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她有病
她有病
安全教育工作重啓後的第一堂課,被安排在了周三下午兩點,參與人員都是沒有工作的軍嫂。
這個時間點是經過慎重考慮的,上午軍嫂們要做家務,掃地洗衣服,買菜做飯一忙活就到中午了。午飯結束後大家要收拾碗筷,有的人還要眯一會,過了四點又要陸續準備晚飯。
兩點到四點,是大多數軍嫂一天中最清閑的時候。在這時候安排上課,大家不會覺得太浪費時間,耐心也會足一點。
人到齊後,程蔓沒跟之前小劉那樣照本宣科,而是讓大家随便坐,就當是茶話會。
為了更有氣氛,她還打申請找要了兩塊錢經費,買了一大包瓜子,再從家裏拿了兩個暖水瓶來,加熱水茶葉泡上,誰要喝水能自己倒。
聽說有吃有喝,有時間的軍嫂基本都來了,坐下後也挺配合,就是嗑瓜子的嘴巴沒停下。
程蔓也不在意,閑聊似的開啓話題。
因為之前上過地震安全教育課,所以這次程蔓沒有一來就講地震,而是從周日跟陸平洲回娘家說起,轉到她跟她媽之間的相處,再轉到她媽懷她那年的特大洪水。
那是五四年,因為雨雲長達三個月的籠罩,導致長江中下游水位上漲,省內洪澇遍地。雖然在全國的大力支援下,臨江保住了主要市區,但也有很多人流離失所。
建國後發生過幾次特大水災,每次受災面積都很廣,所以軍嫂中經歷過地震的不多,但水災大多經歷過,聊起來也很有共鳴,你一句我一句,氣氛越發火熱。
程蔓邊聽邊做筆記,并時不時在話題走偏時,插話将話題帶回來,順便引出自己想要聽的內容。
大家暢所欲言聊了四十來分鐘,程蔓再次出聲接過聊天主動權,對着筆記本和做的教案,針對大家聊天過程中提及的水災險情進行評價,做對了的給予誇獎,錯了但是命大活下來的,告訴她們正确的應對措施。
因為程蔓說的這些大家剛才都聊過,所以大家聽得很認真,被誇獎的激動不已,被說命大的很不好意思,并在聽完正确的應對措施後,說自己都記住了,以後再遇上水災肯定不會犯傻。
原本程蔓本想把一堂課的時間控制在半小時內,但今天是第一次,大家光聊天就超過了半小時,到下課時一個小時已經過去。
好在來上課的軍嫂并不覺得時間難熬,甚至好幾個軍嫂覺得這樣的活動蠻好,問程蔓下次什麽時候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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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蔓邊收拾東西邊說:“在下周同一時間。”
“那不是要等一個星期?”有軍嫂面露失望。
程蔓笑:“怎麽?你很喜歡上課?”
對方笑着說道:“上其他課我不喜歡,但像今天這樣的課,我願意天天上。”
“你們能喜歡聽我們上課,願意來我們很高興,”程蔓先表達感謝,再話音一轉道,“但是我們組織一堂課要花很多時間準備,而且除了你們,我們還要給孩子們上課,周日還要給有工作的軍嫂上課,天天來我們真扛不住。”
吳舜玉已經跟軍區小學的校長談好了,新學期開始後,每個年級都有一天勞動課變成安全教育課。
但這課不會一直由程蔓她們上,只是第一周如此,這期間學校會安排專門的老師去聽課,算是交流學習,後期課程由專門的老師負責。
程蔓這麽說有兩方面考慮,一是安全教育是長期工作,一次性把軍嫂們的熱情耗光并非好事,二是她不想給自己增加太多工作,畢竟除了安全教育,她還有其他工作要處理。
安全教育課嘛,一周兩次差不多了,周日她還加班了呢。
聽程蔓這麽說,大部分軍嫂都放棄了,但也有腦子靈活的,當即問道:“那周日我們能來聽嗎?”
