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大豐收(捉蟲)

大豐收(捉蟲)

陸平洲希望程蔓不懂,但她的眼神告訴他,她懂,也能理解。

這份善解人意對他的理智來說是極大的挑戰,他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兩下,最後決定不蒸饅頭争口氣,翻身咬牙道:“我們再來!”

他必須要讓媳婦知道,他只是激動,不是快!

為了證明自己,這一次陸平洲刻意放慢了速度,更關注程蔓的感受,并無師自通地學會了無法入耳的話。

在他的攻勢下,程蔓節節敗退,又羞又惱,在他又一次問她速度行不行時惡向膽邊生,沒好氣地問:“你能不能不要磨蹭了?”

陸平洲:“……”能。

外面月明星稀,微風陣陣,室內卻再度掀起狂風驟雨。

雖然有風扇在吹,但漫長的磨合中,程蔓依然濕了頭發,額頭汗珠密布。

她白皙的雙手攀附在他結實的後背,雙手想用力抓住什麽,卻又在下手前想起他的職業,改将雙手握成拳頭,泣不成聲地喊他的名字。

等到一切結束,他成功證明自己,床上已經一片狼藉,她身體朝着電風扇的那一邊冰涼幹燥,背着風的這邊卻滾燙濕漉,如冰火兩重天。

又因為困倦和疲憊,她的意識早已不清醒,迷糊間能感覺到身體的黏膩,想起身去洗個澡,卻腰酸腿軟渾身無力,根本起不來床。

偏偏陸平洲還覺得不夠,拉着她問再來一回好不好。

雖然睜不開眼,但程蔓的心還是跳了下,慌忙推拒說不要,她好困要睡覺。

驟然開葷的陸平洲雖然覺得沒吃飽,但媳婦不願意他也不好勉強,只能松口說明天再來,又看她不停擦汗,說黏得難受,松開媳婦翻身下床,随意套條短褲去浴室打水給程蔓擦身體。

将程蔓擦幹淨後,陸平洲本想換個床單,但想想又覺得不太好操作,就從櫃子裏找出條床尾巾,橫着鋪在床中間,再抱着程蔓放到上面,自己也跟着貼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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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兵後陸平洲的生活一直很規律,晚上十一點左右睡覺,早上六點前起床,不管春夏秋冬,從不賴床。

但新婚第二天他在床上賴到了九點多。

其實昨天他睡得不晚,八點多上床,鬧到十點多就睡了。早上他醒得也很早,外面才蒙蒙亮,映在窗簾上只能看到一片黑。

只是溫香軟玉在懷,他根本不想起來。

剛開始只是抱着媳婦閉眼休息,後來實在睡不着開始動手,摸摸她的臉,在昏暗光線下觀察她睫毛的長度,并漸漸失控。

等程蔓迷迷糊糊睡醒,就感覺自己被人杵着了,還沒想明白那是什麽東西,親吻就落了下來,又是狂風和驟雨。

可能是有過一次,再加上休息了一晚上,這次程蔓的感受比昨晚要好一些,給出的反應也更熱烈。

要不是她肚子唱起空城計,到中午兩人可能都下不了床。

舒服歸舒服,耗費體力也是真的,陸平洲長期鍛煉,結束後還能跟沒事人一樣,程蔓就不行了,趴在床上根本懶得動彈,連衣服都是他幫忙穿的。

因為結婚,這個夏天程蔓買了好幾身新衣服。

除了之前跟陸平洲逛街時買的連衣裙,親事定下後,程蔓還買了兩身衣服,一身是昨天結婚穿的紅襯衣黑裙子,還有條淺藍色的連衣裙。

裙子很好看,就是上身太乖的,顯得程蔓越發白軟,看得陸平洲很想上手捏一捏。

他也的确上手了,手指輕輕捏在程蔓臉頰。

她之前長得肉沒有減下去,臉頰捏着軟乎乎的,陸平洲捏了一下,沒忍住再捏一下,引得她怒目相視,才松手改成低頭親她。

程蔓反應過度地想捂嘴:“我真不行了。”

雖然親吻落在了她手背,但陸平洲心情愉悅,笑道:“放心,不動你,你能走路嗎?要不要我抱你去浴室?”

