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土豆片
土豆片
隔天上午,程蔓循着羅嬸給的地址去找燕敏芝。
陸平洲假期已經結束,所以程蔓是一個人去的。不過燕敏芝住的地方并不偏僻,在附近國營廠的職工院裏,她一個人去也沒事。
進了職工院,程蔓一路問人找到燕敏芝住的那一排。
這邊的職工院環境沒有機械廠好,都是排子房,前後排間距就三四米,沒有獨立廚房和衛生間。
房屋面積也很小,一開門室內一覽無餘,為了做飯方便,很多人在門口搭小廚房,但這樣會擋住窗戶,哪怕後面還有一扇窗戶,室內也有點黑黢黢的。
燕敏芝将程蔓領進屋,就直接拉亮了電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這裏有點亂。”
是有點亂。
因為面積太小,這屋子隔都隔不開,沒有明顯的功能分區,床貼着裏面靠窗那面牆擺放着,衣櫃跟床隔了條過道擺着,旁邊是張小書桌,也當梳妝臺用。
過來是一張小方桌,擺放着油鹽醬醋等東西,再過來擺着個小煤爐,上面有個蒸鍋,正煮着什麽,味道非常香。
鍋旁邊擺着一張凳子,兩個盆,一個盆裏裝着洗幹淨的土豆,一個盆裏裝着刮過皮的土豆,旁邊還有一個簸箕,裝着刮掉的土豆皮。
程蔓指着地上問:“這是?”
“你應該去過飯店吧?”燕敏芝招呼程蔓坐下,給她倒了杯溫開水說,“我把工作還回去了,現在想找個營生。”
“你打算擺攤賣吃的?”
“嗯。”燕敏芝點頭說道,“現在政策開放了,很多人開始做生意,我也想試一試。”
程蔓并不意外燕敏芝做出的選擇,原著中她從國營飯店出來後,也是選擇自己擺攤,并很快賺到了第一桶金。
但程蔓記得原著中燕敏芝第一次擺攤賣的是鹵味,所以看到這兩盆土豆,有些疑惑問:“你打算賣什麽?”
“是石城的一種小吃,叫炸炸,也叫炸土豆片。”
雖然從國營飯店辭職到現在已經又兩年半時間,但程蔓和同事們關系好,時常回去看他們,跟燕敏芝的關系也一直保持的不錯。
要不是這樣,程蔓也不會在得知燕敏芝辭職後特意找過來。
程蔓把燕敏芝當朋友,她也一樣,所以沒有對程蔓隐瞞,介紹完便解釋道:“雖然政策放開了,但糧油米面都要票,我人脈又沒那麽廣,只能賣不要票的食材,思來想去,還是炸土豆片比較合适。”
其實她還考慮過炕土豆,但炕土豆對土豆的要求比較高,要軟糯的小土豆,不好買。還是炸土豆片比較方便,價錢便宜不說,買它還不用票,而且經得住存放,一年中大半時間都能供應上。
聽完燕敏芝的解釋,程蔓明白了她支攤賣的食物和原著中不一樣的原因。
原著中燕敏芝支攤是下半年的事,當時改開政策下來已經大半年,日常生活需要的票證雖然沒有被取消,去供銷社還是買什麽都需要票,但因為街面上做生意的多了,很多票都能省下來。
像做鹵味需要的雞鴨和豬下水,都能通過私人渠道買到,再加上燕敏芝會兼着賣素菜,比如鹵藕、毛豆、竹筍,所以攤子能支起來。
但現在剛改開,私人養殖戶還沒成型,想不間斷地買到雞鴨并不容易,豬下水更是搶手貨,不好弄。
比較起來,确實賣土豆片比較容易。
不過炸物耗油,程蔓好奇問:“你能弄到油嗎?”
“我有個高中同學畢業後進了肉聯廠,我能從他那裏買到板油,”燕敏芝坐到板凳上,拿起土豆刮起來,“而且我賣炸土豆片,油不用每天換,三五天換一次,應該能保證不斷。”
賣炸物的三五天能換一次油已經很良心了,多的是三五個月不換油。
“那不錯啊,只要油能保證供應,你這攤子就能支起來了,”程蔓看她這屋裏全是支攤要用到的東西,問,“你出攤了嗎?”