這話把程蔓都問住了,傻愣愣地說:“可周日要講的跟今天一樣啊。”
想出這主意的軍嫂說:“我們沒聽夠,想再聽一遍。”
程蔓:“……行是行,但瓜子茶水我們都會優先供應給這次沒來的軍嫂,坐的話也是她們在中間。”
那名軍嫂當即哎呦起來:“看程幹事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們都是好吃鬼,我們來主要是想聽課,不為吃的喝的。”
程蔓:“……”好吧,你們開心就好。
周日還是下午兩點,程蔓吃過中飯就去了婦聯準備,陸平洲今天也休息,跟着過來幫忙。
他們到時小劉和邢曉紅也來了,但兩人都是獨自來的,沒拖家帶口。
剛看到兩人時邢曉紅還算正經,等忙活起來程蔓和陸平洲,她就湊到了程蔓面前打趣道:“早聽說你倆一刻都分不開,你在國營飯店上班那會,周日陸同志天天去飯店陪你,當時我還不信,現在看,啧啧啧。”
陸平洲回來後的這一周,程蔓沒少被邢曉紅打趣,現在都練出來了,臉不紅氣不喘問:“你直說吧,是不是特別羨慕我們?”
“你……”邢曉紅打趣的話全卡在嗓子眼,半響搖頭說道,“小程你變了,臉皮變厚了。”
“變厚也是你逼的。”程蔓輕哼,打趣回去道,“你別不好意思,羨慕就直接說,改天碰到潘副營長,我還能幫你好好問問他,休息都幹嘛去了,為什麽不陪邢姐?”
邢曉紅打趣別人的時候起勁,等被打趣的人換成了自己就扛不住了,伸手去捂程蔓的嘴:“你夠了啊!”
翻身做主的程蔓笑容得意,倒也知道見好就收,很快重新投入到準備工作中,沒再繼續打趣她。
因為周三那堂課氛圍不錯,有工作的軍嫂都聽到風聲,今天來挺早,之前上過課的軍嫂也來了不少,一點五十不到,會議室裏就坐滿了人。
兩點整,程蔓從位置上站起來,跟上次一樣從自身切入,聊起二十年前那場洪水。
後面流程跟上次差不多,只是講述的人不同,經歷過的故事也有不同,上次聽過課的軍嫂這次仍然聽得很認真。
半小時後聊天結束,仍然是程蔓起身做總結。
陸平洲雖然來幫了忙,但上課時他不在,畢竟裏面全是軍嫂,他一個男同志坐裏面不太合适。
軍嫂們倒是不介意,但他自己不自在,所以軍嫂們一來就從婦聯離開了,到快結束才過來找程蔓。
陸平洲過來時程蔓還在總結,怕打擾到她就沒吭聲,站在窗外看着。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身邊多了個人,側頭看過去,喊道:“吳主任。”
“來接小程?”
“嗯,順便出去轉轉。”陸平洲說道。
吳舜玉點頭,轉頭看向窗戶裏面。
程蔓站在最前面,手裏捏着個筆記本,正就大家剛才聊天時提到的內容侃侃而談,她的表情并不誇張,但說話風格很幽默,會議室裏時不時響起軍嫂的笑聲。
吳舜玉說道:“她很适合這份工作。”
陸平洲點頭:“她自己也這麽想。”
“那你是怎麽想的?”
“這是她的工作,我支持她。”
吳舜玉側過頭,上下打量陸平洲,誇到:“我發現你這個人挺不錯啊,思想覺悟高。”
陸平洲沉默片刻,問:“您今天才發現我不錯?”
吳舜玉也沉默了一會,憋出一句:“要是你能再謙虛點就好了。”
陸平洲心想他怎麽不謙虛了?他只是比較誠實而已。
但他沒揪着這件事跟吳舜玉細說,因為會議室裏程蔓總結完了,軍嫂們陸續湧出,他不好再瞎貧。
雖然下課了,但有些軍嫂上課沒聊夠,圍着程蔓說了許久,再加上要收拾搞衛生,下課後過了将近二十分鐘,婦聯幾人才下班。
走出婦聯辦公室後,夫妻倆跟其他人揮手告別,騎着自行車往家屬院外面去。
看着他們消失在家屬院門口的背影,邢曉紅忍不住感慨:“陸同志放假不但陪着媳婦來單位幹活,還特意買票帶小程去看電影,再看看我家老潘,人跟人真是不能比。”
小劉年紀大些,過了羨慕這些的年紀,笑着說道:“小年輕嘛,剛結婚是這樣的。”
“我跟老潘剛結婚那會他也沒這麽對我啊!”邢曉紅越說越生氣,“不行,回去我必須跟他好好聊聊這件事,讓他跟陸同志好好學學!”