程蔓腿還有點軟,但她不想讓他抱着去浴室刷牙,撐着他的手臂咬牙站起來說:“我沒事。”并往前邁了兩步。

像小說裏女主那樣事後腿軟到走不動路的事情沒有發生,只是她的腿可能擡久了,走路有點想踩在棉花上,難以言說的感覺。

輕飄飄地走到浴室,程蔓站在洗漱池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臉色緋紅,嘴唇紅潤,一看就知道剛才幹了什麽。

程蔓拍拍臉,拿起牙刷,擠上牙膏開始刷牙。

駐地雖然偏,但部隊家屬院裏的條件比機械廠職工院強不少,其中最讓程蔓滿意的就是廁所。

雖然部隊家屬院的廁所裏沒有淋浴系統,但蹲便器家家都有,沖起來很方便。靠門這裏還砌了水池,接了個水龍頭,跟她前世常見的盥洗臺比起來也不差什麽。

鏡子則是陸平洲自己買了釘到牆壁上的,他知道程蔓愛美,每次約會她都會帶一把小鏡子,趁着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偷偷照,看頭發亂沒亂,臉上汗多不多。

但那是她以為他沒有注意,實際上約會時他的注意力沒從她身上離開過,她偷偷幹了什麽他都知道,只是沒有拆穿罷了。

刷完牙洗完臉,程蔓回到房間,坐在梳妝臺前擦上雪花膏,然後用木梳将頭發梳順,順着頭型編出魚骨辮,再用和身上裙子差不多顏色的頭繩紮住,系上蝴蝶結。

打扮好後,程蔓走進廚房,陸平洲正站在鑄鐵竈前,往鍋裏下面條。

聽到動靜他邊問“洗好了”邊轉過頭,當看清廚房門上站着的人時,眼裏掠過一絲驚豔,笑道:“面條很快就好,你去坐一會?”

程蔓搖頭,走進廚房說道:“我跟你一起吧。”

陸平洲下好了面條,伸手從旁邊用石板砌起來的臺面上找到鹽往鍋鏟上倒,看着差不多了将鍋鏟放進鐵鍋,晃了晃問:“能站得住?”

“為什麽站不住?”

陸平洲往鍋裏倒入味精和醬油,腦袋微微後仰,在程蔓耳畔說:“不是腿軟嗎?”

看把他給得意的!

程蔓心裏想着,哼哼說道:“我好得很,才沒有腿軟。”

從她的語氣裏,陸平洲聽出了“你也沒有那麽厲害”的意思,他覺得可能是昨晚和早上的證明不夠,跟她打商量:“晚上我們再來幾次?”

幾次?

程蔓低頭看向陸平洲,視線一觸即離,輕咳一聲假裝不懂說:“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我去收拾東西,面條煮好了叫我。”

說完便火速逃離廚房這個危險場所。

陸平洲:“……跑得挺快。”

面條下鍋後煮得很快,五分鐘不到,陸平洲就關了火,從櫥櫃裏拿出兩個洗幹淨的碗,過一遍清水盛出面條,拿上筷子端出去。

穿過珠簾,陸平洲沒看到程蔓,邊往飯桌走邊喊:“蔓蔓。”

主卧裏很快傳出聲音,不一會她就走了出來,徑直走到飯桌前,沒拿筷子,先用力聞一聞,誇贊道:“好香,也好看,肯定好吃。”

陸平洲被誇得心情不錯,遞出一雙筷子說道:“你嘗嘗鹹淡。”

程蔓笑着應下,接過筷子坐在他身邊,端起碗先喝湯,有點燙,她只稍微抿了一口:“鹹淡正好。”再吃兩口面條,“面也勁道。”

陸平洲并不居功,如實說道:“面條是從糧站買的。”