“之前一直在調配醬料,昨天才确定,”燕敏芝回答說,“我打算今天開始出攤。”
“你準備去哪擺攤?”
“這邊離紡織廠比較近,我打算去那擺一中午,再根據生意決定下午要不要換地方。”
“紡織廠好,年輕女工多,舍得花錢,”程蔓想了想問,“那邊是不是有好幾個廠?”
燕敏芝點頭:“對,食品廠、制衣廠都在那,很多工人下班會經過紡織廠。”
“你心裏有主意就好,昨天我去飯店,跟羅嬸說起你,她很擔心你辭工後會養不活自己,”程蔓打量着燕敏芝說,“我就覺得她不需要擔心。”
燕敏芝笑道:“羅嬸是好人。”
“确實。”
羅嬸是典型的這個年代的中年婦女,偶爾過分熱情,話也總是很多,不那麽注重人與人之間的界限,但她也很善良,希望程蔓和燕敏芝這些她看着長大的姑娘,都能有幸福美好的未來。
随着兩人的交談,自蒸鍋升起的蒸汽越來越多,香味也越來越霸道,程蔓忍不住問:“你鍋裏煮的是醬料嗎?”
“對,”燕敏芝放下土豆和刮皮刀說,“正好你過來,我給你炸一碗土豆片嘗嘗吧,正好幫我試試味道。”
程蔓假客氣:“哎呦這怎麽好意思。”
燕敏芝卻不跟她客氣,說道:“你這話聽着假了啊。”說着拿起兩個刮好皮的土豆,走到水桶前舀一瓢水,洗幹淨放到砧板上,用刀快速切成薄片。
切好土豆片,燕敏芝将蒸鍋從煤爐上拿了下來,進廚房拿出另一個鐵鍋,裏面裝着凝固成白色的豬油。
土豆片要等由燒開後才能炸,所以将鍋放在煤爐上後,燕敏芝就又坐了過來準備刮皮。程蔓見了問:“你出攤前土豆都要切成片嗎?”
燕敏芝說道:“不用,刮掉皮就行,都切成片容易氧化變色。”
程蔓哦了聲,問她還有沒有刮皮刀,想搭把手幫忙。但燕敏芝說不用,她都快忙完了,而且家裏也沒多的刮皮刀。
“光吃不幹活多不好啊,”程蔓思索片刻說,“中午我跟你一起出攤吧。”
燕敏芝愣了下,也忙說不用:“我今天第一次出攤,說不定都沒人買,我一個人夠了。”
“怎麽可能沒人買?你調的這個醬汁那麽香,我進屋聞到口水就要下來了,”程蔓覺得燕敏芝太謙虛,說道,“你準備的這些土豆不夠賣還差不多。”
燕敏芝笑:“那借你吉言。”
程蔓也笑,說道:“讓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我中午回去也沒事幹,跟你一起去還能長長見識。”
燕敏芝無奈說道:“我就是個普通擺攤的,你跟我一起能長什麽見識?”
“擺攤怎麽就不能長見識了,你這也是經濟活動啊,”程蔓張口就來,“我們學經濟的,不止要學習理論知識,還要多了解新政策,觀摩實踐,完全脫離群衆和生活,理論知識再豐富也只是紙上談兵。”
程蔓說得一套一套,燕敏芝無奈道:“那行吧。”
程蔓聞言,得意地笑起來,又瞄了眼煤爐上的鐵鍋:“油是不是要好了?”
