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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貴妃娘娘小産了!

鳳藻殿內,皇帝穿着寝衣站在床前看着臉色蒼白昏迷不醒的貴妃沉默不語。

他是聽太醫說貴妃的胎已經穩了才……可沒想到居然讓貴妃小産了。

對于貴妃,他并不是很在意,只是可惜那個孩子,那可是他春秋正盛的證明,就這麽沒了着實心痛。

皇帝不想承認自己的錯誤,便将一切怒火都發到了太醫身上,“一群庸醫!你們不是說沒事嗎?”

“來人,将他們拖出去……”

“诶?這是什麽?”

貴妃床榻的帷幔染了血跡,幾名宮女換了新的床幔,正要将換下來的拿去清理。突然,窗幔上的香囊散開,裏面的東西也跟着掉了出來,其中一個還滾到了正跪着趴在地上的太醫面前。

而最前方的太醫在看到那掉出來的小香包,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将香包拿起嗅了嗅,“陛下,這是麝香!是有人欲加害貴妃娘娘!”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了,而皇帝的臉色卻有所緩和,這麽說來不是因為他……

“給朕查!朕倒要看看是誰這麽膽大包天敢傷害朕的貴妃和龍嗣!”

季暄得知這件事時,剛從太學下學回府,是全壽将貴妃小産的事情告訴了季暄。

聽到這個消息,季暄十分意外,他之前在宮中給貴妃做福禮,見過貴妃好多次,模樣很是生龍活虎,怎麽突然就流産了?

季暄替貴妃惋惜了一陣,他能看出貴妃這一胎的重視。

可季暄這頭剛嘆息完,一支宮內的侍衛就闖入了怡園,不顧全壽的阻止就将季暄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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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宮內,數月前的場景再次重現,高坐在上位的皇帝沉着臉看着他。

殿中,皇帝皇後貴妃還有太子和三公主在。

見到季暄進來,坐在一旁被三公主攙扶着貴妃發瘋似的就要朝季暄沖過來,“是你!是你害死了本宮的孩子!”

幾個嬷嬷出手穩住了貴妃。

季暄被貴妃的話弄得不明所以,貴妃的孩子沒了跟他有什麽關系?

“老七,這東西你認得嗎?”

皇帝将兩個香包扔到了季暄面前。

看到那香包,季暄:“這福袋是用來祈福的,是國師讓兒臣放進貴妃娘娘床角的香囊裏的。”

季暄沒有任何隐瞞。

“福袋?哼!你還胡說八道诓騙我們!太醫都說了,你這是麝香包!孕婦聞久了麝香便會流産,定是你要害我母妃!”三公主指着季暄怒道。

“父皇明察,兒臣并不知這香包裏面裝的是麝香,這香包是國師拿來讓兒臣給貴妃娘娘祈福的。”

聽到香包裏面裝的是麝香,季暄震驚之餘也感覺到了事有蹊跷,他保持冷靜,這香包是國師那裏來的,也許國師知道些什麽。

可這時皇帝開口了,“國師當日與朕一起探讨星象與大道,從未讓人去拿東西給你,老七,你在說謊。”

季暄沒想到國師當日會跟皇帝在一起,“就是一個小道童将那香包給了兒臣,兒臣……”

“夠了!”

“你們那日可有看到有小道童進進入鳳藻殿?”皇帝的目光看向鳳藻殿的宮人,那些宮人們都紛紛搖頭。

季暄這時也想到了自己跟着小道童去貴妃寝殿那日,路上沒有碰到一個人,也許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為他設好的局!

“老七,你太讓朕失望了!之前你獵場意圖暗害老六朕沒有追究,這次居然變本加厲戕害未出世的嬰孩!”

皇帝居高臨下看着季暄,一句話直接給季暄定了罪。

季暄怔怔地看向皇帝,這件事的疑點很多,皇帝明明可以派人去調查一番,可皇帝沒有,所以落實他的罪名只是皇帝最想看到的那個結果罷了。

至于他是否冤屈,皇帝根本不在乎。

突然,季暄笑了。

他笑自己至今才看清自己的這位父親,高高在上的皇帝是多麽的自私虛僞,笑自己居然為了博得這樣一個人的好感做了那麽多努力……

見季暄笑,本想發難的皇帝瞬間底氣不足,他确實不在乎季暄是否冤枉,他只想找一個罪人來證明貴妃小産并不是因為他,畢竟什麽事都不能是皇帝的錯。

至于國師,他還得留着幫他煉長生藥呢,現在絕對不能有事!

看着季暄笑,皇帝感覺像是被戳穿了心思,他當即惱羞成怒,“你罪行累累,還不思悔改地在這裏笑!來人!将這逆子扣下!”

一隊人馬上來押住了季暄,季暄低着頭,淩亂的碎發蓋住了面容,沒有任何反抗。

“傳朕旨意,七皇子季暄乖張跋扈,屢次殘害手足,着貶為庶人,發配幽州充軍服役,無朕口谕,終身不得回京!”

