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巧遇

巧遇

鹿苒苒剛出辦公室,就收到了唐黎的微信消息。

【糖梨:苒苒,中午一起吃飯嗎?】

【斑比:改天吧,中午我有約了。】

【糖梨:男人?】

【斑比:是啊,男人。一個禿頭老帥哥。】

【糖梨:……】

【斑比:逗你的,就是跟客戶臨時約了個午餐會議。】

【糖梨:吓我一跳。我還以為你是受了什麽刺激,連審美都發生質變了。】

【斑比:別貧。忙了,回頭聊。】

低着頭回完消息,鹿苒苒步入電梯。問一旁随行的孫小雪:“餐廳包廂提前預約過了吧?訂好了嗎?”

孫小雪摁下車庫樓層鍵,回頭作答:“已經訂好了,按您的要求訂了向陽面的臨湖包廂。”

鹿苒苒略作回應地一點頭。以手機作掩,擡眸看向了她手中拎着的限量包。

剛上架的新貨,全球就三個。以孫小雪的薪資大概率是承擔不起這包的價額的。

鹿淼舟最近跟她走動挺頻繁。

禧尚茶舍三樓包廂。鹿苒苒在榻榻米上坐下,拿起電子菜單粗略看了看。

為表誠意,她在跟客戶發起邀約前細查了他的社交軟件。相約見面的客戶姜董是揚州人,有喝下午茶的習慣。

作為參考,她特意根據客戶的飲食喜好命孫小雪訂了這家距離森創約一小時車程的茶舍。這家茶舍口碑不錯,老板也是揚州人。

茶舍臨湖有竹,擇址雅致清幽。更難得的是,經營茶舍的老板是個擅茶道懂生活的人,預約時會根據客人的喜好精心挑選好配套的茶具,也會順應時節、天氣等諸多外界影響因素,定期推出限供茶品。

姜董還在來的路上。

鹿苒苒端正跪坐于茶桌前,輕搖手中的三角蒲扇,用小火慢慢烹煮着爐上的茶水。挑茶濾茶,包廂內萦繞着陣陣撲鼻的茶香。

泡茶,原本就是一個靜心的過程。心緒漸漸靜下,腦子裏關于茶的舊事慢慢翻湧了上來。

錢珣也喜品茶,從前偶爾得閑,能在茶室待上大半日,重複着瑣碎又複雜的烹茶細節。

他的手很漂亮,修長瑩白,西斜的日頭和袅袅茶炊的烘襯下,恍若精雕無暇的玉石一般。

在茶室給他打下手,都不用特意與他說上什麽話,光是看他撚茶、濾葉、嗅香,也着實是一種享受。

或許是受他的影響,她對茶藝也略懂一二。趕巧撞上了邀約客戶的喜好,也算能應付。

走廊外忽起的争吵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微微擰眉,朝斜後方的孫小雪稍擡了擡手,示意她出去看看。

孫小雪點點頭,掀開門簾,出去了。

叫叫嚷嚷的聲音漸近。守在門外的人似在極力阻攔,但沒能攔住。

“嘩啦——”一聲巨響,包廂的門被大力踹開了。

進門的那位似乎是帶着很大的脾氣,步子落得極重,連帶着包廂的地板都在震顫。

鹿苒苒盯着震出波痕的杯子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擡頭看一眼,就被迎面而來的人拿杯潑了一臉的水。

她冷不丁被入了鼻腔的茶水嗆到了,猛咳不止。

急急跟進門的孫小雪給她拿幹淨帕子擦臉,一手護擋在她正前方,沖來人的方向嚷嚷着:“鹿總!鹿總,你不能這樣!”

又急又氣的語氣,配上她那副震驚又無奈的表情。是塊演戲的料。

要不是她一早就知道孫小雪是那些人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她說不準還真會被她這“忠心護主”的假象給騙到。

鹿苒苒拿過帕子,不疾不徐地擦了擦眼睫上挂着的水滴。視線清明了,這才掀起眼皮,看向了桌對面來勢洶洶的鹿淼舟。

她精心打理過的發梢上挂着泡開的茶葉,額角還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水。模樣狼狽,面對突發狀況的神情卻異常冷靜。

鹿淼舟盯着她那張被妝弄花的臉,從鼻腔裏哼出個笑:“鹿苒苒,能進森創,你很得意是吧?”

鹿苒苒撣開了他欲觸碰自己的那只手,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沒能從她眼中看到預期中的憤怒,鹿淼舟多少有些失望。一把掀了桌子,用力指了指她:“在背後陰我是吧?今天就是給你個教訓。鹿、苒、苒,你給我記好了。只要有我在森創,我就不會讓你有安生日子可以過。你且等着吧!”