燕敏芝揭開鍋蓋,裏面的油已經沸騰,開始冒泡。她起身走到桌面,端起砧板,将土豆片都倒進油鍋裏。
土豆切片前浸過水,表面沾着水珠,水入油中,鍋裏沸騰得更加厲害,帶着土豆片在鍋裏翻滾。
土豆片不用炸太久,幾分鐘就好了,燕敏芝用漏勺将其盛出,裝進海碗裏,再從裝醬料的鍋裏舀出兩勺滾燙的醬料,用筷子拌了拌端到程蔓面前:“嘗嘗。”
說完,燕敏芝便回到飯桌前,拿起鍋蓋蓋到鐵鍋上,并将它端到靠牆的位置,以免走動間不小心踢翻油鍋導致燙傷。
程蔓則挾起土豆片塞入口中。
燕敏芝調的醬汁很粘稠,像糊糊,攪拌過後每片土豆上都裹滿了醬汁。土豆片入口後,程蔓先嘗到的是鮮香鹹辣的醬汁,而等她咬破土豆,軟糯的口感漸漸清晰,兩種味道完美融合,讓人吃了一塊忍不住再吃一塊。
程蔓邊吃邊感慨:“好吃。”
雖然這次的醬汁是燕敏芝調了好幾天才确定的,她也讓謝瀾嘗過味道,但謝瀾性格內斂,表達喜好永遠只會說不錯,所以她心裏不是很有底,聽程蔓這麽說便問:“真的好吃?”
“是特別好吃,尤其是這個醬,絕!”程蔓豎起大拇指問,“這是一份土豆片的量嗎?會不會有點多。”
燕敏芝搖頭:“這差不多是兩份的量。”
燕敏芝剛才拿的兩個土豆看着只有巴掌大,但切成薄片後一點都不少,澆上醬汁裝了滿滿一海碗。
程蔓看着碗裏滿滿的炸土豆片,想一份是這一半的話,份量好像還好,不會太多一個人吃不下,也不會太少,看着就劃不來。
程蔓又問:“一份你定價多少?”
燕敏芝分析說:“土豆兩分錢一斤,能做兩到三份土豆片,算上醬汁、油和其他開銷,一份土豆片的成本在兩分左右,我打算賣五分錢一碗。”
一分半其實是低算,她還買了輛三輪車,雖然是二手的,但這年頭三輪車要專用票買,二手也不便宜。
此外她還買了一批瓷碗,桌子今天不打算買,跟人說好了借一張,後期如果生意好,肯定要買兩張簡易的,還有板凳那些。
以上這些,她都沒有算進成本裏,所以定價五分,賺的真不多。
“這定價确實不貴,家裏條件好點的小孩都能買得起,”程蔓思考着問,“我覺得你後面可以去中小學門口擺攤試試,說不定生意會好,哦對,去我們學校門口擺也行,我肯定每天帶着同學給你湊人氣。”
燕敏芝也考慮過中小學,但怕這時候的學生太窮,沒什麽人買,聽程蔓這麽說倒是多了幾分信心,說道:“我今天還是去食品廠門口擺,看後面怎麽樣,等過幾天小學開學,再去二小試一試,你們學校還是算了,太遠了,我那輛三輪車騎過去就要半天。”
程蔓看到了拴在廚房門口的三輪車,點頭道:“以後再說也行。”
吃完土豆片,程蔓主動把碗洗幹淨,再幫着幹了會活,看時間差不多,兩人便将東西往外搬。
這時候科技沒那麽發達,擺攤也沒有專門的餐車賣,燕敏芝用來支攤的就一輛三輪車,一個煤爐,一簸箕煤球,兩張簡易方桌,并好幾個板凳。
再就是為炸土豆片準備的兩口鍋,一筐土豆片,一個砧板,一把菜刀,碗筷鍋鏟的漏勺等。
東西看着不多,燕敏芝買的那輛二手三輪車卻差點裝不下。
東西搬上車,燕敏芝掏出鑰匙鎖門,隔壁鄰居見她要出去,問道:“小燕,擺攤去啊?”
燕敏芝說是,主動報了地點,對方客氣地說有空會去照顧她生意。
寒暄過後,燕敏芝讓程蔓坐到車鬥上,自己則坐到了前面騎車。程蔓看車都上那麽多東西,表情有點猶豫:“你騎不騎得動?要不我還是走吧。”
“放心,我力氣挺大的。”燕敏芝堅持讓程蔓坐好,才踩着腳踏往前。
程蔓坐在車鬥,看着這一車東西,問:“你後面一個人,能弄得過來嗎?”