程蔓吃一口雞蛋,繼續誇:“雞蛋也好吃。”怕他說雞蛋是家養的,連忙補充說,“這碗面條,我給九點九分,扣零點一分怕你驕傲。”

陸平洲:“喜歡就多吃點,鍋裏還有。”

程蔓看着面前口比她手伸直還大的海碗,以及碗裏堆成小山的面條,非常識趣地選擇了閉嘴。

鍋裏的面條最後是陸平洲幹掉的,本來男人胃口普遍比女人大,他又是當兵的,訓練多吃得也多,一斤面條對他而言毫無壓力。

吃飽喝足,兩人開始幹活。

程蔓忙着把她帶來的衣服往衣櫃裏塞,陸平洲則要把借來的鍋碗瓢盆、煤爐桌椅都還回去。

顯而易見,陸平洲要幹的是力氣活。

程蔓本來想跟他一起,但被他以她自己還有很多東西要收拾為理由拒絕了,并在她還想堅持時故意說道:“如果你還有力氣,我希望能留到晚上。”

程蔓覺得,她就不應該為把力氣活全丢給他感到不好意思!

于是分工再次明确。

雖然就一個人,但陸平洲力氣大,十人坐的圓桌扛起就走,長凳一次能般四條,确實不怎麽需要程蔓幫忙。

不到一小時,客廳、廚房和院子裏借來的物品就被清空了。

一身輕松回到家,陸平洲先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昨天剩的涼白開,喝完又将茶壺裏的水倒掉,再将暖水壺裏的熱水倒出,打算放涼了喝。

做完這些,陸平洲走向安靜的主卧,想看看程蔓在幹什麽。

主卧沒有關門,再加上他刻意放輕了腳步,所以背對門口坐在床上數錢的程蔓毫無察覺,直到耳邊突然響起一聲“有多少錢”,才吓得彈起,反射性轉過頭,柔軟的唇正好擦過他的臉頰。

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麽,程蔓上身後仰,手往後撐,大聲道:“你走路怎麽沒有聲音?”

“是你太專注。”陸平洲湊到程蔓身邊,“你錢看着挺多。”

程蔓頓時忘了跟他算賬,心裏很有幾分得意,但她也沒忘了謙虛:“主要是你給的多。”

他們家不能說窮,但要說很富裕肯定也沒有,她爸工資扣掉每月開銷,能攢三分之一都算她媽勤儉持家。

再加上他們家兄妹三個,大哥結婚有了孩子,二哥在鄉下自己辛苦,就算她爸媽疼她,也不可能貼補她太多。

如果陸平洲按正常水準給兩三百彩禮,她爸媽往裏貼也不會太多,五十八十湊個吉祥數比較可能。

他彩禮給的高,她爸媽不想她被看輕,所以貼的錢也更厚。再加上家具錢他沒要,才湊了八百八十八給她。

她自己的存款則有四百一十三塊五,本來還能更高點,可這不是處對象了嘛。

雖說每次約會,吃飯看電影都是他花錢,可她總不能完全沒表示,偶爾也會搶着付賬,他給她買連衣裙,她也給他買了新皮鞋,還因為大家扣了工資。

跟三個月前比起來,她的存款變多了,但沒多多少。

當然那是沒有加上彩禮嫁妝,她要是把錢都加上,存款能有一千三。

一千三啊。

聽起來好像不多,可要是按照五十年後的物價來算,她的存款至少能有六位數。

要是按照房價來算,她資産能再多一位數。

這時候臨江市郊區一套完好的住宅,幾百塊就能拿下,不到三十年,這座城市就會迎來大開發,以後房價雖然比不上首都海城,但把握好以後靠收租過日子也不是不可能。

雖然現在想這些還太遠,但做着白日夢的程蔓心情很不錯,用皮筋捆錢時眉眼彎彎的,半點餘光都沒分給身邊的男人,以至于他有點不甘寂寞,故意說道:“我也有很多錢。”

程蔓停住捆錢的動作,擡眼看向陸平洲,不太确定地問:“……你的意思是。”

陸平洲問:“給你看看?”