說完邢曉紅就腳步匆匆地回去了,留下小劉笑着嘆氣,正準備跟上回去,身後傳來吳舜玉的聲音:“小劉。”
小劉轉過頭說:“吳主任。”
吳舜玉嗯了聲,走過來問:“其他人都回去了?”
“小邢回去了,小程和陸同志去看電影了。”
吳舜玉點頭:“我們一起走?”
“好。”
兩人并肩走出婦聯的院子,吳舜玉随意問道:“東西開始收拾了嗎?”
“差不多了,剩下一些要用的,等走的那天在收。”
小劉丈夫本來定的八月中旬轉業回去,但唐山突發地震,部隊安排救援,耽誤了一點時間,拖到了這幾天才辦手續。
因為要收拾東西,昨天是小劉最後一天班,但她今天有空,就過來湊了個熱鬧,算是站最後一班崗。
想到她馬上要走,吳舜玉說道:“你是個很好的員工,這幾年在婦聯一直兢兢業業,希望回去以後,你也能勤勤懇懇工作,踏踏實實生活。如果遇到什麽困難,可以給我寫信,能幫的我肯定幫。”
“您也是很好的領導。”小劉低頭抹了抹眼淚,“我也希望未來的日子裏,您能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吳舜玉笑:“謝謝。”視線又轉向旁邊的房屋,“你到家了。”
小劉看了眼自己家,又轉回頭沖吳舜玉鞠躬道:“吳主任,再見!”
說完,她伸出手最後一次跟吳舜玉握手,再次道了聲再見,轉身走向自己家。
不,三天後,這裏将不再是她的家。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她長達十年的随軍生活,結束了。
小劉離開後,手頭工作全部交給了程蔓,她因此忙碌了幾天。
其實工作沒什麽難度,什麽事該怎麽處理,之前交接過程中程蔓都差不多搞清楚了。只是過往資料比較多,有些可能用得上,她就花時間重新整理了一番,順便翻翻資料,看看過去小劉的工作記錄,心裏有個數。
資料整理得很快,所以她很快清閑了下來。
不過悠哉的日子沒過幾天,軍區小學就開學了。
按照之前說好的,開學第一周,程蔓每天都得帶上做好的教案,去給小學生們上一節安全教育課。
好在她不是第一天講課,而且小學生們比成年人好搞定多了,這工作對她來說沒什麽難度。
而且吳舜玉為了支持她的工作,特批她這一周能跟學生們一起下班,也就是說,她每天能少上五十分鐘班。
雖然吳舜玉說提前下班的前提是她按時完成了工作,但婦聯事少,只要沒有突發狀況,程蔓上午就能完成當天工作,所以這個前提等于沒有。
連續一周提前下班後,程蔓都有點舍不得這個臨時工作了。
新的一周程蔓有點忙,中秋節了,婦聯和部隊都發了福利,前者是邢曉紅負責,後者是程蔓跟軍屬安置辦的人一起發放。
吳舜玉交代完工作就離開了,邢曉紅拍胸脯慶幸的同時,沒忘記讓程蔓自求多福、
剛開始程蔓沒多想,八月初她跟軍屬安置辦的人合作過,過程也算愉快,所以以為這次也會這樣。
等真正工作了,她才知道原來簡單的工作也能被弄得很複雜。
而這件事變得複雜的主要原因,是因為這次中秋福利發放工作中,兩個單位沒有主副之分,共同負責這件事。
有過工作經驗的人都知道,兩個部門合作最怕沒有主副之分,這種情況派出來的人都好說話還好,碰上不好說話的,什麽問題都能吵一吵。
上次合作愉快,是因為那件事完全由程蔓主導,派來的人又比較好說話。
但這次程蔓運氣沒那麽好,軍屬安置辦負責這項工作的于巧娟,是典型的幹啥啥不行,叽叽歪歪第一名。
明明福利都是按照人頭給的,按照慣例通知軍嫂們來拿,順便簽個名就成的事,她非要玩出新花樣。
前一個小時說軍嫂們都忙,而她們兩個部門都是為軍嫂服務的,應該把福利給她們送到家。
後一個小時說挨個送上門太浪費時間,而且很多軍嫂有工作,挨家挨戶送太麻煩,還是送到她們單位,讓各單位領導發下去比較好。
改完主意沒半個小時,又說這樣不好,有很多軍嫂單位在家屬院外,太遠了,還是等晚上送到她們家吧。
程蔓一提自己意見,于巧娟就扯大旗說她這是為軍嫂們好,還說程蔓剛來婦聯,很多事不懂,聽她的比較好。
兩個單位的辦公室在一棟樓,而且平時工作中經常需要合作,所以程蔓剛開始不想把關系搞太僵,見于巧娟一意孤行就忍了。
但見于巧娟越來越得寸進尺,甚至想把晚上給軍嫂送福利這工作安排給她,程蔓忍不住了,說道:“我覺得不用這麽麻煩。”
于巧娟以過來人的身份教訓道:“小程你這個思想不太對,給軍嫂們辦事怎麽能叫麻煩?”