“嗯。”鹿苒苒點點頭,語無波瀾地應了聲:“我拭目以待。”

這麽鬧了一場,鹿淼舟似乎還不解氣,臨出包廂前又踹了一腳烹茶的小爐。

他運氣不太好,被灼人的爐子燙了腳。蹦跳抱腳,罵罵咧咧地出去了。

鹿淼舟一向沉不住氣,如今看來,他比她想象中的好像更單純,盡使些上不了臺面的小手段。森創真要如了小叔的願交到他兒子手上,早晚得給這混小子敗光。

鹿苒苒對他這般無禮的舉動沒覺得多氣。她這會兒只是覺得慶幸。往好處想,起碼第一煮的茶水已經放溫了,不至于讓她燙傷。

她攔住了還想替她擦拭面上茶水的孫小雪,低着眉眼整理妝發。

“鹿淼舟竟然能那麽精準地知道我在哪一層、哪個包廂。他不去擺攤算卦,還真是可惜了他的掐算能力了。”她笑嘆了聲“有意思”,轉頭看向僵立一旁的孫小雪:“你說是吧,孫秘書?”

孫小雪迅速低下頭去,避開了她直直看來的目光。遮掩着撩了撩發,心虛道:“興許……鹿總是有事路過?恰巧遇上。”

“那還真是挺巧的。”鹿苒苒一語帶過了這個話題。

她沒打算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合上補妝鏡,吩咐道:“換一個包廂,跟茶舍對接好之後立刻聯系姜董的秘書,把換好的包廂號告訴他。車裏有個淺綠色的手提袋,裏頭有我備用的衣服,聯系司機,讓他把衣服送上來。我跟姜董約的時間是一點,距離一點還有十分鐘。動作快,你只有十分鐘的時間。”

“十分鐘?”孫小雪為難道,“可是這家茶社很難預定……”

“如果這點小事你都辦不妥。”鹿苒苒打斷了她的話,起身攥住了她的衣領,把她拉了過來。貼着她的耳,低着聲,威脅道:“那……剛剛的事,就過不去。能聽明白嗎?”

孫小雪自是聽得懂她的話外音,忙不疊應了聲:“明白了。”

包廂裏到處都是碎瓷。鹿苒苒沒再管一旁着急電聯茶舍老板的孫小雪,踩着細高跟,優雅提裙,跨過一地狼藉。

行至洗手間外,手機響了。是姜董打來的電話。他歉意表示半道遇上堵車,還得在路上耽擱會兒。

隔着手機禮貌寒暄了幾句,她挂斷電話,暗松了口氣。

一雙男式皮鞋停在了她幾步外的臺階上。

是純手工的高定款,她認得這設計風格。

錢珣。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鹿苒苒盯着近在咫尺的那雙皮鞋,不由納悶。

他是個極挑剔的人,從前他從未在外頭的茶舍飲過茶。要麽嫌店中的水質太硬,要麽嫌茶葉太陳。

典型寧願渴死,也不願沾一滴他眼中“污水”的矯情怪。

他突然跑這來,難道……是為了見客戶?

這麽巧?

可,以他的性格和商圈的地位,從來都是別人遷就他,他幾時遷就過旁人?

腦子亂糟糟的。比起巧遇,更讓她覺得介意的,是她難以接受自己以這樣一副狼狽模樣出現在他面前。

被人潑了一頭一臉的茶水,也不知頭發絲裏是不是還有殘留的茶葉沒清理幹淨?

感覺自己落了下風,很丢臉。

他該不會借機嘲諷她吧?比如——

“呵,女人。你離了我,就為了活成這樣?”

“……”油膩。

不會不會不會,他可不是這風格的霸總。

鹿苒苒一秒否定了過分腦補的劇情。琢磨着,以他那冷冰冰又死要面子的別扭性格,估計再見面,他連句話都懶得跟她說。

在她還在掙紮盤算着要不要擡起頭,跟他來個久別後的“溫情”對視時,他又有了新動作。

邁步下臺階,錯身越過她,走了。

走了?!

他就這麽走了?

鹿苒苒雖有所料,但還是有些驚訝。愣了愣,一臉震驚地回過頭去,看向錢珣走遠的背影。

這狗男人!好歹也一起生活了十來年了。見了面連個招呼都不打的嗎?

奇怪,她為什麽在生氣?

明明剛剛被鹿淼舟潑了茶水都只是覺得他的行為幼稚可笑,這會兒她怎麽會生氣了?

不行,不能生氣。生氣就代表她被挑釁到了。

她深吸了口氣,試圖平緩一下憤怒的心情。看着那個熟悉的背影頭都不回地拐出了視野盡頭,安慰自己他只是間歇性眼瞎。

因為瞎了,所以沒看到她。

這麽一想,心情果然好多了。不過他這過分冷淡的反應,還是讓她有些難以理解。

他是真的不在意?還是在裝不在意?

“裝什麽不在意?你不就是因為收到風,知道你的小苒苒今天會出現在這裏,才來的這家茶舍嘛。”

沈逸白挺手欠地拿走了錢珣剛端起的茶杯,美滋滋抿嘗了一口杯中熱茶,點頭道:“嗯!茶韻幽香,好茶!”