程蔓:“……”

在她以前看過的小說裏,婚後男主都會上交財産,原著也是,新婚夜謝瀾就把全部存款交給燕敏芝了,到她這居然是“給你看看”?

顯然,背身站在衣櫃前翻找東西的陸平洲,并不知道他身後的妻子正在向他發射“死亡凝視”,他很快翻出個鐵皮盒子,打開從裏面拿出張存折,放到程蔓面前說:“給。”

程蔓雙手抱胸,沒動盒子。

陸平洲擡起右腿,跨坐在床上,眉眼帶笑問:“不看?”

看!為什麽不看!

她不但要看,還要沒……

打開存折,看到存款餘額上打頭的數字,程蔓沒忍住吞咽了下口水,腦海裏補全了剩下的字:收。

想沒收。

但都說先禮後兵,兩人才剛結婚,她現在就沒收他的婚前財産好像不太好。

程蔓合上存折,将它推遠,克制着想要的心問:“你怎麽會有這麽多錢?”

五千三百塊!

這還是他剩餘的存款,如果加上彩禮,買三大件、衣櫃、床、梳妝臺、重刷房間的錢,他存款得直奔七千去吧。

八十年代初萬元戶都是能上報紙的存在,現在才七六年,他存款居然快七千了!

陸平洲的回答言簡意赅:“攢的,我上軍校就開始攢錢了。”

“上軍校補貼這麽高嗎?”

程蔓知道七八十年代上大學有補貼,但她也知道補貼不高,只能說夠生活。當然,想攢錢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得節約到頓頓雜糧饅頭配醬菜的程度,而且攢的錢不會多。

陸平洲個頭這麽高,總不會是青春期吃糠咽菜省來的。

果然,陸平洲搖頭說:“沒那麽高,學校補貼剛夠生活,但我爸每個月會給我二十做生活費,過年還有壓歲錢。”

明白了,這是親爹給力。

“我沒有不良嗜好,衣服在學校有軍裝,回去趙姨,就是我後媽會給我買衣服,吃穿不愁,軍校四年,我攢了近一千。”

陸平洲回憶着說:“軍校畢業後,我分配到部隊是副連職,工資七十多近八十,一個月能存五六十,後來立了幾次功,升了幾次職,年前升到副團,工資也跟着漲到了一百五。”

他說着拿起存折,指着最後一筆大額存款說:“這一千是我們結婚,爸轉給我的。”

程蔓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

她上班苦哈哈幹一個月,工資才二十六塊,陸平洲上學生活費就有二十,加上學校補貼說不定比她工資都高。

不過她沒有嫉妒陸平洲,畢竟他讀的是軍校,說是上學,訓練真不一定有他上班輕松。就像他現在工資這麽高,掙的其實都是辛苦錢。

當兵自古都是辛苦事,國泰民安抓訓練,戰争爆發上戰場,天災人禍沖一線,這錢該他們拿。

而且陸平洲工資現在看着高,是因為目前國家實行的是計劃經濟,等改開後市場開放,商人、明星、金融、證券,哪個行業都比他們掙得多。

程蔓說:“既然是爸給你的,那你趕緊收好。”

“我收好?”

程蔓撇過頭輕哼:“不然呢?”錢又不給她,她才不幫忙收。

念頭剛閃過,程蔓就感覺手被人拉了過去,一樣東西被塞進手心,摸着手感很像存折,便問:“你幹嘛?”

陸平洲說道:“我聽媽說過,你們家都是她管錢。”

程蔓眉心微跳:“你要把存款給我管?”轉頭看向他,假模假式地推拒道,“這不太好吧,都是你自己掙的錢,而且咱們才剛結婚,錢給了我你能放心嗎?”

陸平洲覺得,如果她唇角翹起的弧度沒有那麽明顯,他可能會被她的話迷惑。

但現在,送命題擺在面前,他的答案顯而易見:“我不會跟我不信任的人結婚,而且我們已經是夫妻,錢誰掙的有什麽關系?你收着吧,如果我出任務,你在家需要錢的時候能應急。”

程蔓眼睛又眯起來:“你要這麽說,我可就不跟你客氣了?”