程蔓呵呵:“你當然不嫌麻煩,東西全讓我去送,你晚上幹嘛?回家躺着睡覺?”
說着伸手拿過名單,忽略于巧娟的叽叽歪歪,對着數了起來,然後打斷道:“還沒有領到福利的軍嫂有一百一十五人,我吃點虧,這五十八個的福利歸我發,剩下五十七個人的福利歸我,待會我會把這五十八人的東西拿下去……”
于巧娟聽着覺得不大對,按住名單問:“不是,你什麽意思?”
“沒聽懂?行,我給你解釋下,不管你是想送到軍嫂家,還是軍嫂單位,我都不伺候了,工作咱們分開做,福利咱們分開發,一人一半誰也不吃虧,”程蔓像是才想起來,看着名單說,“不對,我發五十八個人,你才五十七,算下來是我吃虧了,但我這人大肚,懶得跟你計較,就這樣吧。”
于巧娟聽完臉色不太好:“上面交代下來,讓我們兩個單位一起完成這項工作,你現在撂挑子算怎麽回事?你平時就這樣工作的?”
“首先,撂挑子是什麽都不幹,我承擔了五十八份福利的發放工作,你少給我扣帽子;其次,我們是兩個單位,我怎麽工作你管不着,你也少在我面前充前輩,之前聽你逼逼賴賴是給你面子,但不代表我怕你,知道嗎?”
程蔓說完拉開于巧娟的手,拿起名單将前兩頁撕下來,提着幾樣禮品就出軍屬安置辦的會議室下了樓。
剛走到婦聯幹事辦公室門口,吳舜玉就從她辦公室出來了,看她手上大包小包的,疑惑問:“你這是幹什麽?”
雖然在于巧娟面前挺強勢,但看到吳舜玉她心裏不免有點心虛。
吳舜玉是什麽人?一看她這表情就知道裏面肯定有事,側過身道:“進來說吧。”
程蔓低頭說:“我先把東西放進辦公室。”
跟程蔓和于巧娟攢了一身火藥味,事卻沒幹多少不同,邢曉紅的工作已經完成。
倒不是她工作效率特別高,主要是婦聯發下來的東西數量有限,總共三十份,先到先得。她又不像于巧娟那樣愛作妖,上午就把婦聯發福利的消息貼到了外面公告欄。
大院裏的軍嫂聽到消息,不到一小時三十份福利就領完了。
本來這些軍嫂想把部隊發的福利一起領了,但于巧娟不讓,非要親自送,到現在發的東西還沒那麽多。
見程蔓神色不愉,邢曉紅問:“于巧娟是不是又作妖了?”
“嗯。”
“你們吵起來了?”
“吵了。”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程蔓放下東西說:“主任讓我過去,我跟她聊了再告訴你。”
“那你快過去吧。”
程蔓點頭,帶上名單、筆記本和筆過去敲門,等聽到吳舜玉喊進,便推門進去熟練地坐到她對面的位置。
吳舜玉看了眼她手上拿着的名單,挑了挑眉問:“說說吧,怎麽回事?”
“是這樣的……”程蔓由此開頭,盡量實事求是地敘述了事情的經過,沒有故意說于巧娟的壞話,也沒有故意偏袒自己。
程蔓講述的過程中,吳舜玉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表情,也沒有皺眉,只神色平靜地聽着,等她說完問:“你打算怎麽做?”