錢珣虛握的手頓在半空,愣了數秒,曲指叩桌。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沈逸白一挑眉,笑言:“是因為放不下?沒錯吧?所以才這麽費心吧啦的……”

“你為什麽在這?”錢珣沒給他繼續往下說的機會。

“看戲啊,我還能幹嘛。不就是閑的嘛。”沈逸白頗有些幸災樂禍道。

錢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兩秒,攤手,朝他勾了勾指尖:“車鑰匙。”

“幹嘛?”沈逸白看着他突然朝自己伸來的手,很警覺地往後仰了仰:“別又想變着法兒地坑我,我可不上當了。”

“修博。”錢珣給斜後方站着的宋修博遞了個暗示的眼神,“摁住他。”

宋修博得了話,一秒不帶停頓地利落摁住了沈逸白。

連掙紮都沒來得及的沈逸白被摸走了車鑰匙,急道:“不是……珣哥,你拿我車鑰匙幹嘛?”

“等着,一會兒就還你。”錢珣朝宋修博略擡了擡手。

宋修博得了指示,松開了被摁桌上的錢珣。轉瞬斜跨幾步,背過手,繃着張萬年撲克臉守在了門邊。

沈逸白沒能搶回車鑰匙,只能認栽:“你可悠着點。我今兒開出來的那輛寶貝跑車很難訂到貨。我為了它,特意飛了趟倫敦,加價才買到的。”

錢珣抛了抛車鑰匙,徑直出包廂:“賠得起。”

“賠?什麽意思?”沈逸白滿眼困惑地看着閉合的包廂門,“我怎麽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這種不妙的預感,在錢珣歸還車鑰匙約半小時後得到了證實。

錢珣在把車鑰匙完好交還給他之後,推說臨時接到會議通知,離開前給他又點了幾份招牌餐點。

他總覺得哪兒好像不太對勁,正吃着,接到了交警打來的電話。交警說他的車把別人的車給撞了。

撞車?他就知道那“黑心錢”除了花式坑他,幹不出人事!

沈逸白很是震驚地急奔向車庫,一眼就撞見了他那輛已經徹底變了形的愛車。高抛光的酷炫車頭整個凹了進去。

他的心都在滴血。跑去車前,很是心疼地彎腰檢查車身受損情況。

“你是車主?”交警上前詢問。

“嗯,我的車。”沈逸白心碎點頭,“怎麽撞成這樣了?”

“從事故現場看,是你的車撞擊了對方的車。”交警指了指斜前方擠進牆角已經碎成渣的一輛小型超跑,“就是那輛車,你确認一下。”

“……”真狠吶。沈逸白确認着看了看那堆被撞成爛鐵的垃圾,又看了看那堆廢鐵旁抱着胳膊全程黑臉的鹿淼舟。

鹿淼舟?沈逸白對他有印象。

錢珣不是第一次整眼前這位了。他搞針對的手段一向高明,要麽假手他人,要麽借力打力,鮮少親自現身。

沈逸白的視線在鹿淼舟的身上短暫停頓了片刻,隐約猜到了點什麽。

“這件事其實另有隐情,車不是我……”沈逸舟正要跟交警解釋,聽到一聲耳熟的“沈公子”。

他止了話音,循聲看去,瞧見鹿苒苒走了過來。

“沈公子,你這車怎麽撞成這樣了?沒事吧?”鹿苒苒話音關切道。

“鹿苒苒!我就知道是你!”原本看對方的車過于奢華,不敢輕易得罪車主的鹿淼舟終于找到了發洩口。

三兩步走了過來,指着鹿苒苒的鼻子,跳腳道:“你是不是咽不下剛剛那口氣,故意找人整我呢?我可真是沒想到啊,你勾引男人的本事這麽厲害!這麽快又勾搭上一個!”

咽不下哪口氣?一聽他這話,沈逸白就全明白了。

那“黑心錢”無端端給他整這麽一出,還真是在為鹿苒苒出頭啊。這就有意思了。

“沈公子……”鹿苒苒眼中噙淚,又驚又怕地抓住了沈逸白的衣角。像是在向他求助。

一雙美眸中含煙帶霧,深深一望,沈逸白頓覺心神蕩漾。

當真是絕色。怪不得那麽心高氣傲的錢珣,獨獨折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沈逸白看着她極具蠱惑力的一雙眼,暗自感嘆了一番。心道雖說是毀了輛愛車吧,但他也不虧,白得了個“英雄救美”的機會。

正愣神,忽地瞥見鹿淼舟得寸進尺般欲對眼前的小美人動手。

沈逸白一向憐香惜玉,立馬将柔柔弱弱的小美人護攔至身後。在“愛車”和“美人”之間,他立場堅定地選擇了後者。

咬咬牙,背下了這口鍋。

“這車是我撞的,跟她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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