“別客氣。”

程蔓喜滋滋地接過存折,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看了遍。

存折應該是他被分配到臨江市這邊駐地後辦的,第一筆存進來的錢剛好一千,後面平均兩個月存一次錢,剛開始一次存一百,偶爾一百五,随着時間的推移漸漸增加到一次兩百或者兩百五。

跟存錢的次數比起來,他取錢的次數少得可憐,但數目都不小,一次是四年前,取了一千,一次是前年,取了八百,最後兩次是上個月,取款都是一千塊整。

上個月為什麽取那麽多錢,程蔓不問也能猜到,但前兩次不太清楚就問了句。倒不是想查他,只是想到他說開銷不大,随口一問,他願不願意說都行。

陸平洲沒有隐瞞,痛快告訴了程蔓緣由。

這兩筆錢都是給他戰友家裏人的,一千那次是戰友去世,家裏只剩下孤兒寡母,他怕他們日子難熬,往撫恤金裏多加了一千。

八百是給了他軍校時期的朋友,對方出任務時發生事故導致殘疾,失去了勞動能力。轉業後雖然有當地特殊照顧,但吃藥看病都要錢,手裏沒什麽存款,一直住在老房子裏。

那年下大雨,他家老房子被沖垮,好在他家裏人發現得早,把他推了出去撿回條命。

但他小兒子淋了雨一直發高燒,因為延誤治療導致雙耳失聰,再加上老房子垮了一家子沒住的地方,生活陷入困頓,不得不朝陸平洲張口借錢。

陸平洲上軍校時跟他關系很好,雖然畢業後被分到不同地方,對方出事後又回了老家,但聯系一直沒斷過,對方向他張口,他不可能不借錢。

程蔓聽後一直沒有開口,陸平洲心裏不由生出幾分忐忑,盯着她的臉遲疑問:“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我為什麽不高興?”

陸平洲不太确定地問:“因為我借這麽多錢出去?”

“這是你以前的事,我不管,”程蔓話音一轉,“不過以後家裏每筆大額支出都要我們商量後再決定。”

陸平洲松了口氣:“反正你管錢,都聽你的。”

程蔓笑,提起剛才在想的事:“我發現你這個人,外表看着挺嚴肅唬人,實際上是個熱心腸啊。”

陸平洲挺起胸膛,毫無慚愧地收下了媳婦的誇獎,片刻後又說:“我嚴肅是因為手底下管着一票人,太和氣壓不住人,但認識我的人都說我脾氣好。”

程蔓一臉不信:“你确定?”

“那當然!”陸平洲神色自若。

程蔓悶笑,沒繼續扯這件事,從他面前拿過鐵皮盒,大頭她都管了,零頭應該沒什麽不能看。

鐵皮盒裏也有錢,但除了最下面幾張是大團結,其他的面值都不大,一塊兩塊的,都是昨天收的禮錢,因為數量多,加起來也有六十多。

清點完,鐵皮盒裏的錢一共有一百零四塊三毛五。

除了錢,裏面還有票,糧票最多,零零散散加起來有五十多斤,然後是各種副食品券和工業券,肉票、油票、布票、煙票也有幾張。

程蔓拿起煙票問:“你抽煙?”她見過他買煙,但沒見過他抽。

“偶爾,一個月會買一包,抽的少分的多。”部隊裏老煙槍多,他完全不抽不合群,但沒什麽瘾,買的煙基本都會散出去,同樣的別人也會給他散煙,算下來一個月會抽七八根。

程蔓明白他有交際,但她不喜歡聞煙味,提議道:“我們約法三章吧。”

“嗯?”

“第一,在家不許抽煙;第二,抽煙不能過量,按你之前的,每個月七八根可以,多了不行。”

這兩條對陸平洲而言沒什麽難度,點頭問:“第三呢?”