燕敏芝邊騎車邊說:“看生意吧,不好的話肯定沒問題,好的話實在弄不過來,我可能會請一個人幫忙。”
“你又說喪氣話,我就覺得你這生意不會差。”程蔓說完笑着提醒,“你要是請人,注意找個可靠的,別被人偷師。”
燕敏芝說道:“放心,炸炸最重要的是醬汁,這個我會自己做,其他的被學去也沒關系。”
程蔓想想也覺得炸土豆片的技術含量不大,附和着點頭。
兩人聊着天,紡織廠就到了。
紡織廠規模雖然比不上機械廠,但職工也有上千人,裏面好幾個大廠房,機器轟隆隆地開着,在廠門口都能聽得見。
才十一點半,沒到下班點,紡織廠門口沒什麽人,燕敏芝将三輪車停在大門左邊空地上,跟程蔓一起把東西一樣樣搬下來。
為了安全,來之前她特意熄了煤爐,現在得重新生火,然後将冷掉的醬汁放到煤爐上煮着,開後再将快凍住的油鍋架到火上。
忙完這些,下班時間也快到了,燕敏芝過去看程蔓切的土豆,厚薄适中,伸手道:“我來吧,你坐着歇一會。”
“不用,你看着火吧,別的活我幹不了,土豆還是會切的。”程蔓說着看了眼手表,“人估計快出來了。”
燕敏芝沒有手表,不清楚時間,聽她這麽說便往廠門口看去,果然有騎着自行車的女工人率先沖出。
看到她們支起的攤子,最先沖出來的一批女工人紛紛側目,但沒有人過來問。
燕敏芝知道這是因為她沒有做招牌,也沒有标明價格的原因,大聲喊道:“石城炸土豆片,好吃又美味的土豆片!五分錢一碗,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聽到燕敏芝吆喝的話,程蔓的手差點一抖,切空後放下菜刀,沖身邊的人豎起大拇指:“口號不錯。”
燕敏芝聽後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是瞎喊。”
“管用就行。”程蔓擡擡下巴,“來顧客了。”
燕敏芝轉過頭,果然看到兩個穿工裝的年輕姑娘挽着手走過來,臉上忙堆起笑容招呼道:“兩位同志吃土豆片嗎?”
兩個姑娘中高個的問:“你們這個土豆片好吃嗎?”
燕敏芝笑着問:“你們吃過炸土豆嗎?”
兩人互相看了眼,點頭:“吃過。”
“我們這個土豆片就是炸的,口感跟你們吃過的炸土豆差別應該不大,但是食用的時候,會拌上這個醬汁,”燕敏芝打開裝醬汁的鍋蓋,“如果你們愛吃辣,也覺得這個味道香,應該會覺得好吃。”
如果燕敏芝直接說好吃,兩個姑娘可能會猶豫,可她這麽說,兩人回想起炸土豆香香糯糯的口感,再聞到醬汁勾人的香味,饞蟲就上來了。
矮個姑娘問:“五分錢一碗?能便宜點嗎?”
“一般是不能便宜的,但我們攤子剛開張,你們是第一個客戶,”燕敏芝想了想說,“給你們四分錢一碗。”
高個姑娘問:“一碗有多少?”