皇帝一聲令下,侍衛們立即将季暄帶了下去。

旁邊的皇後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最終沒有開口。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季暄會這麽大膽打了貴妃的胎,不過這也确實合了她的意。

可與此同時,皇後也怕皇帝連帶着遷怒于她,所以她最終決定放棄保住季暄,更何況,只是充軍而已,也沒什麽性命之憂。

皇後心中安慰着自己。

*

皇帝下了旨意,季暄連夜就被押往了幽州,之前上門巴結讨好的官員得了消息都對季暄避如蛇蠍,生怕和季暄扯上關系。

只有全壽在季暄即将出城時,買通了押送的官兵,給季暄塞了些銀錢和幹糧,還把彩墨偷偷拿了過來,“殿下這一去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殿下要多多保重,奴才不能侍奉殿下身邊,就讓彩墨陪着殿下吧。”

全壽帶着哭腔說着,季暄擡起頭,扯出了個笑容安慰全壽,“哭什麽,我這不是還好好的,你留在這邊也要自己保重。”

為了讓季暄放心,全壽點了點頭,“奴才會等着殿下回來的!”

季暄沒有說話,他感覺這次自己怕是回不來了,但他不想全壽傷心,便沒有說什麽。

“回去吧,我……”

皇帝下旨罰他,全壽來看他實在不妥,季暄正欲讓全壽回去,就見全壽瞪着眼睛,直直的向下倒去。

季暄低頭,就看見一把長劍從全壽的背後貫穿,全壽摸着胸口的血,“看來……奴才不能等……等殿下回來……”

話沒說完,全壽的頭就向一邊倒去。

“全壽!”

季暄紅着眼睛,想要爬到全壽身邊,卻被過來的兩個官兵抓住,而那個殺了全壽的官兵抽出染血的劍,“小小內侍居然敢違抗聖命探視要犯!真是不知死活!把屍體丢進亂葬崗!”

“不!不可以!”

季暄奮力掙紮着,可他力氣再大也抵不過三四個官兵一起壓制,最後只能紅着眼看着全壽的屍體被擡走。

而那個殺了全壽的官兵,見季暄這模樣卻笑了,他捏着季暄下巴,“七殿下,哦,現在已經不是了,貴妃娘娘讓我在這一路上好好的照顧您呢!”

那官兵說着,笑意愈發濃厚,眼中卻是露出了狠色。

*

季暄到達幽州,已經是一個月以後的事。

一處矮小的營帳內,送飯的大娘看着地上一口未動的幹餅和稀粥嘆了口氣。

她看向木板上傷痕累累一動不動的少年沒有說什麽,只是将餅和粥換成了新的便離開了。

少年剛來的時候,她也勸過少年好好吃飯,可是少年完全不聽,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而且她聽說少年是被罰過來的,她就更不好多接觸了,一切只得聽天由命。

季暄眼神渙散望着營帳頂,這一個月來,他腦海中都是全壽死不瞑目的畫面,季暄并不是一個記仇的人,可這一刻,季暄怨恨皇帝也怨恨自己。

怨恨皇帝不分青紅皂白,怨恨自己是個禍害,總是害了身邊人,他甚至想,為什麽死的不是自己!

因此這一路上那些官兵幫貴妃“關照”他,他不但不服軟減輕傷害,還故意惹怒那些官兵,他巴不得那些人把他弄死。

說不定等他死了,就解脫了。

可那些人應該怕回去沒法複命,最終留了一手,他現在雖然傷得很重,卻還是能茍延殘喘的活着。

因此季暄幹脆就不吃不喝,這是他對自己的懲罰。

幾日滴水未沾,季暄頭腦昏沉,渾渾噩噩間他又做起了那個光怪陸離的夢。

只是這次夢并不美妙,他在那個世界也不再被人喜愛,他看着自己站在一個臺上,可周圍所有人都讓他下去,還說着很多難聽的罵人話。

畫面轉換,季暄看到自己出現在了那個世界的哥哥面前。哥哥一改之前寵溺的模樣,神情冷淡,在畫面中的自己從屋子離開後,季暄聽到哥哥冷聲喃喃自語:“你不是我的弟弟。”

見狀,季暄感到十分失落,看來這些遙不可及的美夢也要破碎了。

另一個世界,西裝革履的青年厭惡的看着門口離去的背影。

他面前的辦公桌上,擺放着許多玄學的書籍,那些書上每一頁與“奪舍”、“靈魂互換”相關的內容都被他認真的做了标記。

若是以前有人讓季曜研究這些東西,他定然嗤之以鼻,可自從數月前弟弟性情大變,他逐漸開始懷疑現在的弟弟不是他的弟弟,或者說,是他弟弟的軀體裏換了靈魂。

一開始季曜只是猜測,可這次弟弟公然用錢在選秀綜藝做票,他可以百分百确定,現在的“季暄”不是自己的弟弟。

他的弟弟那麽熱愛舞臺,絕對不會做這種亵渎舞臺的事情!

可如果真是這樣,他的弟弟又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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