“還剩一百一十五份福利沒發,我打算跟她一人一半,分開發。”
吳舜玉問:“怎麽一人一半?如果不在你名單上的軍嫂來找你要東西,你怎麽辦?。”
“我是這麽想的,把我手裏的名單謄抄一份,寫個公告說名單上的軍嫂到婦聯領取福利,然後在我們辦公室門口也貼一份名單,強調不在名單上的上樓找于巧娟領取福利,領不到就找陳主任領。”
其實程蔓覺得不會領不到,于巧娟折騰一上午,其實都是覺得她好欺負,活都指着她幹。現在她不伺候了,于巧娟估計不會願意親自送,估計巴不得軍嫂們自己來領。
就算于巧娟非要作妖,上面還有陳主任呢,就算當領導的不在乎過程,事情總要辦好吧。
看出程蔓打的算盤,吳舜玉輕笑一聲,繼續問:“你就不擔心這麽做影響到我們兩個單位的形象?”
“您說的形象是指?”
“軍嫂覺得我們兩個單位不和。”
“只要我們把工作做好了,大家應該不會想這麽多吧,”程蔓思索着說,“而且我們兩個單位是平級,如果因為擔心這些,就要我們在工作時不停忍讓她們的人,時間長了她們說不定還以為婦聯是她們的下屬單位,工作中我們應該聽她們的指示。”
說到這裏,程蔓擡頭看了眼吳舜玉的臉色,見她沒有不高興便繼續說道:“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我認為在合作中,我們不應該一味退讓,得拿出自己的态度,告訴她們,我們是平級單位,吳主任您覺得呢?”
吳舜玉笑了:“你是在點我?”
“怎麽會!”程蔓連忙否認,“我是覺得您肯定是這麽想的……”
吳舜玉打斷她的話問:“哦?你怎麽看出來的?”
“您跟陳主任談事情時不卑不亢,寸步不讓,一看就沒把咱們當成她們的下屬單位。”程蔓拍完馬屁,順勢說道,“其實今天我也是想忍的,咱們是合作單位嘛,沒必要鬧得太難看,但可能是我太軟和了,于巧娟越來越蹬鼻子上臉,當時我就想這不行啊,我就算學不到您的十分風骨,也不能任人揉捏吧?于是,事情就這樣了……”
吳舜玉被程蔓這番話逗得直笑,說道:“你跟小陸結婚才多久,怎麽說話跟他越來越像了?”
程蔓玩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吳舜玉又是一陣笑,但沒批評程蔓,說道:“你說的不錯,我确實希望在面對軍屬安置辦時,你們能強硬起來。”
但小劉和邢曉紅都不是這樣的人,面對其他人的時候還好,一碰上于巧娟,常常被氣紅眼眶。
她也囑咐過她們不用怕,凡事有她,但兩人在她面前應得響亮,到了于巧娟年前還是吃虧,胡攪蠻纏不過對方。
她又不好為這事專門去找陳主任說,因為聽起來太像告狀,而她不僅是婦聯主任,代表的還有駐地司令,消息傳出去,說不定會變成梁司令不滿于巧娟的丈夫。
這次福利送過來,吳舜玉想到程蔓外柔內剛,腦子靈活也不怕事,就把這工作安排給了她。
事情發展也如她所料,程蔓沒辜負她的期待。
吳舜玉沒有繼續考驗程蔓,笑着說道:“你按照計劃去做吧。”
程蔓眼睛亮起,起身鞠躬道:“謝謝吳主任。”
吳舜玉:“倒也不必這麽隆重。”
程蔓嘿嘿笑:“那我回去幹活了?”
“去吧。”吳舜玉說着想起來,“讓小邢幫你一起去樓上搬東西。”
程蔓求之不得,樂呵呵地答應下來,把帶來的東西統統帶上,腳步輕快地退出主任辦公室。
看到辦公室門被帶上,吳舜玉笑着搖了搖頭,在辦公室裏坐了會,估摸兩人搬完東西了,溜達上樓到陳主任的辦公室,針對婦聯兩名幹事上樓搬部隊發的福利這件事做出解釋。
她先複述了遍程蔓對上午工作的敘述,然後謙虛道:“我單位的小程來的時間不長,可能不太跟得上于幹事的想法,所以工作中容易産生摩擦,為了避免影響到咱們兩個單位之間的關系,我覺得以後還是讓她們分攤工作,一人一半比較好,陳主任你說是不是?”
陳主任能說什麽?當然是點頭說好啊。
但凡智商正常的人,都能聽出于巧娟在故意折騰人,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以前沒鬧起來,工作也正常完成了,她也懶得說什麽。
現在吳舜玉找上門,陳主任當然不可能替她說話,只是皺眉問:“以後都這樣?是不是不太合适?”