燕敏芝從旁邊倒扣着的碗中拿起一個說:“這麽大的碗裝滿。”
燕敏芝手上的碗是敞口的,碗口看着很大,兩個年輕姑娘湊到一起嘀咕了好一會說:“先給我們來一份吧。”
“四分錢。”燕敏芝伸手。
矮個姑娘掏出錢遞給燕敏芝,她接過後從裝土豆片的盆裏抓了兩把土豆片扔進油鍋裏煮,誘人的香味随之飄出,又吸引了幾名顧客。
短短三四分鐘,燕敏芝又賣出去三碗。
随着攤子面前圍着的人增加,被吸引過來的職工也越來越多,七嘴八舌地問這是賣什麽。得知買的是炸土豆片,五分錢一碗,有人嫌貴立刻走開,也有人聽了前面食客說好吃後,決定留下來嘗嘗味道。
随着食客增加,程蔓切土豆片的速度有點不夠用,燕敏芝見了自己接過這活,讓她幫忙招呼客人和收錢。
程蔓不放心問:“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放心。”燕敏芝說着接過菜刀,站到方桌前,刷刷刷将刀使出殘影。
程蔓:“……”是她關公面前耍大刀了,她還是去幹老本行吧。
重新分工後,兩人配合就默契了起來,但後面又有新問題出現,紡織廠門口沒有水龍頭,燕敏芝準備的碗筷不夠用了。
不過程蔓注意到很多女職工手上拿着飯盒,只是見燕敏芝這裏提供碗筷,不想用自己的而已,便給燕敏芝出主意,說開業第一天,自帶碗筷的多送半份土豆片。
這不算好辦法,但确實能解燃眉之急,燕敏芝迅速采用。
食客們得知有這種好事,有飯盒的紛紛拿出飯盒裝,沒飯盒的也忙找別人借飯盒。只是這樣一來,準備的土豆有點不夠用,一小時不到就賣光了。
随着土豆清空,燕敏芝和程蔓收拾東西打道回府。
回到家,兩人先将東西搬進屋,再把三輪車鎖好,關上門開始數錢。
燕敏芝帶去的土豆看着不多,總共也才裝了一個鐵盆,但一個土豆就能做一份土豆片,雖然最後碗筷不夠,自帶碗筷多送了半份土豆,也賣了差不多八十份,掙了差不多四塊錢。
按燕敏芝之前算的成本,八十份土豆片成本在一塊二左右,也就是說,一個中午她們掙了兩塊八左右。
當然,三輪車的成本她還沒攤,還有後面要買桌椅板凳,七七八八的費用加起來,每天成本還要增加五毛到一塊。
考慮到她晚上還要出攤,增加成本按照五毛算,她中午也能掙兩塊三左右。
晚上她會多準備一些土豆片,如果運氣好都能賣出去,說不定能再掙三四塊,算下來一天淨收入五六塊,一個月三十天就是一百五六。
再扣掉可能刮風下雨的時間,一個月出攤二十五天,也能掙一百二三。
哪怕燕敏芝是重生的,想到未來一個月能掙一百二三,也忍不住激動起來。她從一堆一分兩分,一毛兩毛的錢裏拿出一塊,遞給程蔓說:“給。”
程蔓早已累癱,躺在燕敏芝床上,看着伸到面前的手問:“你給我錢幹嘛?”
燕敏芝解釋說:“你今天幫了我大忙,這是給你的分成。”
“你都說了是幫忙,怎麽還給我分成?”
“總不能讓你白幹活。”燕敏芝态度強硬,語氣卻很幽默,“拿着吧,怎麽說我以後都是月入百來塊的人了,不在意這點小錢。”
月入二十多的程蔓:“……你要這麽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你千萬別跟我客氣。”燕敏芝笑。
程蔓接過錢,躺在床上舉着數了數:“哎呀,忙活兩小時,淨賺一塊錢,今天是我賺了啊,你晚上還要小工不?看在這一塊錢的份上,我可以白幹活,給份土豆片吃就行。”
燕敏芝說道:“真不用,我一個人能搞定,而且我跟謝瀾說好了,他晚上會來幫我的忙。”
程蔓啧啧兩聲:“既然你有對象幫忙,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燕敏芝笑:“好。”
兩人分完錢,又複盤了一下今天出攤的經過,總結優點,提出缺點,并想辦法解決。
論做生意的經驗,程蔓不如燕敏芝豐富,但她腦子靈活,幫忙提了不少主意,燕敏芝一一采納。
複盤結束,時間也到了兩點,燕敏芝繼續準備晚上需要的食材和醬汁。程蔓覺得時間還早,幫着一起刮土豆皮。
本來程蔓說晚上不去幫忙,但忙完一看時間,已經過了五點,燕敏芝要出門支攤,就跟了過去幫忙擺東西。
支好攤子,程蔓也該回去了,燕敏芝炸了兩份土豆片,用鋁制飯盒裝好遞給她,說道:“帶回去給陸同志嘗嘗。”
程蔓問:“我把飯盒帶走了,你用什麽吃飯?”
燕敏芝失笑:“我這裏有這麽多碗,你還擔心我找不到裝飯的?”
“行吧,”程蔓不再矯情,說道,“吃完明天我再給你送過來。”
程蔓帶着飯盒回到家,陸平洲也已經回來了,看她手上拿着飯盒,驚訝問:“你去食堂了?”
