,”季卓豐眼睛瞥瞥她的手,叮咛,“但還是要注意身體,注意安全,生命的本錢可容不得馬虎。”

慕言蹊柔聲笑笑,乖巧的應聲。

“門外那輛車是小師妹你的嗎?自己開車過來的?”季羨魚問,表情雀躍,“走吧,師兄送你出去。”

還不待慕言蹊說什麽,季卓豐已經從凳子上站起身,走到了季羨魚身邊。

他作勢揪着季羨魚的耳朵,哼聲,“你個臭小子,別以為你哥幫你瞞着,我就不知道你溜出去找你那些‘戲友們’去玩游戲,今天過不了我五十招,你晚上就別想睡覺了我告訴你,臭小子。”老爺子甕聲甕氣,中氣十足的說完,看着坐在一旁的季臨淵道:“臨淵,你送言蹊丫頭出去。”

音落,沒等季臨淵應聲,也不理會季羨魚幾近誇張的叫痛聲,把他揪了出去。

餐廳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慕言蹊想着剛剛在餐桌上和季臨淵并不算愉快的聊天記錄,尴尬驟起,只是還沒待她說話,季臨淵已經率先站了起來,對着她溫和的笑笑,“走吧,我送你出去。”

慕言蹊站起身,淺淺笑了笑,禮貌的開口拒絕,“不麻煩師兄了,我自己出去就行。”

季臨淵面上笑容沒減,但也沒應聲,轉身出了餐廳往宅門的方向走。

慕言蹊:“……”

她皺了皺小臉嘆口氣,拿起一旁的背包,擡腳跟了出去。

出了宅門,季臨淵停下腳看着前方站着沒動,聽着身後跟着出來的慕言蹊也沒回頭,像是在想什麽。

慕言蹊站在離他兩步遠的距離停下,看着前面雙手插兜的高大背影。

日光西沉的餘晖落在宅門對面青灰色的磚瓦牆上,打下一片影,他站在影子的半實半虛下,轉過身,目光看向她。

隔着兩步的距離,他垂頭,她仰頭,彼此對視。

氣氛莫名詭異,慕言蹊眉頭微皺,收回視線,看着被牆影罩住的白色轎車,禮貌道,“謝謝師兄送我出來,快回去吧。”

話落,她擡腳往車子的方向走。

卻不想跨過季臨淵身邊時,被他握住肘彎。

慕言蹊停下腳,回頭看他。

季臨淵臉上還是溫和的笑,可再仔細看,眼裏卻揉着幾分妥協的笑意,“師妹是不是忘了些什麽?”

慕言蹊恍神,面帶不解,看他挑眉,才小幅度的“啊”一聲,想起來欠他的錢還沒還。

她從背包裏掏出來錢包,數了一千塊錢,借的五百加上醫藥費,應該夠了。

準備拿出來時,頓了頓,像是想起來什麽,就又抽了一百元出來,她拿着數好的一千一,雙手遞到季臨淵面前,仰頭看他,規規矩矩的道謝,“這是昨天欠你的錢,謝謝師兄當時的幫忙。”

季臨淵看着攤在自己面前的錢頓了一下,雙手重新插到褲子口袋沒接錢,倒是擡眼看她微不可察的輕嘆口氣張口問她,“我的意思是,手帕呢?”

慕言蹊聞言面上閃過懊惱,心想自己怎麽總是忘記手帕的事。

她悻悻的伸着手,尴尬感再度襲來,“抱歉,今天出門臨時遇到點事情,忘記拿了。”

看季臨淵沒應聲,她抿着唇想着法子,試探着開口:“最近大概也抽不出時間給送來,明天我給快遞過來吧。”

季臨淵視線看着她,半晌,才開口,“我明天中午就要動身回美國,可能等不到快遞到了,走之前我給你電話,去你那拿吧,”停了一下,又問:“方便嗎?”

慕言蹊點點頭,應一聲“好”。

季臨淵聽見,眼裏笑意濃了些,下巴點點她手裏的錢,提提嘴角,“既然都是自己人,這錢就不必還了,明天中午請我吃頓飯抵消如何?”

慕言蹊:“……”

恩人當面這麽開口,她能拒絕嗎?

“如果你不嫌這樣便宜我的話。”

她小聲嘀咕一句,兩個人一頓飯應該也吃不了一千塊吧。

季臨淵笑笑,像是知道她想什麽,半開着玩笑,“以後有的是機會。”

慕言蹊聞言把錢重新收到錢包裏的動作頓了下,擡頭看了他一眼,沒作聲。

想着白天電話裏他強調的手帕對他的重要性,又不惜自己的時間明天要親自去取,而自己聽到他說的下午如果遇不到他就讓她把手帕丢掉時的懷疑,也是因為不知道他們兩個會相遇的必然性。

這麽想來……

“看來這手帕對您确實挺重要的。”她擡眼看他,不知不覺這句話就從她嘴裏溜了出來。

季臨淵挑眉看她,笑,“以為我騙你的?”

慕言蹊哪敢承認,抿着唇搖了搖頭,指指他身後,“師兄快回去吧。”

“開車路上小心,”季臨淵點點頭眼睛看着她,柔聲道:“明天見。”

“明天見。”

慕言蹊上了車,系上安全帶啓動車子,設置好導航,車子調轉方向,從季臨淵身邊過去時,她放下車窗對他禮貌的點點頭,随即稍踩油門沿着小道往院子外駛去。

季臨淵站在原處,直到看不到車影時,才轉身進了宅門。

踏進門,還在想着慕言蹊的那句話。

他輕笑。

這手帕,以前沒那麽重要,可等它再回來自己手裏,也就重要了。

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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