吳舜玉笑呵呵道:“這有什麽不合适的?咱們兩個部門在一個院子裏,就算分開發福利,軍嫂們也不會多走冤枉路,當然你們願意把東西給軍嫂們送上門也行,我們不怕被說。”
陳主任心裏把于巧娟罵得狗血淋頭,面上卻和和氣氣:“看你這話說的,咱們雖然是兩個單位,但目的都是一樣的,就算不跟以往一樣合作,工作上的步調也最好一致,小于那裏我會好好跟她說說,你放心吧。”
“我沒什麽不放心的,都是你們單位內部的事,”吳舜玉也神色和煦,“我上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既然你沒有意見,以後就都這麽辦了。”
陳主任擠出笑容說:“行。”
沒有了于巧娟的指手畫腳,下午一點不到,程蔓分到的福利就發了三分之一,剩下都是工作在家屬院外的,吃完晚飯回來加會班應該能搞定。
晚飯是跟陸平洲一起在食堂吃的,雖然程蔓工作調到了家屬院,但小夫妻仍不經常做飯。
做飯麻煩啊,中午就不用說了,兩個小時休息時間,光吃飯加午睡是夠了,但要做飯,肯定沒法睡覺,不睡覺下午又疲憊,影響工作狀态,形成惡性循環。
晚上兩人都是六點鐘下班,回去洗菜切菜,飯做好都七點半了,已經過了最餓的時候,飯做好反而吃不下。
而且這個時間點,吃多了不但容易長胖,晚上還可能撐得睡不着,吃少了吧又感覺白忙活一場,不知道圖什麽。
還是吃食堂好,反正這年頭沒有地溝油,沒有黑科技,食堂菜吃着也健康。要實在不想吃食堂,他們偶爾也會自己煮面條,又快又好吃。
因為福利沒發完,吃完飯程蔓又回了婦聯辦公室,陸平洲不用說,當然是跟上。
期間程蔓說起上午發生的事。
在吳舜玉面前程蔓有所保留,提到于巧娟時态度克制,這會到了陸平洲面前,她就沒那麽多顧忌了,直言這人有病,拿着雞毛當令箭。
陸平洲這人一般不背後說人,但見媳婦那麽生氣,便同仇敵忾道:“這個于巧娟是不太行,但你做得很好,這種人不能慣,一慣就蹬鼻子上臉。”
程蔓點頭說:“我也這麽想,就跟她分攤工作了,本來擔心主任說我,結果她好像挺支持,一看就是忍于巧娟很久了。”
“這人在你面前這樣,到了其他人面前可能也是這态度,只是其他人沒你強硬,反而被欺負。”
“是啊,下午我跟邢姐聊,才知道于巧娟以前沒少用大帽子壓她們,她們說不過,受了很多氣。”
陸平洲沉吟道:“看來還是我媳婦最厲害。”
他話音剛落,辦公室門口探進來個腦袋,是下班回來的軍嫂,臉上帶着隐秘的笑問:“我們沒打擾到你們吧?”
程蔓吓了一跳,忙起身說沒有。
探頭進來的軍嫂松了口氣,直起身進門,而跟在她身後的會還有兩名軍嫂,臉上也帶着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陸平洲。
程蔓覺得他們剛才的話肯定被她們聽到了,雖然有點窘迫,但好在他們沒聊什麽見不得人的內容,便佯裝淡定地指了指牆角放着的月餅禮盒說:“每人一份,拿了來這簽字。”
三人走到禮盒前,東西都是一樣的,她們沒有細挑,每人拎起一盒,按照程蔓說的走到桌前簽字,然後交頭接耳地走出辦公室。
剛開始她們還是小聲交談,走到院門口時可能是覺得離遠了,大點聲裏面的人也聽不見,說話便沒了顧忌,學着陸平洲的語氣說:“還是我媳婦最厲害!你們琢磨琢磨這語氣,哎呦喂!”
恰好晚風拂過,将說話軍嫂的聲音送入了婦聯辦公室,裏面兩人聽了個正着。
陸平洲:“……”
程蔓:“……”
這語氣怎麽了?至于這麽激動嗎?他/她怎麽什麽都沒琢磨出來?
二更合一,有紅包,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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