“沒有,我今天去找敏芝了,她支了個攤子賣土豆片,”程蔓摘下包走到飯桌旁,打開飯盒看裏面還是溫的,便說,“這是她給我做的,讓我帶給你嘗嘗味道。”
陸平洲知道燕敏芝從國營飯店離職的事,問道:“她已經開張了?”邊說邊走到程蔓身邊,低頭看了眼飯盒,“看着不錯。”
“吃着也好吃,我去拿兩雙筷子。”
程蔓去到廚房,洗了兩雙筷子出來,跟陸平洲一起坐在飯桌前,挾起土豆片說:“你不知道,敏芝生意可好了,今天第一天開張,上午就賣出去了八十多份土豆片。”
陸平洲嘗了口土豆片,點頭道:“味道确實不錯?她在哪擺攤?你上午去幫忙了?”
“在紡織廠門口,我上午幫她賣了會。”程蔓吃着土豆片想起來,起身走到沙發前,拿起包從裏面摸出燕敏芝給的錢,回到飯桌前攤開手說,“我中午賺的。”
陸平洲挑眉:“燕同志給你開工資了?”
程蔓點頭說:“嗯,中午扣掉成本掙了兩塊多,她分了我一塊。”
“一中午能掙兩塊多,”陸平洲面露驚訝,“收入不錯呀?”
“那可不,中午掙兩塊多都是因為她準備的土豆和醬汁少了,我們收攤的時候,還有好多人排隊呢。”程蔓吃着土豆片說,“如果她一個人能忙得過來,一天至少能賣兩百份土豆片,扣掉成本能有六七塊,一個月兩百左右不是問題。”
陸平洲沉吟:“難怪才過完年,街上就多了那麽多擺攤賣吃食的。”
“能出來擺攤賣吃食的都是有手藝的,不管什麽年代,有手藝掙錢總是更容易。”程蔓說完想起來,“對了,敏芝的收入你別往外說。”
雖然燕敏芝跟謝瀾在處對象,但兩人畢竟沒結婚,在外人眼裏她還是孤身一人。要是被人知道她能月入百來塊,難保不會招來紅眼病。
陸平洲點頭:“知道。”
看着燕敏芝做出選擇,将要走向新生活,程蔓感慨萬分。
但她并不着急,掙錢以後有的是機會,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學業,哦,還有要孩子。
早在高考前程蔓夫妻倆就商量好了,大一結束再要孩子,年前她也跟陸平洲商量過這件事,只是盤過時間線後,這件事被推到了三四月份。
其實程蔓是想早點備孕的,畢竟要孩子這種事,一發就中的可能性不大,要考慮很多方面的因素,比如兩人的身體狀況,尤其是陸平洲的身體狀況。
程蔓看過日歷,七九年春節比較晚,她估計要到八零年的一月下旬才放寒假。他們一月份開始備孕,三四月份懷上,懷胎十月,差不多是次年一月底二月初生孩子,剛好卡住寒假。
等寒假結束,她月子也差不多坐完了,不耽誤學業。
但陸平洲對她懷疑他的身體狀況這件事很不滿,堅持自己身強力壯,強烈要求将備孕時間推遲到三四月份。
雖然程蔓覺得陸平洲過分自信,但在他忙碌一晚試圖證明自己很行後,勉強同意了他的提議。
唔,其實程蔓同意的原因也不單是這個,她還考慮到了理論上的懷胎十月比實際上的十個月要短,以及懷孕有早産提前生的風險,時間确實不好卡得太緊。
而且剛開學請假生孩子,坐月子期間能在家自學,不耽誤學業。要是時間沒卡好期末考試前生孩子,那真只能挂科重修了。
于是備孕時間被推遲到了四月份,在此之前,兩人親熱時要繼續做措施。
不過為了三四月份能有好的發揮,這段時間陸平洲在修身養性,不但戒煙戒酒,夫妻生活的頻率也降低了不少,一周四五晚都在蓋被純聊天。
某人說了,他要用事實證明他很行。
對此程蔓覺得,他開心就好。
二更合一,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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