“第三抽完煙記得刷牙,尤其是……”程蔓頓住,對上他清亮的目光,低下頭說,“親我之前。”

陸平洲笑了,繼續痛快點頭:“好。”

應完拉近距離,跟程蔓幾乎鼻尖對着鼻尖:“我今天沒有抽煙,現在可以親你嗎?”

程蔓扭頭看向窗外,雖然這會沒人從後面經過,但她仍有點緊張,後退拉開距離說:“白天不行,外面有人。”

陸平洲聞言,二話不說下床拉上窗簾,完了回到床上繼續問:“現在沒人能看到了,可以嗎?”

程蔓屏住呼吸,抿緊嘴唇,沒有回答。

他也不需要回答,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伸出右手搭在她後頸,輕輕地将唇印上去。

一下,兩下,三下……很有節奏地頂開她的口腔。

親吻漸漸加深,程蔓也漸漸沉迷,直到腳上一個用力,将鐵皮盒子踢到地上,發出“哐當”的響聲,她才回過神推開身上的人:“現在是白天。”

陸平洲心想白天有什麽關系,他為結婚請了七天年假,今天才第三天。她假期少點,但也把這個月的休息集中到了這幾天。

他們在自己家,就算在床上鬧一整天,也不會有人來管。

新婚夫妻嘛,哪對不是黏得分不開。

可陸平洲也明白懷裏的姑娘臉皮薄,要真在床上鬧一天,她出去很有可能不敢擡頭看人。

想到這,陸平洲松開程蔓,低聲問道:“中午吃什麽?”

話題轉得讓人猝不及防,讓本就因為缺氧而昏沉的程蔓更覺懵逼:“啊?”

陸平洲擡手看表:“快十一點半了,中午想吃什麽?”

“你做?”程蔓目光漸漸清明,定在他臉上。

“這個點肉鋪應該已經關門,菜站也不剩什麽青菜。”陸平洲說道,“但你可以選擇是去外面國營飯店吃,還是去食堂吃。”

程蔓心想她就在國營飯店上班,每天吃的都是飯店裏的供應,而且燕敏芝是原著女主,廚藝不敢說臨江市第一,也能吊打大部分廚師。

這一點,從她接班後芳草路國營飯店內,不斷上升的客流量能看出來。

能吃上燕大廚做的菜,她何必大老遠去其他國營飯店吃飯,可新婚第二天去單位吃飯又怪怪的。

再加上昨天嘗過食堂大廚的手藝,沒有燕敏芝那麽好,但也不算差,最重要的是離得近,便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吃食堂。

“那你趕緊把錢收好,收拾收拾準備出門。”陸平洲起身下床,彎腰撿起地上的鐵皮盒,遞給程蔓說,“盒子也給你。”

程蔓早已徹底清醒,接過盒子翻身坐起,邊捆錢往裏放邊說:“大豐收啊!”

看着程蔓臉上的笑容,再摸摸自己口袋,陸平洲擺出無奈模樣,感慨道:“富了媳婦,窮了我,唉!”

“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程蔓拍拍他的肩膀,從捆好的錢中抽出兩張大團結,遞給他說,“喏,你的零花錢。”

陸平洲挑眉:“一年的?”

“我有這麽小氣嗎?”程蔓柳眉豎起,下一秒又展開笑顏,大方說道,“以後每個月都給你二十塊零花錢,不夠跟我說,只要支出正當,額度可以往上漲。”

陸平洲煞有介事地點頭:“我媳婦真大方!”

雖然昨天就聽陸平洲喊過“媳婦”,但聽到這稱呼時程蔓仍有些臉熱。不過她知道這時候很多人都這麽喊,就沒讓他改口,打算慢慢适應。

本來嘛,婚姻就是個慢慢磨合的過程,你讓一下我退一步,一輩子就過去了。

他信任她,願意包容她偶爾的任性,她也願意縱容他,去慢慢适應兩個人的生活。

于是她忽略掉內心的羞澀,笑眯眯道:“畢竟你是咱們家掙錢的主力嘛。”既想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怎麽行呢?

陸平洲:“……”

二更合一,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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